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府,陶然亭。傅小官拋開了對長公主的猜想,此刻正拿著一封信仔細的看著。這第一封信件來自臨江西山,春秀那丫頭寫的。他看著這一紙娟秀的字,忽然有些慚愧,來到這個世界足足兩年了,啥都長進不少,唯獨自己的這手字,依然拿不出手來。“少爺、少奶奶們,見信好!西山一切有序,請勿掛念。傅三代的種子按照董少奶奶的意思,以一斤兩百文的價格賣了一萬斤給瑤縣縣令燕大人,奴婢前去看過,共計種植了約五千畝水田,長勢良好。去歲西山田產共收獲了傅三代種子三萬六千斤,按照少爺的吩咐,余下的兩萬斤由西山快運於二月運去了沃豐原,王二帶著三十村民隨行,而今王二已有回信,兩萬斤稻種已在沃豐原播種了下去。紅薯去歲末獲得了極大的豐收,十余畝土地攏共收成了四萬六千余斤。按照少爺吩咐,其中六千余斤依然種植在西山,其余四萬斤送去了平陵曲邑二縣,由王強帶著十余村民前往。回信說兩縣各分配了兩萬斤,他們已指點兩縣的村民們學習育苗技術,而今想來已經扡插完畢了。王強說那兩個地方的土壤貧瘠,但數量極多,按照紅薯的發芽率,大致一畝地需要五十斤紅薯種,四萬斤只能種植八百畝地,所以今年種植的全是官田,得等今年收成之後,明年再行推廣,大致需要兩年的時間,才能覆蓋平陵曲邑所有的土地。這紅薯的售價按照少爺所定每斤三十文,奴婢覺得實在便宜了一些,奴婢嘗過,很好吃,所以私自將價格提升為每斤五十文錢,請少爺少奶奶們知曉。瑤縣船塢而今已建成,燕大人說來了一百二十個船工,但他不知道少爺想要建個什麽船,奴婢估計燕大人會給少爺寫信,因為他說這事兒少爺極為看中,請少爺見信後速回信一封給燕大人,他看起來真的很急。另,王強將自家後院的一顆桃樹和梨樹進行了嫁接——他說這是少爺曾經說過的法子,但沒有成功,桃枝兒萎了。他又從鳳臨山裡尋了野蘋果樹的枝條,卻成功了,那蘋果枝條兒上已經有了花骨朵兒,甚是神奇,奴婢認為會結出梨來,王強認為會長出不一樣的蘋果,奴婢很是期待。西山學院而今有學生共計一千三百四十六人,在秦院長的嚴謹治學下,學風濃厚,書聲朗朗,隱隱有了比肩臨江書院之名氣。西山研究院裡成天都有轟鳴之聲,奴婢不懂,僅按照少爺所說,他們需要什麽就提供給他們什麽,只聽說又搗鼓出了新的大炮,射程和精度比現在的紅衣大炮更好。對了,秦成業於四月初一回到了西山,然後關在研究院裡就沒出過門,據說是第二代燧發槍正在研究的關鍵時刻。白玉蓮將軍組建了一支西山騎兵衛隊,有足足八百人,皆配發了燧發槍,說是需要保護整個下村的安全。那些人都是訓練淘汰下來的,白將軍說其實他們比邊軍的戰士都要厲害。而今西山漫山遍野都開滿了鮮花,極為好看,若是少爺少奶奶們有暇,望回來看看。另外就是老爺失蹤了許久,臨江府上的夫人們頗為焦慮,若是少爺能夠派些人去尋回老爺就更好了。奴婢秀兒,於宣歷十年四月十七夜。”傅小官放下這封信,曬然一笑,看來胖子當皇帝這事,並沒有告之家裡。想來也是,而今胖子是以武大郎的名字當武朝皇帝的,那五個娘是當初宣帝的一道旨意讓他納的妾,她們去武朝並不合適。倒是苦了那些娘!先苦著吧,以後會甜的。他深吸了一口氣,西山正在變得更美麗,它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留下的第一個腳印,意義及其重大。
他也很想再回西山去看看呀。終究只能一聲歎息。這或許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怎麽忽然如此感慨?”董書蘭端著一盅雞湯坐在了傅小官的對面,正好聽見他那一聲歎息。傅小官眉兒輕輕一揚,“秀兒來的信,說的都是西山的事情,晃眼之間兩年已過,心裡頗有些掛念罷了。”董書蘭將雞湯推了過去,嘻嘻一笑, “倒也是,說來我們初見可也是在西山,一路而來雖然多了一些曲折,但也算修成了正果……溫度正好,你嘗嘗……相公,”“嗯。”“問你個事兒。”“你說。”“那時在臨江,我派了手下去把你打了一頓,還差點打死了,按說……你應該恨我才對,可當時西山見你第一面的時候,我記得你坐在那涼亭裡,臉上卻並無恨意,這是為何?”傅小官裂開嘴笑了起來,心想若不是打了那一頓,自己怎可能出現在這裡。許多的戲文裡都說既然用了人家的身體,就應該為前世的這個人去報仇去殺人,這在傅小官看來倒不是荒唐,而是環境不一樣。他繼承了這個身體沒錯,但他卻擁有獨立的靈魂。當時董書蘭的意思是教訓他一頓,只是她的手下下手重了一些,結果將這小地主給敲死了。如果後續董書蘭依然會教訓他,那麽他的處理方法顯然和現在不一樣。董書蘭在那次之後,並沒有再找他麻煩,而且還專程道了歉,這事也就此完結了。冤死的魂早已飄散,而活過來的人,卻需要活出精彩。“你知道對一個女人表達恨意最好的方法是什麽嗎?”董書蘭一怔,搖了搖頭。傅小官嘿嘿一笑:“就是讓她給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的孩子!”董書蘭頓時丟了他一個白眼,“所以你就是用這個法子來恨我的?”傅小官又是猥瑣的一笑,低聲說道:“不,我還要在床上折磨你一輩子!”董書蘭的臉蛋兒騰的一下就紅了,她瞪了傅小官一眼,垂首低聲說道:“沒個正經,心裡老想那事……快把雞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