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官沉默下來,想的是自己武朝之行回來之後是要去屈邑平陵二地的,到時候得叫白玉蓮將那兩千特種兵調往平陵邑。那將是第一次對這隻精英隊伍的檢測,以兩千對五萬,這似乎有些扯淡,可在傅小官的認知,他相信只要那支隊伍能夠嚴格完成所有的訓練,在山地戰中,他們是可以做到的。如果他們打不贏,自己在那兩地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更不用說發展作坊促進商業了。那可是會要了小命的!看著傅小官滿臉的凝重,彭於燕便覺得這就是一個憂國憂民的少年,根本沒有料到他僅僅是為了自己以後在那地方活下來而算計。“你也無須太過擔憂,倒是金陵……”彭於燕看了看虞春秋,虞春秋微微的點了點頭,“金陵的費閥施閥雖然倒下,但還有很多人是想你死的,你切莫大意了!”傅小官並不驚訝,他嘴角一翹,說道:“其實我很討厭那種背後捅刀子的人,說來你們肯定不信,我寧可去平陵剿匪,也不願意在上京防備那些小人破事——”他的話音一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折,問道:“費安,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虞春秋沉默數息,“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看著傅小官愕然的眼神,虞春秋又道:“他執掌南部邊軍二十余年,雖然這地方並沒大的戰事,但他卻並沒有疏於訓練。四大邊軍我以前都去看過,若論戰力,當以北部邊軍最強,然後我以為就是南部邊軍了,而西部邊軍在薛定山執掌的這八年間,只能說沒有退步。最不堪的是東部邊軍,不是我背後說燕北溪壞話,燕浩初就不是治軍的料,其實這麽些年燕浩初都沒有徹底的掌握這支軍隊,實權更多的是落在他的監軍蔣高遠的手裡。”“幸虧陛下明察,將大皇子調去了東部邊軍,這次如果能夠打贏夷國,東部邊軍也算是涅槃重生了。”“東邊打得怎麽樣了?”“大皇子才接手數日,情報尚未傳來,此前的情報是桑峪一線失守,東部邊軍主力退至關山集,以此為據點……關山集之後三百余裡就是東部重鎮蘭陵。”“大將軍可有地圖?”彭於燕一聽,去了書房取了一張地圖鋪在了桌上,傅小官仔仔細細的看了過去。手指落在關山集上,這裡是丘陵地貌,距離洗馬原已經有兩百余裡,也就是說夷國的軍隊已經推進了兩百余裡。而傅小官在上京時候得知的情報是正月二十四來自燕浩初的奏折,那時候東部邊軍退守桑峪一線——桑峪距離關山集一百二十裡地,一個多月的時間,那仗究竟打成了什麽樣子?“關山集依然守不住……”傅小官的手指再次後移,放在了十裡坡,點了點,又道:“如果我是大皇子,我會在這裡整軍集結。主力放在十裡坡,兩側翼以輕騎兵繞行至花溪和林家鋪。十裡坡適合重騎兵衝鋒,只有在重騎兵鑿穿夷軍主力,側翼輕騎兵才有機會分割圍剿。而步兵弓手卻要埋在關山集的山頭,阻斷夷軍後援,將進入這一片的敵軍全部吃掉!”此刻的傅小官非常專注,他仿佛就是一位指揮若定的大將軍,虞問筠和董書蘭看著他兩眼冒金光,而虞春秋夫婦二人看向他心裡便愈發震驚,因為這也是他們夫妻二人研討數日得出的戰術!“把這裡做成一個口袋……”傅小官的手在關山集和十裡坡之間一圈,“有大皇子親臨前線,士氣想來能夠重振,東部邊軍的武器盔甲戶部也調集了部分過去,想來是不夠的,如果有一百門大炮就好了……”“老子可以把他們全部轟成渣渣!”“所以,這一戰就算是勝,也是慘勝。但就算是慘勝,這時候大皇子也應當揮軍前往關山集,
所謂戰,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果不能乘著這一口氣打到洗馬原,給了夷國喘息之機……那可就有煩!”傅小官撓了撓腦袋,頭疼。他直起身子抬起頭,才看見眾人驚詫的目光,他摸了摸鼻子訕訕一笑,“紙上談兵,紙上談兵,班門弄斧了,切莫笑我。”沒有人笑,虞春秋夫婦二人的神色很是嚴肅,他忽然問道:“你小子領過兵?”傅小官雙手一攤, “我就臨江一小地主。”我特麽就沒見過這樣的小地主!虞春秋腹誹了一句,說道:“若不是你就在我面前,若是我單單聽了這一席話,我定會以為這是某個軍略大家所言。我和你的看法有些分歧,我以為如果十裡坡勝利,就應當原地駐守,而不是進攻,我也認為是慘勝,所以後續的兵力並不足以繼續推進。”傅小官一聲歎息,“大將軍啊,當今之國力,無法支撐持久戰。如果駐守十裡坡,敵人會料定我們後繼無力,再有集結攻來,只怕大皇子只能退守蘭庭鎮了。可如果打過去,將夷人趕出洗馬原,那麽敵人的判定將會是虞朝依然強大,他們反而會踟躕不前,甚至退兵議和。”虞春秋恍然大悟,覺得自己的局面還是太小,便愈發覺得傅小官這小子真是軍事天才!天色已晚,二人意猶未盡,卻不便久留。於是彭於燕說出了她的一個請求。“傅公子之才名遠播,能否為我們作詩一首?”傅小官想了想,點頭應下,彭於燕歡喜的取來文房四寶,傅小官交給了虞問筠執筆。“大將軍與夫人皆為軍旅中人,我便給你們作一首《破陣子、寄虞大將軍》”“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單單這一句開頭,大氣磅礴之勢頓時震驚了眾人。虞春秋眼皮子一跳,彭於燕內心兒一緊,便又聽傅小官意氣風發的吟道:“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何懼白發生!”……蕩氣回腸,豪邁千丈。門外春雨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