帶著有些複雜的心情走過二樓、來到三樓——
陸靈秋於主人臥房前停下了腳步。
現在,這裡是專屬於“她”的房間。
樓下的靈使們已經各自散去,此刻,中央大廳內空蕩無人。
略微調整了一下心境,他緩緩抬起手臂,敲向緊閉的房門。
咚、咚。
“鈴,在嗎?是我。”
聲音裡潛藏著些許緊張之感。
能夠聽得見自己的呼吸。
嘎吱——
在屋門被打開的一瞬,那與想象中完全一致的完美身影映入眼簾。
每次見面都是一種驚豔。
嗅著令人身心俱愉的夕顏花香,凝視著眼前那只能用“無暇”一詞來形容的傾世神顏,陸靈秋一時間有些精神恍惚,就這樣站在了原地。
“主人,請進吧。”
花鈴淺笑盈盈。
天籟般的聲線一如既往地舒適悅耳。無影無形間,就像清風撫過耳膜,亦如清泉流響、扣動心弦。
今天的她依舊是身著黑白色的靈使製服裙,只不過,與以往的款式相比,好像有些微妙的變化——
身為主人,他清楚地記得,花鈴的雙色長裙,若從遠看,是會給人一種高貴優雅而又帶著些許保守之意的感覺的。
只有當她撩開裙擺之時,才會將內部那美如天堂般的絕色景象展現出來。
而今日,她選擇的裙裝,在長度上,似乎稍微短了那麽一些。
當然,若不仔細觀察,是絕對很難發現的。
只見在頂階靈綢的包裹下,她那不斷散發著致命吸引力的身軀輕微一側。
裙擺飄動間,凝脂般玉腿上的純白薄絲吊帶襪美如曇影——
僅乍現一瞬,便又重新被那夏季輕柔款式的女仆裝遮擋在內,仿若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主人,在看什麽?”
注意到他那直勾勾的目光,花鈴的嘴角浮起一抹微妙笑意。
對於主人常常在來見自己的時候會走神這件事,她早已習慣。
“啊……沒什麽。”陸靈秋有些尷尬地應了句。
事實上,無論是在以前還是現在,他都很少會在異性面前被徹底吸引住,唯獨她是個例外。
因為,這世間,最了解主人內心深處的特殊喜好的,除了在此道上鑽研了近萬年之久、並成功超越了妹妹的她以外,不可能會有下一個人出現。
畢竟,高級的美,是經久不衰的。
而頂級,則代表著「永恆」。
“能夠讓主人欣賞到永恆的美”,是花鈴一直以來都在努力實現的事情之一。
——
此刻,陸靈秋終於艱難地回過神來。
看著她轉身走向黑暗深處的背影,他深吸了一口氣,並跟入其中。
和上次一樣,寂靜的房間裡,酒紅色的窗簾垂地緊閉。
雖是夜晚,卻沒有點燃一盞明燈、沒有任何光源,就連外面的星光也都被全部遮擋。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抗拒著外界的一切。
黑暗之中,花鈴來到床邊。
“鈴,你……不喜歡‘光’嗎?”
陸靈秋將門帶上,並跟到她身旁、坐到床上。
聽到主人這個問題,靜如蠟像般停立在一側的她搖了搖首,輕聲回應道:
“並非‘不喜歡’,而是‘不需要’。”
“‘不需要’……?”
他若有所思。
但轉瞬,又覺自己好像確實能夠理解一些。
“原來如此。”
“嗯。”
沉默了幾息之後,他想開口再問些什麽,忽聽花鈴反問道:
“我需要的,您應該很清楚吧?”
“誒?”
他聞言一怔。
隨後,不管腦中所猜是否正確,都只是點頭應道:
“啊…是的。我清楚。”
與她溝通,不同於二代和三代。
稍有失言,就可能會引發意想不到的後果。
尤其是在經歷了這麽多事以後,陸靈秋就更加注重自己的言行了。
“大概是需要我身上的靈力,以及要我經常來看你之類的吧……”他簡單地這樣想道。
“是嗎?”
只見花鈴笑吟吟地望著他,既未繼續追問下去,也沒再說些什麽。
可這樣,卻更是讓他如坐針氈。
“咳……”
陸靈秋清了清嗓子,坐到床邊,並將她拉到了一旁:
“鈴,這次我來,其實是想找你商量幾件事。”
香軟纖珪入手滑膩,美好的觸感直擊靈魂,令人心跳加速。
她順從地坐到他身邊,看著他由於擔心失態而刻意偏過頭去的側顏,玩味道:
“主人何時變得這般拘禮了?對我,您直接命令就好。何需‘商量’?”
說到這兒,她的身體忽然微微前傾,毫無預兆地將誘人唇瓣湊到了他耳邊,輕聲提醒了句:
“別忘了,我,也是您的靈使。”
“啊,我、我知道……”
感受著耳畔傳來的香甜溫熱的呼吸,鼓膜都似要開始亢奮躁動了。
密閉的空間裡、一片漆黑之中,他與她相距不過指許——
呼吸間是令人沉淪的馨香,思維亦是在這般處境下被她的一切完全佔據。
要想理智思考,實在艱難。
此時此刻,陸靈秋身形微顫,不得不在她的凝視下對自己光明正大地施放了一招“清心術”聊以冷靜。
這一舉動不禁惹得花鈴噗嗤一笑,不解道:
“怎麽?主人,幾日不見,難道把我的樣子忘記了麽。”
“不,並不是。”
在她面前,陸靈秋早就覺得完全沒必要隱藏什麽了。畢竟,自己的審美偏好、最迷戀的感覺、甚至是一些極為小眾的特殊癖好……
皆然在她的掌控之中。
換句話說,他喜歡什麽,她就會變成什麽樣子——
直至他不能自拔。
“咳……鈴,近日,我可能要出趟遠門。”
清醒之余,他趕緊將話題轉移。
“嗯。”
花鈴面無表情地應了聲,似乎對此並不意外。
見她這般反應,陸靈秋有些遲疑地繼續道:
“所以……我來,是想跟你和憑依商量一下,關於拉齊娜的事情。”
“嗯。我不會在您離開的時候對她做什麽的。”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平靜地將身體坐回原位,並補充了句:
“如果這樣您還不放心,那就叫她不要離開風花山。畢竟,關於我的一些事,主人大概也已經了解不少了。”
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不是的,鈴,我相信你。這你應該知道的……但我是想,把你們和她之間的矛盾徹底……”
陸靈秋話未說完,隻覺身周的溫度驟然冷了些許。
“?!”
空氣開始變得稀薄,時間開始流動得緩慢。
他心裡咯噔一聲,暗道糟了。
下一息,果見花鈴無聲起身,不帶任何感情地一字一字問道:
“所以,您是想,讓我們‘原諒’、曾經對您痛下殺手的‘靈使’嗎?”
“我……”
“主人,有些事,您需要仔細思考。”
她走到他面前,彎下腰來,將那絕美面龐停留在他眼前寸許之處:
“想清楚,那到底是‘矛盾’,還是‘原則’。”
“……”
感受到她的不滿,陸靈秋立刻終止了自己原本想要繼續下去的話題。因為他能看得出,“不殺死拉齊娜”,已經算是花鈴看在主人的面子上能夠讓步的極限了。
若非對他無理由遵從,或許,一切觸及到他哪怕是一片衣角的女性,都會徹底從這片土地上消失、滅絕。
“抱歉,鈴。是我任性了。”
唯獨在她面前,他才會這般放低姿態。
他明白,自己的決策,並不可能永遠都正確。而她的服從,也只不過是出於某種程度上的偏愛罷了。
至於具體為何會這樣,這份感情到底是在何時、通過怎樣的方式加深到這種程度的,失去完整記憶的他,暫時還不能找到答案。
——
“不必緊張,主人。您沒必要對我道歉。”
看著他真誠反省的樣子,花鈴身周那愈發稀薄的空氣以及神秘力場登時在一瞬間恢復到了原樣。
只見她伸出纖軟雙臂,輕輕將他的頭部環在自己的胸口,以站姿撫摸著他的發間,柔聲道:
“您只需要知道,無論您做了什麽,我都會原諒你的。”
“鈴……”
“所以, 現在,不必去多想任何事。
臨行之前,放空思緒、沉靜下來,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的身體柔軟而又令人安心,聲音亦似有著能夠讓人安眠的魔力。
溫香軟玉之中,陸靈秋無法拒絕。
就像她也不會拒絕他一樣——
“……嗯,好。”
聽到這個答案,花鈴滿意地笑了笑。
此刻,陸靈秋並不知道,在這濃如稠墨的黑暗裡,她在看向他的目光當中——
早已被某種病態而又過量的濃醇愛意完全灌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