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歷八年九月二十六,大虞秋闈第一天,秋雨綿綿。傅小官今天沒有出門,那份賑災策論要等到秋闈之後才會有結果,上京陌生,白天無法與董書蘭見面,他便乾脆打坐繼續修煉九陽心經。這才沒坐下多久,春秀來報,那董家二公子又來了。傅小官想了想,起身將董修德迎了進來。春秀沏了兩壺茶退到了傅小官身後,傅小官看著董修德問道:“今兒個不是秋闈麽?”“沒去,反正考不上。”這小子倒是光棍,“你就不擔心你爹揍你?”昨兒晚和書蘭聊天,他大致知道了董府的狀況。“都揍習慣了……你說這父母是不是也是傻啊?我被他們從小揍到現在,他們居然沒有發現揍我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居然沒有想過試試別的方法!”傅小官樂了,問道:“那你說說看還有什麽方法?”“比如……給點銀子,我說不定就能多學一點。”這貨完犢子了,徹頭徹尾一財迷。或許是因為時日尚早外面陰雨的原因,傅二公子沒有說帶傅小官出去溜達溜達,兩人就坐在這喝茶聊天,倒是又增進了不少感情。傅小官已經漸漸圓潤,面對傅二公子這種紈絝他也有著共同的語言,弄的傅二公子直呼相見恨晚。隨後在傅小官的故意引導下,聊到了這上京的勢力。“這上京六大門閥,現在第一的肯定是燕家了,燕雲川可是開創泰和盛世的一代名宰,他那兒子燕北溪,也就是當朝宰相,雖然比不了燕雲川,但聽上去還是很厲害的樣子。至於燕家第三代的燕師道,這人從縣令開始,一級一級的爬到了樞密院樞密使的位置上,雖說離不開燕家的鼎力扶持,可這人肯定也有其厲害之處。所謂的一門三相,就是說這燕師道也是會拜相的。至於燕家第四代,最有才學的就是那燕熙文了,不過我不看好燕熙文。”傅小官有些好奇,問道:“為啥?”“不都說富不過三代麽,他這都第四代了!何況他連你都搞不過哪裡有可能再登相位?”這話說的……傅小官啞然一笑,竟無言以對。“上京第二門閥人們爭議頗多,有人認為是施家,也有人認為是費家。若是依我看應該是施家,因為這施家的生意做得特別大,我告訴你啊,除了荒人,這施家的胭脂水粉錦繡綢緞是遠銷樊國夷國和武朝的,若說施家富可敵國,這還真沒誇張。何況施家現今家主施朝淵還是當朝禮部尚書,一個八面玲瓏之人。”“這費家呢,費老太師還活著,可別小看了這老家夥,他可是實實在在的三朝元老,顧命大臣!據說當年在朝中的威望就算是宰相燕北溪,也被他生生的壓了一頭,可想而知這老家夥有多厲害。這費老太師有四個兒子,大兒子費安,年五十,曾經是南部邊軍大將軍,而今退了下來,在上京城外的南嶺郡種田。”“什麽?種田?”傅小官驚訝的問道,堂堂大將軍種田?這人挺有意思的。“是啊,他自己種了十畝田,據說過著田園生活,頗為愜意。”傅小官點了點頭,董修德喝了一口茶水,又道:“費老太師的二兒子費邦,年四十五,當朝兵部尚書。費老太師的三兒子費定,年四十二,當朝禦吏台禦吏大夫,別看是個三品官兒,可人家有監察百官之權!”而後董修德又大致說了上京六大門閥剩下的薛家席家和秦家。這些門閥大家都有其獨到之處,比如薛家擁有天下最大的船運生意,有著自己的船廠船塢碼頭等等。而席家則擁有虞朝最好的三大牧場,虞朝的戰馬幾乎都是席家所提供,而且席家在大虞的四大邊軍中也有許多極為優秀的騎兵將領,其中最優秀的便是偏房出生的席長歌,
此人三十五歲,已是西部邊軍騎兵統帥,想來執掌西部邊軍也僅僅是時間的問題。令傅小官沒有料到的倒是秦家,秦秉中所在的秦家。秦秉中並非家主,秦家的家主是秦秉中的弟弟秦宇恆。秦宇恆之子秦會之而今是政事堂參知政事,據董修德說此人極其低調,卻隱隱也有拜相的苗頭,可董修德不認為秦會之能贏燕師道,因為燕家的勢更大。聽董修德說起這秦秉中和秦宇恆對於家族發展的路線意見相左,兄弟二人貌合神離已有多年。尤其是宣歷元年發生的一件事,導致秦秉中南下臨江,極少再回到上京。宣歷元年大虞與夷國在邊境線上起了摩擦, 秦秉中的長孫秦同此時是東部邊軍輕騎兵軍團中的一名校尉。秦同領命帥部出征,與夷國紅翎軍團遭遇,雙方人馬在洗馬原打了一場,我軍大敗,秦同戰死,這便是近代史上的洗馬原之殤。秦秉中在得知秦同戰死的消息之後閉門三日,然後就去了臨江,與秦宇恆再無往來,上京的秦家實際上已經一分為二,當然秦秉中這一脈沒了什麽勢力,所謂的上京秦家,一般指的都是秦宇恆一脈。“秦老這人,怎麽說呢?他是當朝大儒,曾經也是朝廷的大員,但這人一旦沾上一個儒字就免不了幾分迂腐,總想著用聖人書去教化別人,結果反而被別人給教育了,何必呢?何苦呢?”董修德搖了搖頭,為秦老不值,兩手一攤,又道:“你去給狼講讓它吃草別吃肉,這、這,不是荒唐麽?”“難道此中還有什麽隱情?”“我哪裡知道當時的真實情況?不過吃酒時倒是聽到一些閑言,當時東部邊軍的主帥是費邦,秦同奉命出征的命令據說就是費邦所下達,但是費邦並沒有告訴秦同他將要面臨的是夷國最強大的紅翎軍團!秦同只有一千輕騎兵,人家特麽的一萬紅翎軍啊!而且現在想來那似乎就是一個局,秦同的斥候並沒有發現敵人,卻一家夥被人家包了餃子。宣歷三年春,費邦調任兵部尚書,接替他東部邊軍大元帥一職的是燕北溪的第三子燕浩初。”“呵呵,特麽一個文官當了東部邊軍大元帥!”董修德長身而起,“這些破事你可別去瞎說,眼見著中午了,四方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