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鐵鏽味漸漸喚醒僵硬的大腦,青年慢慢的張開雙眼。
“呃!”
就在他逐步恢復思考能力的時候,一陣撕裂神經般的頭痛剝奪了青年身體的控制權,他就像一條上岸的魚瘋狂不可控的扭動起身子,發出痛苦尖銳的嘶嚎。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疼痛感減輕,青年喘著粗氣顫抖著將手摸向後腦疼痛的位置。
那觸感溫暖中帶著潮濕,還有一些軟硬相間的顆粒感,青年輕輕抓了一把,配合昏暗的光線將手放在眼前。
“血痂……”青年看這已經凝固了一段時間的黑褐色血痂顫抖著吐了一口氣,撐著僵硬的膝蓋緩緩站起,他茫然的四處張望。
“這是……在哪?”
他所處在一個長廊之裡,狹窄幽長的空間充滿了消毒水的氣味,長廊後方看不見盡頭,漆黑一片,只有前面房間的上方,手術中的紅色牌子能帶來一絲光亮。
“嗞…嘶嘶”
牌子中的紅光隨著漏電聲不斷閃爍。
“嘿………嗚……”
微弱的聲音突然響起,青年被嚇了一跳,他猛的回頭看向傳來聲音的走廊盡頭。
就在這時,聲音消失了。除了輕微漏電聲四周依舊死寂,難道,是錯覺?
青年壓抑著心中的恐懼搖了搖頭,就在他準備安慰自己朝走廊盡頭走去確認的時候……
“救……我”
不是錯覺!青年猛的停下腳步,恐懼潮水般灌入全身。
“誰!誰在哪!”
那聲音的再起消失,只有青年吼聲的回音回蕩在狹窄幽長的長廊。
青年的本能告訴自己必須遠離聲音,就在他後退的時候…
那黑色…似乎…靠近了?
不對…………跑!!!
沒有任何征兆,那黑暗無聲的朝青年快速的衝去,不出兩秒他就會被黑暗吞噬!
青年轉身狂奔,拉開了前方手術室的鐵門,用盡全力將門關上,然後用背死頂在門上。
“砰砰砰砰!!”
“開門!!開門!!開門啊!!”
下一秒,門外傳來瘋狂的砸門聲配合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門外的人拉門的力氣非常大,就在青年快頂不住露出絕望的時候……
“噠…噠…噠”
那是皮鞋的聲音,伴隨有條不紊的節奏朝青年所在的方向響起。
“開門,開……我,救我啊,救我!”
隨著皮鞋聲走來聲越來越近,身後拉門的力氣猛的變弱,那哭喊聲開始哀求,指甲抓門的刺耳的聲音,不斷刺激著青年的神經。
“噠……噠……噠”
皮鞋聲越來越近,抓門的頻率越來越快,哀求聲越來越急切。
“救我……救……”
沒有任何征兆,所有聲音戛然而止,但青年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那雙皮鞋的主人就在自己的身後。
一分鍾,兩分鍾,十分鍾?
還是沒有任何聲音,這就意味著那個人還沒走,他一直隔著鐵門注視著青年!
整個手術室漆黑一片,青年死握著鐵門把手,無聲的恐懼和沉默的視線吮吸著他的體力。
青年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就撐不住了……
“砰”
手術室的無影燈毫無征兆打開,橙紅色的燈光覆蓋在房間的每個角落,青年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被燈光籠罩的身體逐漸回復了溫暖,力氣也在緩緩恢復。
“噠……噠……噠”
似乎是感覺到那燈光的出現,
門外的人似乎遲疑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離去。 依舊是不急不慢,節奏有條不紊。
“呼……沒事了,沒事了”
聽著聲音的離去,青年心中湧起劫後余生的感激,他右手下意識緊握門把手,左手搜了下被無影燈恍花的眼睛。
手術室沒有任何人,但是各種機器都處於運行滴滴的聲響,地上的無菌衣和拖鞋散亂了一地,上面沾著很多血跡。
就像是剛進行了一場失敗的手術……
“那是……”
青年發現手術床上似乎放了什麽東西,他朝著那個方向走去,發現那是一個長方形的信封。
發黃陳舊帶著霉味的信封被酒紅色的嶄新綢帶精美的包裹著,在信封的中央有潦草兩行字。
你還沒有想起來麽?
致——吳望
吳望?這不是我的名字麽?這是誰寫給我的?想起來……我忘了什麽?這封信為什麽會在這兒?
吳望下意識拿起了信封,信封很輕,他解開綢帶打開信封將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一個磨損非常嚴重的海豚樣式的白銀戒指。
“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來的頭痛從後腦受傷的位置泵炸開來,吳望雙手緊緊捂住後腦,結痂的傷口再次蔓延出鮮血,他蜷縮著身子,雙眼遍布血絲,像野獸般嘶吼起來。
眼前的無影燈突然連續不斷的閃爍起來,耳邊隱約傳來無數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吳望腦中就像被閃電集中閃過幾個短暫的畫面。
第一個畫面,他將一枚嶄新的海豚白銀戒指待在一個年輕臉上打滿黑色線條的女人的無名指上。
第二個畫面,那個女人躺在潔白的棺木裡,身上覆蓋滿了暗紅的玫瑰花瓣,
第三個畫面,他一手握著手槍,對著前方的人連開數槍,看著眼前的人倒在血泊中,才抬起另一隻握著信紙的手,他看向信紙,上面只寫了一行字,
我永遠愛你——XXX
無法壓抑的悲傷從胸口迸發,吳望忍受著後腦的劇痛任由淚水滑落,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只是覺得自己確實失去東西……
是身體在代替記憶悲傷,因為忘了那個人,而且不知自己為何忘了。。。
就在吳望準備收拾情緒站起來的時候,
“嘩嘩嘩……”
手術室的鐵門被不急不慢的拉開了。
燈光停止閃爍,竊竊私語聲頓時停了下來,剛剛緩和的恐懼和緊張再次從吳望的每一個毛孔鑽出。
門口大開外部只有濃稠的黑色,手術室中的燈光完全滲透不進去,室內室外形成鮮明的對比。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空靈稚嫩的女童歌聲從黑暗中傳來,她唱得很緩慢但是沒有任何感情起伏,就像是對著一具屍體在唱,
隨著歌聲的擴散,無影燈再次閃爍起來,吳望驚恐的看向無影燈,他明白,黑暗中的人沒法進來就是因為這個燈光,如果無影燈滅了的話……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嘶……嘶嘶……砰!”
燈泡破碎聲響起,門外的黑暗瞬間吞沒了吳望,他強壓著要叫出來的本能,咬緊顫抖的牙關,緊捂住嘴,盡可能壓低聲音,朝聲音傳來的相反方向退去。
“踏……踏……踏”
伴隨著滲人的兒歌,皮鞋均勻的踏地聲再次響起,逐漸朝吳望靠去!
這東西在黑暗中也能看見我!
吳望一步步的後退,可是沒退幾步背後就頂到了堅硬的牆面。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踏……踏……踏”
吳望已經絕望了雙腿失去力氣,他的後背已經濕透緊貼牆壁,然後聽著那歌聲和皮鞋聲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那女童的冰涼氣息幾乎貼住了自己的鼻尖。
“my fair lady…”
女童的聲音和皮鞋聲同時消失,吳望此刻已經喪失思考的能力,黑暗中一片死寂,剛才的聲音就像是從未出現過,就連伸手向前試探沒摸到什麽,除了黑暗,什麽都沒有……
但他清楚那個東西離自己已經不到半米。
就在這時吳望的手心有東西變得熾熱起來,那個海豚戒指正發出強烈的藍光,四周的一切刹那間可見起來。
兩隻慘白腐爛的小手已經伸到了吳望眼眶幾毫米的距離,從余光處他看見了另一個散發微弱亮光的物體。
那是……電梯按鈕!
“給勞資滾開!!”
兩步遠!吳望鼓起心中殘存的勇氣,大吼這揮開眼前的手臂,猛的起身向那個方向衝去!
“踏踏踏!”皮鞋聲第一次變得急促起來,瞬間出現在吳望的後方, 一股無形的力量壓住了吳望的脖頸。
突然的猛力使吳望一陣乾嘔,後方的歌聲再次響起!
在絕境時往往能爆發超越常人的勇氣,此時吳望腦中只有一個想法——
活下去!
他狠勁上頭用力咬向舌尖,痛處和甜橙腥味同時刺激起頭皮和口腔,那枚戒指仿佛感覺到了吳望的意志,變得更加的熾熱幾乎灼燒他的皮膚!
戒指的溫度滲透入他的四肢,讓他擁有了更多的體力,讓吳望眼前一亮!
就現在!他閉上一口氣,強忍著脖頸的窒息感用盡向電梯鍵按去——
“咚……”
清澈的電梯到達聲響起同時電梯門打開,吳望無聲嘶吼,用盡全力朝電梯間撞去。
幾乎同時,勒住吳望脖頸的力氣突然消失,他的身體裝在電梯間發出巨大的撞擊聲,吳望強忍這股痛處,扭過頭向電梯門外看去……
依舊是一片不見五指的黑暗,只不過地上多了一雙灰褐色的皮鞋和一個洋娃娃。
“咚……”
電梯門合攏,那些東西消失於吳望的視野,他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粗重的喘息起來。
吳望張開手中的戒指,仔細的觀察起來,他知道如果沒有這個戒指。等待他的結局將是未知……
“這是!”
就在吳望反覆觀察戒指的時候,他突然摸到戒指內測有一些不一樣紋路,他將目光集中在那裡眯起眼睛觀察起來——
活下去,吳望我們都被騙了,他還活著!
嗯,於是,故事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