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

　　浴缸內的智能出水口，四五十度左右的水溫，白霧繚繞。

　　巴掌大的玩具小黃鴨一搖一擺的隨著水平面隱隱上升。

　　一條薄如蟬翼的白色蕾絲從纖細筆挺的雙腿處滑落至腳踝。

　　以秦凡的視角，抬頭望去。

　　噗！

　　“呀！汪汪你怎麽流鼻血了?”許雅歌很是焦急，且帶著幾分疑惑。

　　貓也會流鼻血嗎?

　　以前收集各種貓科動物資料的時候，沒見提過這茬啊。

　　秦凡伸出爪背，用毛發擦了擦鼻尖。

　　但很快被許雅歌製止。

　　“不可以用爪子擦血，我來幫你想辦法。”

　　兩分鍾後。

　　秦凡細小的鼻孔上，塞了一團滾成小球的衛生紙。

　　這尼瑪是什麽民間偏方啊！

　　“把頭仰起來，這樣血就不會流出來了。”許雅歌顯得十分心疼，循循善誘道。

　　秦凡照辦了，頭一抬。

　　視線恰好順著一雙白皙豐腴的大腿往上望去。

　　“啊啊啊！紙團怎麽被噴出來了！！血更多了！！”許雅歌驚慌失措。

　　秦凡尾巴一抬，製止住了許雅歌的下一步行動。

　　莫慌，老夫自有辦法。

　　秦凡直接背過身去，背對著許雅歌，不再看那迤邐的風景。

　　很快，血止住了。

　　雖然前世什麽大場面沒在電腦裡見過。

　　但是親眼看到真的。

　　那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這不比博人傳熱血?

　　“汪汪，我先給你洗，然後我再去泡澡，乖乖不要動哦！”見秦凡逐漸好轉，許雅歌一顆擔憂的心才算放下。

　　拿起浴室內的噴頭，小心翼翼的調試了一下水溫。

　　貓的體溫相較於人來說較高，但是因為濃厚的毛發緣故不好散熱。

　　給貓洗澡時用溫水即可，許雅歌很專業。

　　而且她發現，汪汪跟其他貓果然有些不太一樣。

　　貓很怕水，以前自家養的萌萌，每次洗澡就跟上戰場一樣，不把浴室弄的雞飛狗跳決不罷休。

　　但眼下的汪汪非常乖巧的蹲坐在原地，背對著她。

　　水澆在身上，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翻出了專門給貓用的沐浴露，搓出泡沫，在秦凡身上左揉右捏。

　　嘶，左邊左邊。

　　許師傅，再大力點。

　　“拉臭臭的地方也要洗乾淨喲！”許雅歌話音剛落。

　　秦凡雙眸冷不丁的瞪大。

　　請等一下！

　　可是太遲了。

　　這……

　　這個感覺！

　　“喵~”

　　浴室內傳出一陣貓的嚶嚀聲。

　　……

　　給貓洗澡並不慢，更多的時間主要浪費在與貓周旋上面。

　　但秦凡很乖巧，許雅歌三下五除二把秦凡洗的香噴噴的，用毛巾擦乾後，再抱起送到浴室內固定的吹風筒下面。

　　烘乾~

　　毛發變得更加蓬松柔軟了，秦凡扭頭下意識舔了一口。

　　嗯，柔順就是好毛。

　　“你是要出去玩，還是留在這裡陪陪我呢?”許雅歌稍微衝洗了一下身子，隨後淌進了浴缸中。

　　秦凡蹲在原地沒動。

　　主要是浴室內被霧氣蒸騰的暖烘烘的，秦凡喜歡這個環境。

　　“唉。”片刻後，許雅歌盯著浴室頂上的天花板，幽幽發出一聲歎息。

　　接著。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秦凡在聊天。

　　“汪汪，小瀅說你能給我帶來好運，是真的嗎?”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錦鯉體質。

　　而且你這怯場的毛病，我一隻貓可真是無能為力。

　　“我也知道，她是出於一片好心才這樣寬慰我。”

　　“這是我自己的問題，其他人誰都沒辦法幫到我，就連心理醫生都無能為力。”

　　“不過……哈哈，我還真有那麽一小瞬間，相信了她的話呢。”

　　“畢竟人的一生中，總是會發生一些‘明明絕對不可能，但就是莫名其妙做到了’這種情況。”

　　她笑了笑，可轉瞬表情又黯淡了下去。

　　“可是自從那次之後……我的自信似乎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我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睛。”

　　“我覺得每一雙眼睛發出的訊號，都像是在質疑。”

　　“冷漠的眼神，是質疑。”

　　“嘲笑的眼神，是質疑。”

　　“就連同情的眼神，其實本質上也是質疑。”

　　“因為同情這種情緒啊，一定都是被同情者自身不夠好，才會得到同情的，不是嗎?”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秦凡覺得自己竟然無法反駁。

　　“我就只是一個錄影棚歌手，這輩子都離不開錄音棚。”

　　“我只能躲在背地裡歌唱，只要我無法從他們的眼睛裡讀出任何的東西，我才能安心的唱下去……”

　　等會?

　　背地裡?

　　無法讀出眼睛中的東西?

　　秦凡仿佛捕捉到了什麽重要訊息。

　　腦海中的某個計劃一閃而逝。

　　沒準……

　　可以試試?

　　畢竟許雅歌的毛病如果能治好，對秦凡自己而言也是有好處的。

　　那就試試！

　　秦凡彈射起跳，直接打開了浴室的門，化作一道黑色閃電，奪門而出！

　　“汪汪！你去哪裡?”許雅歌驚呼出聲，從浴缸中起身，帶起了大量的水珠濺灑在地上。

　　但趕到浴室門口的時候。

　　卻發現自家大門也被打開，秦凡早已不見蹤影。

　　……

　　南灣小區。

　　許雅歌的家住在21棟。

　　在這後面有一片廢棄的小空地，以前是個小公園。

　　後來隨著小區的擴建，這處公園位置過於偏僻，從而被廢棄了。

　　但卻成了小區周邊一群野貓們的根據地。

　　這是秦凡剛才被許雅歌抱著上樓的時候，得知的消息。

　　秦凡的想法很簡單。

　　許雅歌可以對著錄音棚唱出天籟，是因為周圍沒有任何人打擾她。

　　她也不必去看那些人的眼睛，不必去猜那一雙雙眼神中蘊含的思想。

　　那假如她面對的是一群貓呢?

　　貓在人類的眼中是沒有明確的智慧與思想的。

　　許雅歌對著人唱歌，會擔心他人在心裡對自己的評價。

　　那對著貓呢?

　　她會去擔心貓在心裡如何想她嗎?

　　顯然不會。

　　只不過許雅歌並沒辦法把一群貓聚集起來，安靜的去聆聽她的歌聲。

　　所以這個計劃在人類的腦海中，幾乎不會被想起。

　　但秦凡可以。

　　肢體四驅的全力奔跑，下樓速度比電梯快上了數十倍。

　　如一道流線型的閃電，在樓層間劃出一道道圓形。

　　很快，秦凡衝出了大樓，來到了後方的小公園處。

　　在皎潔的月色籠罩下。

　　果然，在一個廢棄的塑料滑梯上，看到了聚扎在一堆的野貓，足有十多隻。

　　貓叫聲此起彼伏。

　　但落在秦凡耳朵裡，卻是另外一種語言。

　　站在滑梯最高處，一條黑白相間的貓開口道。

　　“兄弟們，今天咱們的地盤上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一只看起來就鄉裡鄉氣的土貓，渾身黑不溜秋，一看就沒什麽見識。”

　　底下的貓們喵喵叫喚。

　　“現在的人類真的是越來越搞不懂了，放著咱們這麽威武霸氣的本地喵不養，非要養那些孤陋寡聞的土貓。”

　　“它們就連最基本的生存能力恐怕都沒有了，成為了人類的奴隸，真是可悲。”

　　喵悲，喵悲，喵悲。

　　一群貓附和。

　　“而且也沒有咱們每天外出捕獵的見識廣闊。”

　　“黑白大佬！你說的那隻土貓，肯定不知道西街那邊有家披薩店的垃圾桶是放在外面的，晚上有很多獵物可以捕獲。”

　　“那種土貓能知道什麽?它肯定也不知道南巷那邊有免費的自來水可以飲用。”

　　“它什麽都不知道！”

　　喵蠢，喵蠢，喵蠢！

　　一群貓又附和。

　　“我那天在東街翻垃……喵咳，那天在東街捕獵，親眼看到一隻土貓被一隻小它好多倍的老鼠給嚇的嗷嗷大叫，那場面真是好笑呢。”

　　喵哈！喵哈！喵哈！

　　一群貓的笑聲混作一團。

　　就在這時。

　　一道漆黑的背影緩緩走近，貓爪輕輕按在了地上。

　　站定。

　　隨後，那隻不速之客緩緩開口了。

　　“哥幾個，找你們商量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