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長子殿下,皇次子他也是救人心切,且憐貧惜老,才這樣的,您想必也不會在這時候為難皇次子,而要行你巡按禦史之責,執行王法之威吧,常言道,法不外乎人情……”
禮部右侍郎陳偉崧這時候說了起來。
但他話還沒說完,朱慈煒就用一張冰塊臉看著他:“本官還用不著你陳部堂來教在下怎麽當巡按禦史!王法上的事,也不是你一個禮部官員可以置喙的!你若再多嘴,本官作為本省巡按,有責任參奏你乾預地方司法!”
“我!”
陳偉崧沒想到朱慈煒如此不給他面子。
他心想自己再怎麽說也是侍郎,其他諸皇子對自己就算不會太熱情,也會客氣一些的。
這讓他不禁對皇長子朱慈煒產生了些不滿,心道:“真不知道上天為何讓你成為了陛下的第一個皇子,好在陛下不篤信嫡長子制度!”
“皇長子?”
“皇次子?”
周圍的百姓則在這時候感到驚訝起來。
甚至有人對那老人的兒女們喊道:“你們完了,你們原來敲詐的是皇子!”
“皇子?”
“沒錯,就是皇子!”
“你們完了,哈哈,活該!叫你們訛人!”
正沉浸在得了一千元銀幣的喜悅中的兩人聽後頓時哆嗦了一下,一時抬頭看見,朱慈煒等一乾官兵站在自己身後後,也就忙跪了下來:“大老爺饒命!大老爺饒命啊!”
一些人在弱者面前有多猖狂,就會在持有暴力機器的強者面前顯得有多卑微。
這老人的兩兒女此時也是如此。
朱慈煒見此問著朱慈燦:“這老人所說的可是實情?”
“是實情,不過,大哥,現在關鍵是得讓自己這老人去就醫。”
朱慈燦回道。
朱慈煒又詢問了一下圍觀的群眾,在了解了實情後,就吩咐道:“來人,送這老人去就醫,但要留人在醫館嚴加看守此人!並將這老人的兒女皆拿下!先送去府衙大堂!老人就醫治療後,也一並送來!”
一個時辰後,朱慈煒就在臨時借用的府衙大堂親自審訊起這老人和其兒女來。
這老人和他的兒女們因證據確鑿倒也都認罪無悔。
朱慈煒因此宣布道:“敲詐勒索之罪如何判決,本朝已有律令!”
“判決標準是以敲詐者最終敲詐所得金額和導致被敲詐者身心受損情況為標準,其中,涉及金額方面:
五十元以下,主從皆杖六十;
五十元以上到一百元以下,主犯徒三千裡。從犯杖六十;
一百元以及一百元以上,屬於惡劣敲詐,主犯絞死,從犯徒三千裡;
五百元以上到一千元,屬大惡,主犯斬首,從犯絞死;
一千元及一千元以上者,所特大惡,已有非法集資謀亂之嫌,故主犯皆立斬。”
說著,朱慈煒就道:“既然皇次子朱慈燦給了你們一千元,而你們還收了,那就都拖出去,都斬了!行文京師匯報此事即可!”
這個已被朱慈煒得知叫馬貴的老人和其兒女馬成與馬麗皆頓感驚愕,他們沒想到會自己會因為這件事而被立即斬殺。
這三人不得不對朱慈煒磕頭如搗蒜起來:“求大老爺開恩,開恩啊!”
“皇兄且慢!”
朱慈燦這時候喊了一聲,忙道:“這位叫馬貴的老人,到底已是年邁之人,怎能因其訛人就治其死罪,這樣不符合尊老之道啊!還請皇兄法外開恩!”
“不準!”
朱慈煒直接拒絕。
但因為朱慈燦到底是自己的弟弟,他也就多解釋了一句:“本官若對他開恩,便是對良善老人的殘忍,為了讓良善之老人,今後都能得到善待,這樣的惡人,就必須被嚴懲,這也是父皇如此定律之精神!”
然後,朱慈煒還警告道:“你不得乾預,你的任務只是送利國公去四川,你若再乾預,別怪皇兄為國法而參劾你!”
朱慈燦聽後,不好再言語,他也沒想到自己這皇兄如此不近人情,因此不由得問道:“難道皇兄您也想自己將來老了以後,也被如此對待嗎?“
朱慈煒沒有回應。
這時候,朱燮元不得不站了出來。
因為陳偉崧已經被朱慈煒威脅,如果他乾預地方政務,就要被他參劾。
所以,陳偉崧現在也只能閉嘴。
而朱燮元覺得自己作為國公,又曾是輔臣,按照大明現在的禮製,在朝廷裡,國公和輔臣這種對國家有貢獻的大臣,在待遇上是比皇子要高的,且皇子見了他們也得先行晚輩禮。
所以,朱燮元準備倚仗自己的資歷替這老人說說情。
但他還沒開口,朱慈煒就先提醒起來:“利國公如果不想自己恩養回鄉之後,還惹上風波的話,就不要多嘴。”
朱燮元聽後忙把想要說的話噎了回去。
他的確不敢保證將來還會是皇長子繼承大統,而如果他現在因此得罪皇長子的話,自然是劃不著的。
所以,朱燮元也轉身勸起朱慈燦來:“二皇子殿下,這是地方司法之政,我們的確不能干涉,以免有權貴涉政之嫌,還是聽從作為巡按的皇長子殿下的判決吧。”
朱慈燦沉吟了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嗯!”
“將人犯拖去鬧事,立即斬首,懸首示眾三日,以儆效尤!”
朱慈煒這裡因此繼續命了一句。
“是!”
……
而這叫馬貴的老人聽後則直接抓住了朱慈燦,怨懟道:“都怪你!都怪你!你為何要拿這麽多銀幣出來,如今害得我一家人都被處死,這是要我家無後啊!你幹嘛非要拿一千元出來啊!”
朱慈燦見此,頗有些愧疚,不由得道:“我,我很抱歉,我也沒想到。”
朱慈燦再次看向了朱慈煒:“皇兄,可否寬仁一些,他們收一千元,原非其本意,而是我自己為消災主動所贈。”
朱慈煒則冷冷地回道:“國法無情,他們靠敲詐得到千元銀幣乃是事實,本官不能欺君,更不可能因為你是我弟就踐踏司法!如此,正義何存?”
“哢嚓!”
“哢嚓!”
“哢嚓!”
馬貴與其兒子馬成與馬麗接下來皆被斬首於鬧市。
“啊!”
一叫邢志堅的老人因看見這一幕而嚇得摔倒在地,而在被一少年扶起來後,一時也因為平時喜歡訛人而要訛這少年,但一瞥到馬貴的人頭,頓時後背生寒, 而不敢再這樣,隻默默地離開了這裡,過了一會兒還走了回來,向這少年說了聲謝謝。
……
“既然遇見了,為兄便來送送你,為兄知道你喜歡藏書,前日得了一孤本,你拿去吧。”
朱慈煒則在朱慈燦離開這天特地著了便服來送。
朱慈燦則推開了朱慈煒的禮物:“雖說兄友弟恭乃為人之道,但你我之間,本就道不同,其情誼也因你這鐵石心腸無存,何況,你現在不是江南巡按禦史嗎,我怎敢私受巡按之禮!”
“這是私下兄弟之誼,我又沒著官服,帶官差。”
朱慈煒說道。
“不必了!多謝好意!”
朱慈燦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後就上船進了艙。
朱慈煒見此怔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抿緊了嘴唇,心情頗為失落,頓時,一種不被全世界理解的孤獨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