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賢德沒料到，應姑娘年紀輕輕，竟然如此沉得住氣，她應該也猜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一直找別的話題跟他寒暄，就是不主動開口說重點。

昨天他回家後，苦思冥想一整晚，終於想通這其中厲害關系，若是舍不得這眼前的利益，長此以往對他們長盛酒屋不利。

應家酒鋪現在雖然只在附近有名氣，可時間一長就不太好說，到時候把白花釀出自應家酒鋪這種聲音傳出去，對他長盛酒屋絕對是個不利因素。這只會助長應家酒鋪的名聲，保不齊那一天，他長盛酒屋的名聲就會被蓋過。

遠的不說，就拿在月亮小鎮做食鋪，定會虧損，可是應家不僅打破了這個魔咒，還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酒鋪自然不會例外，等到他食鋪的消息在周遭傳開，酒鋪必然也會借著應家小館的名頭扶搖青雲，那個時候再談合作就不太可能了。

吳賢德自從壟斷了釀酒行業後，一直都沒有未雨綢繆，也不肯居安思危，現在半路殺出應家酒鋪，讓他始料不及。

“丫頭，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跟你談合作的。”

憋在吳賢德心裡那句話終於說出口。

“吳老爺怎麽打算的呢?”

“令徒昨日跟我交流，我知道你們一直衷於我酒屋的水料，我可以提供給你，製好的百花釀銷量我們五五分帳。另外，我長盛酒屋每月的收益，也分給你兩成，如何?”

采薇不知該不該決斷，假裝站起來思考，偷偷看了夫君一眼，聶錦程跟她豎起大拇指，表示讚同。

其實這個結果已經超出預想，他長盛酒屋每月的收益拿出一成，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何況是兩成。

既然願意拿出兩成，想必是吳賢德有附加條件，一時間聶錦程也沒有想到，但是這份收益完全可以接受。

“好！我沒意見！”

吳老爺這些年在江湖摸爬滾打，自認心思縝密，不曾想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給難住，換做是別人，估計早就被忽悠得找不到東西南北，應采薇是第一個讓他感到心虛之人。

但人家畢竟有談條件的資本，過硬的本事向來都是必備條件，這次突然栽在丫頭片子手裡，不服不行。

本來還在鬧心兒子辦了一件蠢事，卻機緣巧合讓他看到長盛酒屋潛在的危機，說起來還要好好感謝應家。

“丫頭，老夫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你考慮一下。”

“老爺子，但說無妨！”

他們這種一帆風順的日子過慣了，若是兒子以後接手長盛酒屋，憑他的處事方式，遲早都會把家業敗光，既然應姑娘有做生意的門道，能不能多傳授吳良杺一點，也讓他退休以後能省心。

“老朽希望杺兒也能像令徒那樣有料理生意的本事，我這輩子就無憾了。”

吳老爺言下之意，想把吳良杺放在采薇身邊，讓她調教。

“杵在那裡幹啥，還不快過來。”

“老爺子，你看我這黃毛丫頭，像是你說的那種有能力調教別人的人嗎?其實跟您比起來，我也是晚輩後生，怎可……”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古英雄出少年，應姑娘何必謙虛呢！你如今取得的成就，老朽可是看在眼裡。”

“老爺子，這麽說吧！”

采薇不想直接回答吳老爺要求把吳良杺放在她身邊的請求，現在是在談合作，索性先把合作事宜弄明白。

采薇建議，彼此都回去擬定條款，把自己的想法跟建議都寫出來，把最終的條款合並起來，互相簽字畫押。

至於吳良杺這件事，她可能需要時間考慮，

暫時不能給吳老爺答覆，等到他們畫押那天，她會就此事給老爺子一個滿意的答覆。吳老爺也不好糾纏下去，只能按照采薇順的辦。

這是她的緩兵之計，就是要聽夫君的意思，畢竟吳老爺這一招有點猝不及防，她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接招，別人誠意滿滿上門尋求合作，就這樣直接拒人於千裡之外總歸不好。

“兩成?！！”

聽到這個數字，采蘭跟蘇醒都驚呆了。要知道嘗盛酒屋每個月的進帳可是按千兩計算，他吳賢德怎麽可能每個月會分給他們兩成的利潤，那可是每個月上百兩銀子，聽上去匪夷所思。

“夫君，你怎麽說！”

剛開始聶錦程也沒有想明白，吳賢德為何會搞這一出，後來看到老爺子把吳良杺交給采薇調教，他就什麽都明白了。

“吳老爺也不簡單呐！看來他想得比我還要全面。我真是低估他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麽聊齋，聶錦程一語道破天機。

他不僅明白割舍眼前的利益，還給出如此優厚的條件，目的就是要讓采薇無法拒絕，他一開口就談合作，表面上是處於下風，可是在吳良杺這裡找回來了。

“老爺子讓我產生了誤解，當采薇答應了他提出來的要求，再把吳良杺推出來，采薇再想拒絕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聶錦程推理到。

“姐夫，你覺得我們是賺了還是虧了?感覺你不是很樂意呀！”

蘇醒有點疑惑，也不知道他分析這些是何用意，總感覺姐夫有點猜忌。

“我沒有不樂意啊！”

聶錦程說他們其實一點都不了解吳家人，只是單純認為是老爺子跟兒子在演雙簧，目的是為了獲得百花釀的配方，不過現在看來，老爺子的確是在為兒子鋪路，用心良苦。

雖然聶錦程有心機，但完全是因為對對方太陌生，這其實也是博弈，他需要對自己身邊的人負責，有戒備心態很正常。

“現在想來，還真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聶錦程為自己的“腹黑”感到有點不安。

現在的吳良杺完完全全廢柴公子一位，若是長盛酒屋交到他手裡，那就等於坐吃山空，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敗光。老爺子把他交到我們手裡，就是想讓他學點本事，至少不會讓產業敗在兒子手裡。

“在沒認識你之前，感覺我就是吳良杺的翻版，整日只知道遊手好閑，現在我能體會到父母對我的期望了！”

蘇醒不禁感歎一句。

“老爺子願意拿出這麽豐厚的利潤， 完全是在給吳良杺交學費，他是個好父親。”

跟在他們身邊，吳良杺完全可以學到本事，吳老爺願意花費真金白銀雕琢兒子，一來只有他們這幾位年輕人才鎮得住他。二來他深知蘇醒的背景，身後靠著武館，還有跟縣太爺的交情，以後不管做什麽事都有個照應。

“老爺子考慮真周到啊！這些因素都考慮到了。”

多認識朋友，多一條路，這就是資本，吳賢德深諳這個道理，眼下這是最合適的安排。

————

“我明白了，只要吳良杺出師，老爺子的苦心就沒有白費，他這些花費比起兒子的成長更有價值，人才是創造財富的主體，千金散盡還複來嘛！”

“這麽說，我們是必須接受那個吳良杺了，我不喜歡跟他接觸，那家夥挺招人討厭，我可忘不了他給姐夫那一棍子。”

不接受也得接受，就當是看在吳老爺面子上，看在一位父親期盼兒子成長的份上，他們也不應該拒絕。

不過他能不能學到東西，全靠他自己領悟，這種東西不是靠言傳身教就能教會，而是要經歷一些東西才能成長，經歷永遠是最好的老師。

聶錦程要采薇下次見到吳老爺，就用這種方式給他回復，吳良杺可以留在他們身邊，但是一切全憑他自己去理解，必要的提點他們會做，吳良杺本人怎麽去想，怎麽去領悟就是他自己的事。

“不管怎麽說，每個月又能進帳好多白花花的銀子了。哈哈！我仿佛聞到了錢的味道。”

蘇醒自我陶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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