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聰離開永州城後,又感到空虛。這三年來,一直沒有尋到肖龍師傅的音信,藍癲子師傅也離開了自已,現在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雖是一個心思地想找師傅,可那就如同漫無目的的遊蕩,想起這些心中很不是滋味。可是不尋找師傅又該去哪呢?
這天黃昏,他來到一大的湖邊。看到太陽漸漸偏西,天空中那一縷縷的白雲也變得像用金絲鑲過邊似的,絢爛而多姿,好像要把自已炫麗的色彩最後展示給世界萬物看。它把湖面照得金光閃閃,猶如許多金子鋪在水面上,天空被它照得一會兒紅彤彤,一會兒金燦燦。不過它正應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這句話。此時,太陽落山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就落到山背後去了。
可看到不遠處的小村子,那燈火點點中炊煙嫋嫋,一片寧靜而祥和的景象到也讓人陶醉。看到天色漸晚,賀聰來到湖邊附近一家農舍輕輕的敲了一下門。隨著“吱嘎”一聲刺耳輕響中,農家的門緩緩開啟。
賀聰眼前是一位年長老者,那滿頭的白發和蒼老而布滿皺紋的臉上,一雙失去光澤的蒼老眼瞳紅腫之極,仿佛剛剛痛哭過。
而令賀聰驚異的是,老者一身雪白的縞素,正自怔怔的看著自己。
賀聰忙道:“老丈,打擾了!這天色已晚本欲借宿一宿,明日一早再行趕路。未曾想老丈家好似正在操辦大事,在下倒是來的不是時候了,實在是冒昧失禮。”。
那老者看了賀聰一眼,語聲略有點顫抖的說道:“小哥兒原來是借宿的,適值老夫家此刻突遭大難,紛亂無比,以致老夫一時失禮,尚請見諒。如若小哥沒有什麽避忌的話,就請進來。我這屋室雖是簡陋,卻也能管你吃飽睡覺。”
賀聰此時心中一陣激動,看著眼前這位樸實老者,說道:“我並不避忌此等事,只是給你們添了些麻煩。”
老者此時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強自壓下心底的悲傷,黯淡的道:“吃頓飯,睡個覺,又何來麻煩之說。既如此,小哥請!”。
賀聰跟著老者一踏進室內,就被一股濃重的悲傷氣氛所感染。室內中央一方香霧繚繞的香案後面,一塊破陋的門板,一塊微微泛黃的白布覆蓋著一具遺體。遺體旁邊,一個同樣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嫗,正怔怔的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自己。
賀聰見此,當即到香案前向著遺體深鞠一躬。隨後於室內的角落坐定,方自沉聲道:“老丈,不知那逝去之人是何人?”
老者此時陪坐一旁,聞言不由深深的一歎,悲痛至極的道:“那是老夫的兒子,哎,白發人送黑發人,人間最悲之事莫過於此了。這孩子,他這樣的撒手一走,今後,可叫老夫夫婦如何的生活下去?”
隨著他的這番話,那坐於遺體旁的白發老嫗頓時嚎啕大哭起來。賀聰聞及老者所說,也是為之一震,不由沉聲問道:“老丈,你們那兒子莫非是生了什麽不治之症?”
那老者此時不由的長歎一聲,抹著眼淚顫顫地說道:“哪是什麽不治之症啊,老夫這兒子一向身強力壯,百病不生。老夫一家的生計還全靠著他一人,方能過的舒心。”
賀聰疑惑的道:“那麽,既然百病不生,何以會如此?難道是出了什麽事?”
老者此時聲淚俱下的道:“不是、不是,要真是出了什麽事,那倒也罷了。可是我兒一未生病,也未遭逢什麽事故。而是身遭慘禍,這才使老夫肝膽俱碎,痛不欲生啊”。
賀聰從老者的話中聽出不尋常的話語,正待追問,那老嫗已經痛哭流涕的道:“老頭子,你就不要多說了,要是被人聽去,你我兩人也將性命不保了。”
賀聰聞言不由的心中又是一震,心中便已明白這家人肯是遇到什麽事。當即又沉聲問道:“老丈,老媽,你們暫且莫要悲傷,也不要懼怕,你家到底發生了何事,不防告知於我,我或許能想辦法幫助你們。”
那老者看著賀聰,道:“小哥兒,看你這身穿扮,身佩刀刃,必是那些所謂的武林俠士。只是,你如此年輕,老夫家的事你實是管不了的。”
賀聰正待再說,那老嫗卻抹了抹眼淚,站起身子,一邊走,一邊道:“小哥兒,你既然是外鄉來,想必尚未用過晚飯,且容老身為你去張羅點飯菜。只是破陋小家,粗茶淡飯,尚請小哥不要介意。”。
賀聰忙站起來作揖道:“謝謝老丈和老媽,麻煩你們二老實在是慚愧之至。老媽你也不用張羅什麽,就賜予幾碗白飯,在下就感恩不盡了。”
片刻那老嫗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飯菜放在案幾上,道:“家裡簡陋,怠慢小哥兒了,就請莫要客氣,將就著吃飽肚子吧。”
賀聰當下不由的感激道:“老媽媽有勞了。”隨後用起飯來。
飯菜雖是普通的粗茶淡飯,但是賀聰卻吃的甚是香,邊吃邊道:“老丈,你還是說說你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吧?或許,我還可以幫你們下,否則我於心不忍,也於心不甘。”
老者聽賀聰如此說法,不由的看了一下他的老妻。隨後,走到門前,輕輕的啟開門,探頭左右看了眼。又到院前院後視巡了一番,這才輕輕的關上門來到賀聰跟前。搬了把凳子坐定,才娓娓的說道:“小哥兒,你有所不知,其實老夫共有一子一女,本來兒子在家勞作,而閨女則在家繡繡花、織織布,一家四口倒也過得甚是其樂融融。未曾想,前些日子,紫月山莊的少東家譚瑜竟然看上了老夫的閨女,硬是給他們搶了去。而老夫兒子,到他們山莊去討要他的妹妹。不想,人沒討到確被他們……”接下去尚未說完的話,已然被老夫妻兩人的痛哭所替代。
賀聰此時已算聽明事由,他輕輕的放下碗筷,怒氣地說道:“那麽,村裡就沒有人來主持公道?”
老嫗此時哽咽著道:“這村裡住的都是些以農為生的莊稼人,哪裡見到過真刀真槍的惡霸。不要說他們不敢過問此事,就是現在來吊個唁,或者來看望一下都不敢,都怕引火燒身。”
賀聰此時心中不由暗忖著,“沒想到才到這小村來,就又遇到了這種奸淫擄掠之事。不要說眼前的這對老夫妻如此的淒慘可憐,就是在平時,此等事讓其他人遇到也會是痛不欲生。既然我來到這裡遇上,又豈能撒手不管之理。”
當下三、二口將剩下的飯菜食用完畢,一邊向老者問清了地點方向後,便要老者將自己帶到房間休息。便道:“老丈,你也快去休息吧,保重自己的身體為重,在下暫宿一宿,明日一早便即離去。日後有緣,必當答謝。”。
見到老者應聲離去後,匆匆的將衣衫微作整理,便悄悄穿窗而出。很快身影消失在濃黑的夜幕中。
夜色漆黑,僅有疏星點點。賀聰在村外小道上疾馳著,片刻間,便已然來到距小村數十裡之遙的一座依山而建的山莊之處。
賀聰先在這山莊周邊巡視了一番,然後悄悄的來到一片房屋建築之中的一屋脊上。
這一片房屋佔地極大,此時一棟屋內正自燈火通明,且不時的傳來交杯換盞的聲響。那屋前人影幢幢,往來巡行,倒是顯得極為森嚴。
賀聰不時的來回巡視著,接著身形一閃之間,躍到一落單的巡邏漢子身後。手掌已然抓住那漢子的後頸,將他拖到一陰暗處,冷冷的道:“是想活命的話,我問,你答!”
這漢子被這突如其來的遭遇早已嚇得是魂不附體,聽賀聰所言只是不停地點頭。 賀聰又冷冷道:“數日前,你們在那數十裡外的小村抓的姑娘現在何處?”
那漢子此時後頸被鉗住是動彈不得,甚至連頭都不能轉動。此時只能驚駭的一個勁的顫抖道:“大俠饒命,你問的事,小的真不知道啊。”
賀聰知他想敷衍撒謊,想他不吃點苦頭是不會說實話的。於是一手卡住他的咽喉,又一手揪住他耳朵用力一擰。那漢子痛得想噢噢叫,可是他喉嚨被卡,想叫也叫不出聲來。賀聰可不管他怎樣的疼痛,下手也毫不留情,並繼續說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現在再問你一遍,那位姑娘在何處?再不說就把你耳朵擰下來。”
那大漢此時已是疼痛難忍,又被賀聰酷厲的語氣給驚駭的心膽俱碎。擔心如果再不說,那耳朵定會被硬生生的撕去。此時劇痛加上駭怕,哪裡還敢再敷衍隱瞞,不由的渾身哆嗦著,顫抖著道:“那姑娘此時正被關在柴房裡,實是少東家看上了她的美色,數日前將她擄了來。可沒想到這姑娘性子剛烈,抵死不從。少東家卻有個嗜好,搶雖搶,但是卻不喜歡強迫,總想讓那姑娘自已能順從屈服。如若碰到性烈的姑娘,則會將她關起來,直到她順從為止。當然,過去也有寧願被關、被餓死,也絕不順從的。因此,至今為止,已然死了不下十數個姑娘了”。
賀聰聽了心中不由地怒氣上湧,此時雖然心中有股惡氣,但對那女子未遭受侵害,也稍稍的放下了心來。當即問明那柴房所在,順手一指,點了那漢子的睡穴。身形一起,直往柴房所在的方向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