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歷九年十一月十八。宜出行、嫁娶、納財、安床、置業……。這一天金陵陽光明媚,傅小官的迎親隊伍在辰時出發,浩浩蕩蕩的隊伍行走在金陵的街巷上,引來了無數百姓的圍觀。在這支隊伍中,有霍淮謹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開路,有數以千計的學宮學子們為恩師保駕護航。傅小官穿著一身大紅袍也騎在一匹大馬上,他在隊伍的中間,他的身後是三台八人大花橋。蘇柔和蘇蘇陪護在傅小官的兩側,而那胖子本應該在府上等著,等新媳婦進門,為他斟茶。可他卻似乎不放心什麽,他猥瑣的混在人群之中,跟在隊伍的後面,臉上一臉喜慶,但那雙小眼睛卻警惕的在人群中逡巡。迎親隊伍率先去了皇宮,在公主府接上了九公主虞問筠。虞問筠自然是一身盛裝,她的臉兒緋紅,尚皇后也在此處,正拉著虞問筠的手再一次強調為人之妻所應當做的事情。隨後傅小官跳下馬來,傻乎乎的笑著徑直向虞問筠走了過去。他躬身對尚皇后行了一禮,“嶽母大人好!”他這一喊,喊得尚皇后身邊所有人一怔,按照規矩,這改口得明兒回門,這小子是等不及了?傅小官哪裡知道這些規矩?尚皇后也不以為意,她笑著對傅小官說道:“本宮可是把問筠交給你了,她若是受了委屈,可別怪本宮拿你是問!”“嶽母大人放一萬個心,我心疼她還來不及呢,怎可能讓她受了委屈。”“嗯,你們去吧。”一行女子牽著虞問筠的手向那轎子走去,在一片嗩呐鑼鼓聲中,傅小官辭別了尚皇后,在虞問道惡狠狠的視線中轉身離去。虞問道看著這隊伍消失在皇宮,忽然想起自己比傅小官還大了兩歲,這小子就成親了,而自己八字卻還沒一撇……得去找找秦若雪了。尚皇后也看向遠方,臉上的喜意未曾褪去。女兒已經長大,有了歸屬,還有了孩子。傅小官是她自己去選的,其中自然有許多波折,而今這些波折不複存在,希望他們以後的日子依然如同往昔那般,相親相愛一輩子吧。傅小官用了足足兩個時辰,才將三個新娘子接回了家。然後他才想到一個問題,這聘禮……好像沒給!這特麽的,三個丈母娘會不會不高興啊?大意了,這頭一遭就是生疏,不管了,反正三個老婆接回來就好!偌大的傅府來了許多的人!有秦秉中和他孫女秦若雪,有上官文修和他的孫子上官淼,自然還有金陵府尹寧玉春席尋梅商余等等。上京剩下四大門閥,除了燕閥因為小姐出閣算是娘家沒有前來之外,另外三閥都有人來。而朝中大臣來的更多,傅小官可是虞朝中書省諫議大夫,他從武朝平安歸來,這以後定然是會飛黃騰達的。於是傅小官就很糾結了。三個新娘子已經送去了主屋,他卻要屁顛屁顛的跑出來挨個作揖問好——這沒有法子,這些人可都帶著厚重的禮物而來,在傅小官看來,這樣的人值得自己去尊重,那就必須當面問個好道個謝。彼此一番恭維一番祝福,然後賓客落座,四方樓所有的廚子都在忙碌,下人們端著碗盞喜氣洋洋的穿行在桌間,一應酒水送上,一桌子好菜端上,傅小官一聲大吼:“開席!”這就沒了?所有人都看向了傅小官,你這時候不是應該帶著新娘子出來走一圈麽?這小子……許多知道傅小官性子的人笑了起來,於是也沒有去計較這儀式的荒唐,還真大吃了起來。傅小官溜回了主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三個新娘也不是守舊之人,已經自個揭開了蓋頭,一臉喜意的看著他。“累死我了,好餓,得叫小旗弄一桌吃食進來。”“你就不出去陪陪客人?”“不去,
我臉都笑僵了。”董書蘭丟了他一個白眼,燕小樓吃吃一笑,虞問筠卻覺得很好,因為她也覺得很累了。於是,這一場婚宴直到結束時候,傅小官才出來露了一個臉。“諸位慢走,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大家多多原諒……上官大人您慢點,秦老,改天我再去找你喝茶……商大人,我這新婚燕爾,可得休假半個月,不過分吧……哎呀呀呀,寧大人,改日再去你府衙找你喝酒……徐大人,恭喜你升官,徐府暫時不去, 過些日子吧……”傅小官用了半個時辰將所有客人送走,這才精疲力盡的回道了主屋。他請來了傅大官,讓傅大官坐在了上首。“老婆們,這可是我們的爹,奉茶,爹可是為你們準備了大大的紅包!”三個女人心裡微微一怔,自然歡喜的奉上茶,胖子也歡喜的喝了,可是……大大的紅包呢?他老臉一紅,笑道:“這個、這個我來的實在太匆忙,是這樣的,我呢,在觀雲城買下了那麽大一處山莊這個你們是知道的,另外呢,我還在樊國買下了一處莊園。”“我之前不知道你們要成親了,我又沒來得及回臨江,所以……”傅小官哈哈一笑:“所以你回了臨江之後得補上,不是,你跑去樊國買個莊園又是什麽意思?”“這不是方便你們以後去樊國玩耍時候住麽?”這話好像有點道理,樊天寧那廝倒是邀請過傅小官,只是他確實也沒空,以後空閑了帶著老婆孩子們四處走走,那莊園還是有必要的。三個女人也沒把這紅包放在心上,此刻都改了口,一個一聲爹,叫得傅大官老懷甚慰。老子十七年養育之恩,終究是值得的!他沒有和傅小官說起武朝而今之局面,更沒有提起奚太后之可疑身份。他希望傅小官能夠開開心心的成親,不要再為那些破事而困擾。“我這兩日仔細的想過,臨江你們就暫時別回去了,我回去看看就行。至於西山的生意,還是得書蘭來經營。”“不是,胖子,你又要幹啥?”傅大官嘿嘿一笑,“爹也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去處理。”傅小官蹙眉問道:“啥事?”“些許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