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霖和高木森二人隔三差五的來山邊樹林裡打獵。無論高木森怎麽冷嘲熱諷,薛霖始終不願意深入山林裡一步。
一往山裡走,他就想起小時候遇到的黑熊帶來的壓迫感,而且山裡總彌漫著一股子腥臊的血腥味。
高木森有點抓狂,哪有什麽鬼味道啊,這大自然的味道不知道有多甜美,結果說什麽也沒有用。
高木森拗不過他,隻好隨他去了,好在樹林裡兔子、野雞也不少,每次都能打些,不至於空手而歸。
也不是說全無收獲,通過幾天的打獵,讓高木森意外的一點是:薛霖的箭法出奇的好。
那把弓自己之所以借給薛霖用,原因之一就是自己箭法太差,另一個原因是這把弓太硬,自己並不能完滿的拉開。
沒想到薛霖用的這麽得心應手。
薛霖自己心裡也有點得意,終於是打到活物了。
雖然以前在廚房裡這些東西也是天天剁來剁去的,熟的不得了,但和這活的比起來,終究是不同。
漸漸的薛霖就有了信心,但還不至於打幾隻野兔、野雞的,就認為自己能打熊瞎子了。
一天二人追一隻野兔,走得有些遠了。山間灌木叢生,兔子一躍沒了蹤影。
高木森也不提這事,假裝繼續找兔子,漫不經心的往前走。當薛霖反應過來時二人已走得遠了。
薛霖趕緊幾步追上高木森,說道:“高大哥,咱這是不是走得太遠了?該回去了。”
高木森頓了頓,見也沒碰到什麽獵物,雖心有不甘,但也同意了。
高木森剛準備轉身,突然傳來一陣“沙沙沙”的聲音。
他警覺地招呼薛霖蹲了下來,透過灌木叢尋聲望去,發現在遠處有隻鹿正低頭吃草。二人本就走得輕巧,鹿又背對著他們,還沒被對方發現。
“這隻梅花鹿好大啊。”薛霖忍不住輕歎道。
“什麽梅花鹿?這隻叫馬鹿,因為體型和馬差不多大小,所以叫馬鹿,可不是梅花鹿能比的。看到它頭上沒?好大的鹿茸,梅花鹿可長不了這麽大的鹿茸。這玩意可是值錢貨,咱哥倆今天發了。”高木森興奮地說道。
薛霖在書上看到過鹿茸,是雄鹿還沒有硬化的嫩角,能治百病,沒病也能強身健體,當真是可遇不可求。
但這馬鹿體型似馬,個頭是真不小,讓薛霖看著心裡有點發怵。
那馬鹿好像感覺到在被人議論,抬頭東張張西望望,結果什麽也沒發現,低頭繼續吃了起來。
高木森見薛霖猶豫不決,心裡技癢,又惦記著那鹿茸,抓著薛霖的手腕怕他跑了,說道:“兄弟不用擔心,你我二人分頭包抄。你只需擋著它的退路,等下我衝出,一把鋼叉直取它性命,你隻管瞧好就是。”
聽到高木森斬釘截鐵的話,薛霖勉強點了點頭,拿著弓箭按照對方的指示向左邊走去。
高木森則繞到了右邊,尋找刺穿馬鹿脖頸的最佳位置。
薛霖剛掛上一隻箭,就聽對面一聲大喝,高木森拿著鋼叉凶神惡煞般的一躍而出,用盡全力將手中鋼叉向前一擲。
鋼叉寒光一閃,帶著呼嘯之聲撲向馬鹿的脖頸。
馬鹿被高木森那一聲嚇得楞了一下,旋即異常靈活的扭動了一下脖頸,碩大的身軀向旁邊一躍。
一聲哀鳴,只見馬鹿脖頸下鮮血淋漓。高木森一聲歡呼,抽出腰間匕首,準備享受勝利的戰果。
突然那馬鹿將脖頸用力一甩,
將鋼叉狠狠地甩到了遠處的草叢裡,望了一眼高木森,向另一邊飛奔而去。 原來它竟躲過了致命一擊,只是被鋼叉的最外邊戳到了脖頸下的皮毛。
馬鹿恐懼高木森手裡的匕首,轉向另一邊奔逃,沒發現躲在灌木叢裡的薛霖。背後傳來高木森的喊叫:“放箭,放箭......”
薛霖蹲在灌木叢後面望著飛奔而來的馬鹿,心中早把高木森全家問候了個遍。
馬鹿碩大的身軀和當年那隻黑熊似乎不相上下,薛霖覺得那種讓自己無能為力的壓迫感再次襲來,仿佛那隻黑熊在心中獰笑著吼叫。
黑熊像是住在了自己心裡某個隱秘的角落裡,攆不出,趕不走,偶爾出來折磨一下你。
但是你若真的去找它,它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從來都不曾出現過。
無數個夜晚,當他被噩夢驚醒時,他就很不安。他恨自己的懦弱,他不停地問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麽?是黑熊帶來的恐懼嗎?是對曾經顛沛流離生活的不安嗎?還是害怕失去現在來之不易的安穩生活。
在他幼小的心靈裡找不出肯定的答案。他只是害怕再失去些什麽。
高木森的叫喊讓薛霖不自覺地拉滿了弓,心中突然發起狠來:那麽,就來做個了斷吧!
他猛地站起來,瞄準狂奔而來的馬鹿,面目猙獰地吼道:“來啊!”說完手指一松,緊接著“嗖”的一聲,箭離弦而去,一閃便沒入了鹿頭正中。
由於速度實在太快,馬鹿都沒有來得及有絲毫反應,仍舊向前衝了一節。箭身沒有遇到絲毫阻攔,“噗”的一聲從馬鹿腦後竄出,貼著高木森臉旁飛過,一下釘在了他身後不遠處的樹乾上,箭羽猶自顫抖不已。
高木森被嚇得已魂飛天外,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勉強用兩手支撐著身體,回頭望了一眼插在樹上的箭杆。
一想到小命差點交代給對面這小屁孩,心中千萬頭草泥馬飛奔而過。
薛霖一箭射出,根本沒去想射不中怎麽辦,一直保持著射箭的姿勢,愣愣地站在原地。
直到箭身一閃而過,鹿頭上出現一個黑點,馬鹿一個踉蹌摔倒在他的面前,他才感覺到一陣乏力,跪倒在了地上。
鹿頭就摔倒在他的面前,馬鹿瞪著大大的眼睛望著他,身體一顫一顫的,嘴裡還在呼呼地冒著熱氣。一切仿佛在夢中一般,那麽的不真實。
薛霖很想遠遠地跑開,但怎麽也站不起來,心急如焚,全身上下已經被汗濕透了。
他用弓身支撐著勉強站了起來,卻又突然一陣惡心,忍不住扭頭“嗷嗷”地吐了起來,直吐得滿口酸水,兩眼冒星。
說來話長,一切不過是轉瞬間的事。
高木森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沒傷著雇主,又得了這馬鹿,緊繃的神經立即松弛了下來。
二人還沒緩過勁來,突然響起一陣“啪、啪、啪”的聲音。一個人一邊鼓著掌走來,一邊說道:“當真是好箭法!”身後還跟著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