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顏琦松走了出來,算算時間,也不過才一分鍾罷了,其他人半炷香時間都少說了,不過這其中緣由誰會想不到,並不是他的實力太過強大,而是他地位崇高,只是有些人心甘情願的俯首帖耳阿諛奉承罷了。
見顏琦松走過,所有人皆後退了兩步,甚至許多人不敢正眼直視,晴鳶愛搭不理,甚至將此人無視掉,而明煜,自當是與其他人相反,唯有他敢於昂首挺胸,毫不在乎,站在晴鳶跟前,即便用面紗遮住了俊俏的面龐,也不想讓這匹夫看到分毫。
顏琦松畢竟不傻,看得出來明煜的心思,從小打到還從未被人這般冒犯過,簡直是連殺了他的心都有。
不過他還是不敢在這裡鬧事,便先行離開了,臨走,明煜朝後面望了一眼,見了他身上的繡的花紋,確確實實是那個虎形印記。
顏琦松走後,這裡的人議論紛紛“這小子真是不想活了,敢跟顏少爺頂撞,這不是找死嗎?”
“是啊是啊,顏少爺想要殺他,都不用親自動手。”
“弄死他的辦法就有一萬種,看他穿的衣衫襤褸的,估計蹦躂不了幾天了。”
“我倒覺得他不錯,不怕死,又勇於保護自己的女人,是個好樣的,這樣的男人,不多嘍。”
“那又如何?他必死。”
對於這些絮叨的嘀咕聲,明煜自然聽在耳裡,不過卻沒有放在心裡,唯一感到難受的,是他們害怕強權,畏懼、怯懦,似乎佔據了他們的思想。
但晴鳶便沒有那麽平靜了,聽到他們對明煜這般言語,忍不住的拔出腰間長劍,卻被明煜一把推了回去,對她低聲說道“別衝動啊,說的是我又不是你。”
可晴鳶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當明煜是自己人……不,是家人一般了,如此不堪的言論,是可忍孰不可忍,煜能忍鳶不能忍。
但又不知何時起,晴鳶對明煜是又信任、又依賴,更是聽他的話,既然他不在意,即便自己心中不忿,那也罷了吧。
不久後,終於到了明煜了,兩人徑直走了進去,屋子中還算寬闊,不失氣派,不過屋內的東西便有些樸素了,唯有三張桌椅,與三位中年考官。
其中一人問道“你們兩個嗎?”
明煜看了晴鳶一眼,後解釋道“不不,她是來陪同的,就站在一旁,絕不打擾,應該……不礙事吧?”
考官不想浪費時間,隻想早點結束,回家睡個懶覺,於是便擺了擺手,接著問道“叫什麽名字?家住哪?父母何人?”
畢竟不能如實回答,但若是做出遲疑,則很可能會被察覺異樣,繼而被淘汰,於是便脫口而出“我叫明煜,無父無母,在外流浪。”
聽了明煜這淒慘的身世,三位考官的面色間不僅沒有半分憐憫,甚至還有些許厭惡,無奈的歎了聲氣,在他們看來,唯有富家子弟才有真才實學,平民家的孩子都不過是些花拳繡腿,這便是人心中那醃臢不堪的成見吧。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給有權有勢的人,說不定能得些利益,想這種連衣服上都盡是補丁的人,又如何能有力相助呢。
一位考官走了過來,量了量明煜的身高體重,又查了查脈搏與穴位,雖然並無不妥,卻還是一臉漫不經心的表情。
就連晴鳶都有些看不過眼,要不是在門外有明煜的阻止,說不定現在都出了手了。
考官從桌子底下拿出了塊石頭,不大不小如孩童的手掌一般,扔給明煜“把它擊碎,你便可以通過了。”
明煜接下,這確實是凌鴻閣每年選拔的任務,這看似普普通通的石頭,實則裡面蘊涵了人體內力,與天降玄鐵,堅硬度是普通石頭的幾十倍,能將它擊碎的,就代表有過較為普通的訓練,或是不平凡的天賦。
這對明煜來說簡直小菜一碟,只見他將石頭拋向空中,而後伸開手臂,張開手掌,五指一齊朝掌心捏去,石頭瞬間爆為土灰,碎屑散落一地。
本以為會有什麽精彩的內容,就這麽輕而易舉,還真是掃了晴鳶的興致。
明煜一臉驕傲的嘴角上揚,說道“好了,現在我可以通過了吧。”
本來應是確認無疑,但沒想到,考官的話卻給了明煜當頭一棒“不行,你淘汰了。”
聽了這話,明煜愣住了神情,呆呆的站在原地,簡直難以接受,晴鳶更是如此,原本平淡的神色,卻也緊張起來。
“為何?”明煜險些叫了出來,畢竟任誰都會如此不解與不甘。
考官一臉嚴肅的走了出來,撿起地上被明煜擊的粉碎的石屑,問道“這是何物?”
這話給明煜問得雲裡霧裡的,怔怔答道“石頭粉末。”
考官心安理得又很自然的將粉末扔掉,還囂張的打掃了下雙手,說道“我讓你把這東西擊碎,誰讓你擊成粉末了?自然過不了。”
“你。”明煜攥緊了拳頭,青筋暴起,還從未如此憤怒過,眉宇間甚至還有幾分委屈,這一瞬間他不由得懷念起了昔日皇子身份時的高高在上,一個小小的考官若是敢如此放肆,早就被推出去斬了,或許還會誅滅三族。
但今非昔比,即便有萬般無奈,也得默默忍受,若是他自己一人,還真敢大鬧這凌鴻閣,只是還有晴鳶在這,連累了她,可就追悔莫及了。
“快走快走,還有下一個呢,別耽誤老子乾活。”考官坐回原位,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還未等明煜做出反應,晴鳶便忍不住的揮劍而起,朝那位考官刺去,殺意十足而又冰冷,考官們驚慌失措,摔落木椅,樣子還真很滑稽。
明煜又怎能任由她出亂子,便急忙閃過,擋在考官身前,眼看只有兩指距離,晴鳶驀然停下,無論再怎麽氣憤,也不能傷害自己人呐。
見她停下,不僅是考官,明煜也松了口氣,這般下意識的擋了上去,想想還真有些後怕。
明煜站起身來,將劍插了回去,考官自不淡定,顫抖著的手指向晴鳶“你……你好大的膽子,我要將你送入大牢。”
明煜又豈能罷休,厲聲叫道“她要殺你,可我救了你的命,兩不相欠了。”
說罷,明煜便拉著晴鳶,離開了凌鴻閣,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就此作罷,兩人行走在並不繁華的一條小路上,漫無目的也不知該去往何處。
卻都很是耐心,晴鳶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明煜對著她微微一笑,剛剛發生的一切好似過眼雲煙,並不失落,而後又堅定了神情,答道“沒有規定說,被淘汰後不得再次參加,明日去時,小心些便是了。”
有時候,晴鳶真的很佩服明煜的心態,好似沒有什麽能將他擊垮,看看別人,被淘汰後不是氣憤便是難過,這樣的狀態起碼要持續個幾天,而他呢,卻滿不在乎。
晴鳶不解道“不就是要將石頭擊碎嗎?都打成那樣了,為何不要你?”
明煜歎了聲氣,眉宇間稍作苦澀,低沉著聲音答道“人間最多者,便是唯看勢利之人,那什麽顏琦松,從他的身上看不出半分殺氣,更沒有那般給人的壓力,即便有些功夫,但也絕對算不上是高手,為何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便出來了,我看不是買通了那三人,便是他們三個知道他的身份,壓根兒沒考便過。”
說著,明煜展開雙臂,示意晴鳶看看自己身著之衣,繼續道“這麽破舊的衣物,像是有錢人家嗎,所以他們不給過,也是正常,這等情形,人出世便有,無論千秋萬代的延綿盛世,還是天降要亡的氣盡亂世,人們都是如此。”
“哦。”晴鳶淡淡的應了一聲,雖然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卻也不是那麽令人難以接受。
明煜嚴肅的道“他們不要我……”說著,他的面色竟忽然轉變,露出幾分淫笑“你要不要我呢?”
又來了……又是突然襲擊……晴鳶簡直無話可說,順手拔起劍來,抵住明煜脖頸,冷冷的道“在敢如此輕薄,當心我一劍要你命。”
他們兩人便如互相的知己一般,輕而易舉的便能猜到對方的心思,明煜知道她不會出手,只不過是嚇唬嚇唬自己罷了,於是他便擺出一種視死而歸的樣子,說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來吧。”
那一刹那,晴鳶有如何下得去手,無奈收回了劍,明煜大笑著,挽住晴鳶的胳膊,興高采烈的道“嘿嘿,我就知道下不去手,看來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嘛。”
晴鳶極力甩開,惱羞道“誰心裡有你啊,別自作多情了。”
明煜不管此話,依舊眉飛色舞的,就好像真的與她成親了一般,晴鳶實在無奈,不過已然習慣,沒有太多反應。
眼看夕陽顯現,黃昏將至,如今明煜身上沒有半分錢財,又如何住得起客棧,這些日來風餐露宿的日子,實在是過夠了,能有張像樣的床榻也好啊。
就在此時,有兩名大漢,忽然出現在明煜晴鳶跟前,他們認得出來,這二人便是玉虎閣顏琦松的保鏢,想必定然來者不善。
兩人確認了是明煜後,語言前輩,可語氣卻並不客氣“二位,我家少主想請你們過去一趟,不過吃個飯,還望賞個臉。”
雖然知道他們的目的,可明煜卻很想看看顏琦松會耍什麽把戲,還真有些好奇,於是便爽快的答應了“好啊,那就勞煩二位帶路了。”
“要去你去,我是不去。”晴鳶冷冷的拒絕道,只是一回想起顏琦松那色眯眯的眼神,便覺惡心,與那妖王之子魁刹有著些不謀而合。
“我家少主請的是你倆。”壯漢沉聲提醒,仿佛沒了耐心。
不過明煜的態度還是比較友好的,趕忙拉住了晴鳶的手,連聲道“去去去,我們都去,快帶路吧。”
晴鳶立馬望向明煜,雙眼透露著不解與疑惑,難不成明煜看不出顏琦松對自己垂涎欲滴嗎?這明顯是個鴻門宴,如何能去得?
明煜也深沉的看著晴鳶,兩人四目相對,不過片刻,晴鳶便猜到了明煜的用意,他很清楚的明白,身為主城的久曜,必然高手眾多,若在城中徘徊,身為妖族的晴鳶很容易會被發現,雖然妖氣被封住了,可謹慎一些總是好的,太過張揚自然會增加暴露的機遇。
晴鳶頓時想到,明煜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的如此周到,還真是令人感動。
路上,晴鳶將心中最後的問題低聲問了出來“那人絕非善類,為何還要去?”
明煜解釋道“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個個孤傲的很,若我們不去,他定不罷休,到時候麻煩會一個接著一個的來,莫不如今日便將事情解決,以後便能高枕無憂,豈不美哉。”
晴鳶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有時明煜還真是高瞻遠矚,就像那充滿算計的千年老妖。
走了許久,兩名保鏢帶著明煜晴鳶到了一處酒樓,遠遠望去,便見它屹立在街道之中,近了一看,更加的富麗堂皇,別的買賣鋪戶與它相比,頓時顯得黯然失色。
“就是這了,進去吧。”壯漢的語氣變得平常許多,就像是有了底氣,而後站在一旁,靜靜等候。
明煜抬頭望了一眼,只見上面掛著一副高高的牌匾,名為‘承辛酒樓’,想必定然不比乾昭的欲仙樓差。
明煜微微一笑,卻不在乎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叫道“不錯,好地方,還算有誠意。”
說罷,明煜晴鳶便踏入了門內,一樓寬闊卻又因無數桌椅顯得擁擠,這麽一看,還真不是普通酒樓比得了的,可這裡卻一個人都沒有,別說是顏琦松的玉虎閣的人,就連掌櫃的和店小二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難不成人都回家睡大覺去了?
晴鳶環視了下四周,發覺確實無人,便低聲說道“怎麽回事,為何無人?”
明煜看了一眼台階,篤定的笑了笑“一般他們這種身份,與人見面,都會選在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