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旨訓斥福王販賣私鹽之罪,令其即刻補上給朝廷造成的鹽稅損失,並將王府販賣私鹽的人皆可交給朝廷有司法辦!另外,再給道旨意給在河南洛陽的李之藻與盧象升等,讓他們負責催要!”
朱由校立即下了向福王催要朝廷鹽稅損失的旨意。
生病不能來京城,但拿銀子出來總是不影響的。
“遵旨!”
韓爌等大臣即刻回了一句。
而這時候。
熊廷弼則心道:“陛下不惜一切手段地要收拾藩王,是因為藩王們佔有財富太多,而拖累了朝廷,很明顯,陛下肯定也不願意看見揚州鹽商佔據天下財富太多,而使邊鎮商屯減少、朝廷軍需壓力增加,之前陛下就在收拾鹽商們時表達過對開中法的不滿,自己得趁熱打鐵,在這個時候奏請陛下改革開中法,若能成功,便能充實邊鎮、增強邊防之力,為將來徹底除滅東虜做準備!何況,現在已經有了恢復開中法的基礎,在這以前,邊屯產出不高,使商人不願在邊鎮開商屯,可如今,耐寒之土豆已經開始在遼東推廣,且產量很好,明顯已經適合讓商人去邊鎮招攬流民進行商屯,以實邊鎮。”
一想到此,熊廷弼就果斷站出來,道:“陛下,臣也有一件要是要奏!”
朱由校看向了熊廷弼,點了點頭。
熊廷弼則忙說道:“臣奏請陛下下旨恢復以軍糧換鹽引的開中法,而不是以稅銀換鹽引,陛下明鑒,如今福王販賣私鹽之弊源於鹽政大壞,源於鹽引直接歸為權貴,使其有機會侵蝕鹽利,如今既已說到福王販賣私鹽一事,臣鬥膽建言,當整頓鹽政,恢復孝廟以前的開中法,收天下鹽引,隻發於軍鎮,而鹽商需運糧去邊鎮,於軍鎮手中換糧即可,如此,雖然朝廷損失的是兩百萬來萬的鹽稅收入,但可以促使大量商賈去邊鎮屯田而充實邊鎮,而不至於因為大量商賈內遷,以致邊鎮荒蕪,使帝國無剿除胡虜之動力!”
朱由校笑了笑:“鹽政早該這麽改了,準愛卿所奏,並即刻擬旨令有司推行。”
“遵旨!”
熊廷弼回了一句。
韓爌因此瞅了熊廷弼一眼,心道:“還是熊蠻子這樣愛改革的討陛下喜歡,不過,這樣雖然討陛下喜歡,卻不討天下食利者喜歡,讓鹽商去邊鎮囤糧換鹽引,這不是變相奪商人之利嗎,雖然利天下邊備,卻不利富商巨賈。”
熊廷弼很快就擬好了旨,並由司禮監秉筆魏忠賢批紅後就先由驛站軍士乘快馬將改革開中法的聖旨送去了京城。
而與此同時,朱由校要求催要福王販賣私鹽所得的一百八十萬兩鹽利聖旨也到了洛陽。
“混帳!混帳!混帳……”
福王朱常洵在接到聖旨再次大怒起來。
他是真的快瘋了。
他現在是真的恨不得把朱由校千刀萬剮。
因為他沒想到朱由校已經為了要奪他的家業,已經到捏造罪責來向他索要財物的地步。
“為了不給跟著他的自己人留下一個他會打壓功臣的印象,對待功臣勳貴,他尚且還留一些情面,甚至為了保護這些功臣勳貴還主動替這些功臣勳貴清理門戶,隻滅其不肖子孫,不除其族,但那暴君對殿下您這樣沒什麽功勳,甚至還是威脅,又只靠皇親血緣才有如今地位的,他根本就連半點情面也不用講的,也不用顧忌會不會讓自己人產生兔死狐悲之感,甚至還會為了向他身邊那些奸臣表現出他會為了他們那些奸臣而不惜大義滅親的態度,還會變本加厲地對付殿下您,不讓殿下您傾家蕩產、斷絕子孫而不罷休啊!”
葉初春說著就激動地道:“殿下!起兵吧!我們還在等什麽?!”
“父王,一百八十萬兩而已,這點銀子,我們福王府還是給得起,沒必要因此和朝廷撕破臉皮啊!如今的朝廷不是皇祖父在的時候,天下最能打的兵馬都在陛下手裡啊,而且陛下如今還有足夠多的親信心腹,這些親信心腹皆把持著天下大權,還和陛下一起控制著天下大多數錢糧,我們不是對手啊。”
朱由菘繼續勸阻著道。
同時,朱由校繼續看了葉初春一眼,他現在想掐死葉初春的心越發強烈。
因為葉初春一直在挑唆自己父王起兵造反,而全然不顧自己福王府和整個朝廷在軍事實力上的差距。
朱由菘有時候也在想,葉初春這樣激進,甚至好幾次都自己叱罵陛下的人,是怎麽活到現在的,是葉初春的運氣太好,還是東廠的人也沒那麽厲害,所以沒查到他?也或者是,葉初春就是東廠的人?
反正,朱由菘現在都恨不得親自去東廠反貪司舉報葉初春。
“世子殿下!您覺得這次王府老老實實的拿出一百八十萬兩白銀以後,那暴君就會善罷甘休嗎,誠然,那暴君現在手握強兵,但也因此,他才肆無忌憚,他才對福王殿下步步緊逼,而希望福王府起兵,而只要福王府一日不起兵,那暴君就會繼續這樣逼下去,這次是一百八十萬兩,下次就是二百八十萬兩,再下次就是三百八十萬兩,再下下次就是四百、五百、乃至六百八十萬兩,您就是把王府所有家財都交給那暴君,甚至殿下和您為其牛馬,他也不會罷休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從神廟朝爭國本開始,就注定您們和那暴君不能相容的!”
葉初春神情激動地說了起來,眼前這個叫朱由菘的世子過於慎重,讓他忽悠福王造反的計劃一再受挫,因而他現在不得不將更多的精力放在說服朱由菘身上。
朱由菘淡然地用絹帕抹掉了臉上的吐沫星子,淡淡道:“葉先生,要被斬盡殺絕的是父王和本世子,你何必如此激動。”
“學生!”
葉初春愣了愣。
“學生是因為恩師台山公(葉向高)之事才不得不如此激動!恩師當初也是為了君臣大義,而未敢向那暴君行非常之事,但也因此,那暴君因為抓不到恩師把柄,而默許奸臣徐光啟派其友李之藻暗害了恩師!”
葉初春說著就看向朱常洵:“所以, 福王殿下,您應該明白,您即便像恩師一樣,恪守君臣大義,任其欺辱,而絕不做半點對不起他的事,心狠手辣的他還是不會放過您的,只要是他要除掉的人,明的不行,哪怕用背地裡的手段,他也是要除掉的!”
葉初春這麽一說,倒說的朱常洵不由得心生起懼意來:“以你看,真的只有起兵一條路?”
“那也得再看看!即便要起兵,也不能只因為一百八十萬兩銀子而起兵,而是要等到徹底沒有退路時,另外,也能有個機會提前準備。”
朱由菘這時候立即說了一句。
朱常洵還是頭腦很清醒的,忙點了點頭:“世子說得對!先給他朱由校一百八十萬兩銀子!現在除了禦賜莊頭,本王其他產業被他沒收的差不多了,現在連銀子也要去了一大筆,本王看他還能出什麽招來逼本王,總不能要回先帝的賜田吧!那樣就別怪,本王那先帝聖旨出來!另外,傳我的話,王府所有人接下來都老實些,不要出王城,不要讓他和他身邊的那些爪牙抓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