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靖安縣且有一段路程,蘇醒又貼心的備好馬車,應老爺年事已高,出不得遠門,只能留在家裡,采薇囑咐父親多加留意那株碧欏野山椒後,隨蘇醒一同進城。
“聶兄弟外出,多出來走動也不錯啊!”
“蘇醒,你怎麽知道聶公子外出,是不是最近來我家趴牆角了?”采蘭故意嚴肅問。
“當然,當然沒有,是應大叔說的。”
“我就隨口問問,幹嘛那麽大喘氣,還怕我吃了你呀!”
采薇拉了小妹衣角,她時時都是這種放飛自我,拿人尋開心,少不經事的樣子又可愛,又討人嫌。
蘇醒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開路,專門為姐妹兩人租了一輛馬車,馬車四周由四位武館弟子守護,看上去十分有派頭。
尚在靖安縣城門外,就能感受到節日喜慶,城內,街道每一戶人家都掛上了各式各樣的花燈,主街道上還有人在布置會場,估計是舞龍舞獅的專場,也有許多周邊村落裡的鄉民,挑著一擔菜,趁今天這個好日子發點小財,因為各家酒樓食間都會迎接許多前來遊玩觀光的客商,在街口直接就能采買到新鮮食材省事太多。
采蘭就像一條小泥鰍,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鑽來鑽去,到處看看,之前還有兄長應煋帶她出來見世面,自從兄長去世後,她好久都沒有外出,這些日子的壓抑全在這個時間段得到釋放。
“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蘇醒提議去弄月亭或者望梅閣,畢竟是有名聲的老店,但是采蘭之前才得罪過柯藍清,去金大廚那裡,指不定又要被他留下來切磋廚藝,采薇不想惹麻煩,說找個小飯店就好。
今天弄月亭跟望梅閣都被富豪包場,即便想去還沒機會,對她來說,普通大廚跟廚尊大廚做的菜沒什麽兩樣,味道都一樣。
蘇醒按照采薇要求,隨便點了幾個小菜,等菜上桌後,采薇看著這些菜,職業病就犯了,忍不住點評著。
菠菜葉泛黃,除了火候沒掌握好之外,翻炒時機也不對,豬肉燉粉條,若是肉在下鍋之前過一下水效果會好太多,否則會影響口感,魚醬豆腐,油炸豆腐之前,浸少量的清水,可以規避豆腐碎掉,地八仙野生菌湯,直接加旺火燒開,而不用文火慢燉,留不住菜品鮮味吧!
這只是最片面的問題,估計好多問題都沒有提出來,蘇醒跟采蘭聽了采薇點評,都沒有心情動筷子了。
蘇醒一聲苦笑,這是故意讓他餓肚子喲!采薇見氣氛不對,意識到有點尷尬,乾脆自己動筷子吃兩口。
“這是要親自下廚的節奏,估計別人做的菜都下不了口咯。”采蘭打趣著。
“真懷念那鍋燴千食,那才是我饞了好久的菜。”蘇醒也跟著接了一句。
鄰桌一位年輕人,手執白扇,風度翩翩,緩緩走近采薇,適才聽采薇品評菜品,看樣子是個行家,想過來交個朋友。
此人名叫沈凌風,是京城人士,家中資產頗豐,因全家之前做食材生意,如今想到靖安縣來開酒樓。此次來靖安縣,一是為了尋找商鋪,而是聽聞靖安縣跟凌雲縣都是大廚搖籃,想到這裡物色掌杓人選。
“姑娘剛才品評菜品,看樣子是個行家,在下沈凌風,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小女子是應家人。”
“應家人,莫不是在鬥廚終賽上贏了弄月亭柯掌櫃,在周家滿月酒宴上贏了望梅閣金大廚的應采薇!”
“算你有眼光!”采蘭看了她一眼,
冷不丁冒出一句。 沒想到能在這裡碰上,他早就打算花燈節過後就去應家拜訪,重金邀請她做掌杓,沒想到機緣巧合碰上本尊。
“我這東春園即將開業,既然應姑娘有如此手藝,可否賞臉到我這酒樓食間做掌杓呢?”
“用的都是同一種套路,也不嫌累得慌。”
她們剛送走一位柯藍清,現在又來一位,動不動就邀請人去做廚,實際上就是看中采薇這塊活字招牌。
采蘭向來對任何人都不留情面,這讓沈凌風很是不快。
“姑娘廚藝遠近聞名,自是對此等小食肆瞧不上。”
也難怪,像她這麽優秀的廚師,必然是各大酒樓爭先恐後的目標,被挖角也很正常,沈凌風對應家小妹的譏諷不往心裡去,繼續說:
“若姑娘去其它酒樓,勢必會在幾位大廚之下,恐埋沒你一身本事,只要姑娘願意,我可以支付給你最高的酬金,保證你將來金牌大廚的地位,還會助你聲名遠揚,希望姑娘你好生考慮。”
他保證一定會為采薇提供最優質的舞台,讓她一展身手。
沈凌風還補充,他的酒樓會命名為東春園,以他的實力可以保證東春園規模比整個靖安縣酒樓都要大,光是這一點就沒人能做到。
“沈公子初來乍到,還不知道我靖安縣的花燈節吧!保證會讓你大開眼界。”
采薇對沈凌風的邀約不正面回答,找話題完美避開,現在她不會考慮去任何一家酒樓做廚,一切都要等到失味之症痊愈,夫君回歸以後才做決定。
采薇這種拒絕方式很特別,沈凌風也不好繼續糾纏,畢竟第一次見面,彼此都不了解,心想只要讓對方看到他的誠意就沒問題。
這家夥還是夠爽快,轉身就幫他們付了帳。
“我去,挺傲啊!有錢了不起嗎!”
作為貧民百姓,他們一向見不得此種有錢就可以蠻橫無理的人,在他們眼裡以為有錢就擁有一切,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
“行了,別為了一個陌生人鬧心,喝杯酒消消氣。”
蘇醒說著,給應家姐妹每人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
其實蘇醒挺希望姐妹倆能來縣城做廚,畢竟留在月亮灣不是長久之計,她們做廚都是為了廚聖之名,來縣城做廚,練得一身好本領同樣可以參加各種鬥廚,怎麽也用不著拒絕別人好意。
當蘇醒提出這個疑問, 立馬就被采蘭給嗆回去,他又不是不知道其中隱情,這種情況要是真答應人家,不等著讓人看笑話,蘇醒一時間沒有想到這一點。
“哎呀,都怪我這糊塗勁,把這事兒給忘了。”
采蘭再一個白眼送給他。
夜幕降臨,當最後一縷光消失在天際,靖安縣瞬間被火光籠罩,一盞盞花燈被逐一點亮,百姓們還煞費苦心利用不同的顏色的外殼,讓花燈呈現出五顏六色的光,作為月亮灣河溪的上口,這裡的河中也被放滿各種河燈,一大堆人對著河燈許願,虔誠希望得到河神祝福。
一陣鞭炮聲過後,鑼鼓喧天,舞龍舞獅的隊伍開始活躍起來,從東街到西街,從南街到北街,舞龍舞獅隊伍在花燈中穿行,惹得圍觀群眾紛紛拍手叫好。
“姐,我去那邊看看!”
采蘭說完便奔向戲台那邊,蘇醒也跟著采蘭過去,隻留采薇一個人在河邊獨處。
今晚的月亮只有半月,就好像她身邊沒有聶錦程一樣,夫君離開了這麽些日子,真有點想他。
采薇對著河燈許願,然後坐在河沿,雙手托著下巴,心裡在幻想夫君此刻在異域他鄉是否安好。
聶錦程此刻已經到了鳳陽城,離雁門關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一時半會兒根本到不了,他此刻在鳳陽城外的黑樹林,這裡前不挨村,後不著店,今晚只能露宿在樹林中。
聶錦程生起一堆火,背靠大樹,抬頭望著月亮,心裡也在想著采薇,好像在月亮中心能看到采薇的臉,此刻正在對他笑呢!甜蜜的笑容為他驅散一天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