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奉先還是訕訕一笑,坐下了。
緊接著他拍了拍同桌文銘,低聲道:“你啥時候來的,我怎沒聽到動靜啊?走的時候怎不給我講聲?天天都偷偷學習,你個二五仔。”
文銘不搭話,只是低著頭,寫著些什麽。
張奉先一看,好家夥,行,我也學。
“滴答滴答。”灰白牆壁上掛著的時鍾,泛著青色的地磚,鏽跡斑斑的桌凳,以及本該生氣滿滿的學生,這就是大部分人的青春了吧。
一撇一捺,張奉先努力攻克著水解,時間也轉眼到了九點,此時張奉先也有些感到疑惑,學校把學生叫回來,不上課上自習?
這是人乾的事兒?
...
此時,張奉先所住的小區。
文銘終是放下了耳機“就離譜,給我帝君幹啥啊,雖知蒼生苦楚,卻被踢出隊伍?算了,看看奉先那貨在幹嘛。”
“咚咚咚....咚咚咚”沒人嗎?這貨不是補習去了吧,還是我...他娘的沒收到消息,要去學校啊,文銘慌了,急忙掏出手機,給老班撥了過去。
“誒誒,對,是我齊老師,哦哦哦,今天不反校是吧?什麽?明天也不去,好好好,誒,您看這事兒弄得,這不是耽擱學習嗎?”
“誒,好好,我一定聽您的,我啥人,您還不了解嗎?行,那我掛了,齊老師,好,再見再見。”
掛斷電話後,“呼...”文銘吐出一口濁氣,隨即狂喜道:“劍光如我,斬盡牛雜,我來了,小晴晴。”
...
“不是,你什麽意思啊?不跟我說話,我告訴你噢,你再不來哄我,就哄不好了哦。”張奉先用手肘頂了頂文銘。
“哦,行,狗子無情啊。”張奉先學累後喜歡乾的事就是發呆,盯著掛鍾看,他覺得,秒鍾轉滿一周後,對他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滿足。
因為,一節課是四十圈啊,可真是個小天才。
但是,很快啊,他就發不下去了。
灰白色的牆皮開始迅速的脫落,裸漏出裡面的水泥,泛青色的石磚也不知怎的,透出一絲絲殷紅,掛鍾上的指針開始逆時針旋轉。
這下張奉先就不樂意了,你豆腐渣工程我認了,你他娘的想讓我再上一遍課,不可能。
想著就想走上台前去把掛鍾取下,給它順回去,反正老班也沒到嘛。
卻是被文銘拉住了,這讓站起來的張奉先很是尷尬。
“松手,草,松開,欸,來勁了是吧。”張奉先使勁的扯著被文銘拉起的袖子。
“你丫...”張奉先的虎狼之詞又吞了回去。
文銘低著的頭終於抬起來了,不過好像不是文銘了,變了。
本來只是有些鐵青的臉,跟吃了幾噸粉筆一樣,煞白無比,隨即灰青色的血管在臉上出現,一雙渾圓瞪得死大的血色雙眼也逐漸映入張奉先的視線中。
更讓人心驚的還是,那不斷下墜的血淚。
張奉先人傻了“你...”是那個早上上吊的娃兒。
顫抖,止不住的顫抖,隻覺得有大量的看不見的東西直往腦袋裡面塞,像是要炸了一般,意識越來越模糊。
“血血血,讚美鮮血,血,更多的血....”
“血?不,更多的白色,雪白,灰白,崇高的白色...”
“啊!要炸了,腦子要炸了。”
張奉先腦海裡充斥著兩種聲音血與白色,瘋狂翻著白眼的他居然回復了理智,
腦海一片清明,脹痛感更是消失不見。 他突然想起迷信老媽的話: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按照張奉先自己的理解。
人有七魂六魄,鬼只有三魂二魄,那不是就是血賺嗎?傷害一波之後,我他娘的還剩四魂三魄,而您呢?您沒了呀!通透啊,兄弟。
隨即張奉先硬氣了起來,支棱了起來,壓住心底的恐懼,揚起另外一隻手就想打下去...
意料的大嘴巴子聲遲遲沒有響起,因為他班上除去自己有47個人,不,現在來說是鬼,算下來,嗯。
一百四十一魂,九十四魄。
好家夥,這我血虧啊,張奉先訕訕一笑,收下了巴掌,看著四周逐漸起身的‘同學們’,再也壓不住心底的恐懼。
47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鬼玩意,這東西誰不害怕。
眼眶留下的血淚一滴一滴砸向地面,很快竟是潤濕了張奉先的褲腳。
“別,不是,這樣不好啊,那這樣,我給你們一人衝個648行不,咱都坐下行不。”
‘文銘’那雙瞪得老大的血紅眼睛看向張奉先。
“能別看我嗎?謝謝噢,害怕。”張奉先縮了縮脖子。
“嗬嗬嗬。”‘文銘’發出一串聲音。
“您這聲音,悅耳啊,怎麽說的來著?如聽仙樂耳暫明。”張奉先也不知道該怎麽做,只能順著眼前這位爺了,跑?呵呵,另外46個也不是智障啊,估摸著。
張奉先覺得自己沒有暈過去,已經是一種奇跡了。
“嗬...給我,給...”‘文銘’繼續開口,帶著一種惡臭的味道。
張奉先癟了癟嘴“什麽?”
“嗬...給...我”
“給你什麽?你要說啊!”張奉先快要瘋了,不但要克制自己的恐懼和它對話,最要命的是口氣啊!
‘文銘’見張奉先沒有動靜,整個身子扭動了起來,肉塊不斷的從身上脫落,淌了一地的黑褐色血液。
“臥槽,臥槽,別別別,我給我給。”張奉先嚇得都快要尿了。
肉塊停止從‘文銘’身上脫落,它又變的木訥起來。
只見他不情願地,慢吞吞的掏出了手機,閉眼塞到了‘文銘’的手中。
隨即痛心道:“給你給你,都給你了,放過我啊。”
‘文銘’再次扭動起來,很快啊,它“啪”地一聲把手機捏爛,這直接把張奉先看呆了。
‘臥槽,多少個648啊,沒了,沒了,全沒了,小醜竟是我自己!?’
‘等等,這說明它不要這玩意,那就說明——勞資要沒了啊,臥槽,他娘的六千八都救不了我啊’
看著暴起的‘文銘’,張奉先閉上了雙眼,心裡竟是有了這樣一個念頭:下輩子我一定要當棍之勇者。tui,有病,想啥呢,誒,沒了沒了。
沒有什麽特別的恐懼,相當平靜,也沒有什麽所謂的走馬燈,可能與平時不同的就是漲紅的臉了吧。
...
然後張奉先就神奇地來到了精神病院,成功入住419病房。
‘我真是神經了?’年輕的張奉先不禁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不是吧,還沒滿18呢,就神經了?可我應該是死了吧,這是天上?別別別,我應該是神經病。
對呀,自己肯定是神經病,那要不然小時候爸爸抱著自己等車,人都笑話孩子長得難看,爸爸哭了,一賣香蕉的老大爺拍拍爸爸說:“大兄弟別哭了,拿隻香蕉給猴子吃吧!真可憐,餓的都沒毛了。”自己怎還跟著笑呢?
實錘了,自己是真有病啊。
“吃飯了!吃飯了!”溫柔的護士姐姐敲了敲門,推著餐車就進來了,小姐姐問道:“想吃那份呢?黑椒牛肉蓋澆飯還是青椒肉絲蓋澆飯呢?”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神經病應該是這樣子的吧,張奉先心想。
小姐姐一個趔趄,“啪”地一聲盒飯掉在了地上。
張奉先抬頭看了看小姐姐,發現小姐姐也在看他,然後張奉先慌了,問神經病是怎麽吃被打翻了的飯的,在線等,挺急的。
溫馨看著逐漸彎腰的張奉先,還有他那伸出的舌頭。慌了,這挺清秀帥氣的小夥子怎麽這麽嚴重了嗎?
“別別別,這還有新的,姐姐給你拿。”
“阿巴阿巴。”
終於張奉先吃上了飯,黑椒牛肉的,真香。但看著還沒有走的護士小姐姐, 有些疑惑,怎了,這飯盒這麽著急收走嗎?
但是只見,溫馨逐漸走向了張奉先對面的床鋪,然後,從床底下拖出一個人來。
“吃飯了,程煜,別在床下待著了。”
“來了,來了,都來了,你聽,鏡子碎了,碎了,出來了...”話音未落。
一個杓子便被塞進了程煜的嘴巴。他匝了匝嘴,嗯,青椒的。
好家夥,病友啊,那不得打個招呼。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程煜沒有理會,大口地刨著飯。
...
進食時間結束後,小姐姐收起飯盒就走了。房間又只剩下張奉先和程煜兩人。
兩人相視一眼,隨即,程煜指了指床下,然後自己一個翻身滾到了床下。給張奉先整不會了。
程煜見張奉先沒有跟上自己,又把頭伸了出去·,示意他也進來,見到張奉先那懵逼的眼神,嘴角一揚。
‘歪嘴戰神?’張奉先也隻好躬著身子爬到了床下。
“弟娃兒,叫塞子?”程煜率先開口。
“阿巴阿巴,不不不,你叫我奉先就行。”張奉先還想裝傻子來著,可看剛剛這哥們恢復了正常,就沒那麽做了。
“弟娃兒,我給你講,你莫不信哦,我有超能力。”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算了,我就是神經病,今天誰來了都攔不住。
“囊個嘛,你看嘛。”說著程煜從病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鏡子,然後,他就把手伸了進去,就如同是個鏡框般,但奇怪的是,手並沒有從後面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