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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火記》第34章 生死
    鬼火先生的笑聲在四周回蕩,直震得思賁耳膜嗡嗡作響。難道這也是他的一種攻擊方式?思賁暗暗心驚,到底現在要不要往懸崖跳下去,一時之間竟拿不定主意。

  笑聲總算停了下來。

  “你有幾兄弟?”

  “我只有一個妹妹,”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問得少年有點懵,“你問這個幹嘛?”

  “這麽說來,要是你死了,那你們家就絕後了?就因為你這點可憐的尊嚴,連祖宗、爹娘都可以拋在腦後?你那些可笑的、不知所謂的規矩難道比祖宗還有辛辛苦苦把你養育大的爹娘更重要?”

  “世界上當然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無論是祖先還是我的爹娘,相信他們也不願意看到我為了活命而蠅營狗苟、不擇手段。所謂的舍生取義,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懂的。”

  “放屁放屁,你怎麽敢妄自揣測先人的想法?我要告訴你,在面臨生死抉擇時,讓兒女活下去,讓血脈延續下去永遠是第一要務!什麽狗屁的“舍生取義“,生命都沒有了,所謂的“義“還能附著在狗身上嗎?說“舍生取義“的孟軻,在那個連年戰火的亂世可是活了八十三歲!也就是你們這些毛頭小夥楞頭青,念了幾本破書就熱血上頭,被人蠱惑著要為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去送死!”

  這個時候,少年突然想起父親托四叔帶給自己的話:“好好活下去,不要想報仇的事!”跟眼前的這個人所說的頗有相通之處,不由得沉默不語。鬼火先生卻越說越起勁:“每一個人的祖先為了把血脈延續下來要吃多少苦,要承受多少折磨?人生在世,誰沒有經歷過難關?要是一遇到困難就尋死覓活,那這個世界早就一個人都不剩了!要死太容易了,但是要忍辱負重地活下去卻艱難千百倍!”

  一席話聽得思賁冷汗涔涔。上一次在辰州為牛天放所俘虜他就準備自縊,好在被猴子所救。要是猴子再遲到片刻功夫,自己早就變成了一抔黃土。遇到困難就想著以死來逃避,貌似剛烈不屈,其實的確在韌性方面有所不足。也許敢於赴死並不是最難的,直面困境,卑微而勇敢地活下去才更為不易。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起身深深地向鬼火先生施了一禮:“前輩說得有理,小子受教了!”

  鬼火先生也不起身,大剌剌地受了他這一禮。

  “生命的確很寶貴,但是也只有自由的生命才值得珍惜。前輩若是要以此來折辱或挾製我的話,即便祖先見責、父母痛心那也說不得了……”

  “好沒眼力勁的黃口小兒,老夫真要殺你控制你還要等到現在?”鬼火先生慘白的臉上現出一股嘲弄的神色:“至於這二個人,他們是依附於錦衣衛的刀手,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條人命,死了還真的沒什麽可惜的。”

  思賁有點糊塗了。難道他真的對自己沒有惡意,之前只是嚇唬自己?想起剛才老王對自己的追殺,有幾次相差只在毫厘之間,老王徒手撕裂野狗的血腥場面猶在眼前,在那生死俄頃之間,鬼火先生還來得及控制住那個瘋子嗎?想到這裡,少年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鬼火先生看起來神氣活現,短時間會不會死不知道,但是瘋狂方面比起老王卻也沒差多少。但是與老王被惡鬼附身般的瘋狂不同,雖然同樣漠視生命,但鬼火先生說話卻條理清晰且似有深意,再聯想到他拉二胡時給自己的熟悉感,難道這個人跟自己有什麽淵源不成?少年再次仔細打量了一番對方的面目,卻還是沒能跟記憶中的任何一個人對上號。

  “其實我是一個失敗的人。我的親兄弟要殺我,我一手帶大的弟子背叛了我,像我這樣的人,其實哪有資格跟別人講人生道理?”鬼火先生仰臉將酒漿一飲而盡,胸中似有無限傷痛。

  思賁心裡嘀咕,象您這樣喜怒無常的性格,跟別人合不來不是很正常嗎?若是連最親的人都對你喊打喊殺,應該還是找一下自己的原因吧?這個話倒是不方便說出來刺激他,心裡又不願出聲附和,只有繼續保持沉默。

  “不說那些沒用的了,我一生所學,武功心法都傳給了我的徒弟,但是符籙之學卻並沒有。有些東西如果就這樣失傳了未免可惜,能遇見你也算有緣,現在老夫欲將符籙之學傳授予你,你可願意?”

  符籙在這塊土地上由來已久。長期以來,符籙被認為是可以用來跟鬼神溝通的文字,在傳說中具有神秘的不可思議的威能。但是祝家的態度卻一向都是敬而遠之。思賁有一次上街看到江湖藝人僅僅用一張黃紙畫的符就變出了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滿心好奇地去問,卻被一向溫和的父親疾言厲色地教訓了一頓。

  “這些人玩的都是一些障人耳目的小把戲,唬一下小孩子還可以,真要上場搏殺,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濟事。思賁啊,你要記著,不要老想著投機取巧走捷徑,有付出才會有收獲,只有通過自己努力修煉得來的力量才能真正為自己所用。真正有用的符咒可能也有,卻往往也會有極大的隱患,不值得投入過多精力。”

  自己在鬼火先生面前遭遇“鬼打牆”都還罷了,但是無聲無息地控制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就絕對不是什麽“障人耳目”的小把戲了。回想起來,當時自己在聞香教也有類似的遭遇,但是還是在聞到一股異香、喝了一杯徐師姐給的水之後。而鬼火先生看起來什麽都沒做,就能讓老王對著同伴撥刀相向,似乎又比聞香教高明了許多。無聲無息地控制一個大活人,著實是駭人聽聞,而聽他的口氣,這還只不過是諸多符籙的一種。

  看到少年遲疑不語,鬼火先生有點不耐煩了:“痛快點,老夫既不要你行那些勞什子的虛禮,又不收你的束脩,有什麽好猶豫的?老夫也還有點事要辦,沒多少時間來跟你耗,少則三五天,多則七八天,能學多少算多少吧。”

  “曹前輩,我聽說學這個可能會有隱患?”面對一個隨時可能發飆的瘋子,直截了當地拒絕他可能不是一個好主意。

  “原來你擔心這個?這裡風大,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知道附近有一個地方可以安頓幾天,咱們一邊走一邊聊罷。呃,我不是什麽前輩,也不做你的師父,只不過年紀比你大而已,我姓曹,你叫我老曹,曹叔都可以。”

  於是二個人、一條狗再度出發。沒能讓鬼火先生聽出自己的婉拒之意,少年有點失望。但是現在形勢比人強,不管心裡有多麽不願意,也不得不跟對方虛與委蛇一番,反正就幾天時間,自己應該還是耗得起的。

  符籙被稱為“神文”,甚至有人認為在人類文字出現之前就已經有了符籙,“先有神文,後有人文”,在最早的時候,符籙“以竹長六寸,分而相合”,可見在那個時候人們就把神文以特殊的方式刻在竹子上,就成了所謂的“符”,到了後來符的形式更為多樣,常見的有以紙、絹、木為載體的文字符,也有通過各種方式把神文刻進實物,比如劍、鏡、寶石之類的實物符,從而使一件普通的兵器有了神力加持,成為了傳說中的“法寶”。

  “歸根到底,符籙是人跟鬼神的一種溝通方式,人通過符籙才得以借助鬼神的力量。世人畫符,絕大多數人都是瞎畫一氣,無論是在畫符還是用符的過程中,都沒能跟所祈求的鬼神建立任何聯系,正所謂“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不過圖個心安而已……”

  “既然是借用鬼神的力量,那麽是不是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思賁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這個倒也不可一概而論。有些神靈猶如官府,本就具有相應的職責范圍,只要符籙的製作和使用沒問題,不花多少代價也能辦成事。至於有些邪神那就不好說了……”

  “曹叔,世界上的人那麽多,可是神靈卻只有那麽幾個,假如幾十上百人同時向神靈求助,那又何如?神靈他老人家忙得過來嗎?萬一在一個緊要關頭,符畫好了也使出來了,可以神靈卻正好沒空,那可就真的要命了!”

  “你這小鬼真是胡鬧!神靈化身千萬,法力無邊,怎會被這點小事難倒?”曹叔皺起了眉頭:“不管怎樣,對於鬼神都要心存敬畏,畫符前務必要沐浴、齋戒,畫符時更要淨心凝神,右手執筆,左手捏訣;用符的時候也需跨禹步、念咒語、捏法訣,絕對不可輕慢。符籙的製作和使用均需節製,千萬不要濫用。唉,我本來見你根骨甚佳,學起起必當事半功倍,現在看起來你的性子又過於佻脫,也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禍。”

  鬼火先生連連搖頭, 接下來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少年嘟噥了一下,他還有些話憋在心裡沒說出來,對方就已經有些神色落寞,鬼火先生的心理承受力很一般啊。

  見到思賁不再搗亂,鬼火先生接下來又開始介紹製作、使用符籙的禁忌,江湖掌故,他的見識廣博、閱歷豐富,於人於事都有獨到的見解,雖然不免也有激憤之語,但是細品之下卻也不無道理,思賁本也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一來二去,這一次二人竟然越談越投機。

  二人一狗不知道走了多久,少年第三次追問還有多遠的時候,鬼火先生終於在一塊巨大而又光滑的石壁前停下了腳步。這一塊石壁足有十丈見方,它的上面沒有一絲裂紋,沒有樹木,更不生藤蔓;其時天已大亮,初升的曖陽斜斜地照在光滑如鏡的石壁上,有七色光暈在其上流轉,令人目眩神迷。

  “思賁啊,你之前問過我學符籙的隱患,這是一個好問題。”鬼火先生不知從哪裡取出一個玉如意,正色道:“首先,符籙作為一種龐大而神秘的力量,不能把它當作一種常規解決問題的方式,你得知道在絕大多數的時候不應該用到它;其次,我還得提醒你,符籙雖然好用,但是即使你畫得再精細,使符的手法再純熟,也不可能做到盡善盡美,同時也就不能保證百發百中,使得多了,總會有失誤的時候。”

  “這就是我的回答。現在告訴我你的決定吧,你若是還願意學,我可以教你,若是不願意的話也沒關系,你今天陪我走了那麽久,我也有一點小禮物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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