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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戰火之後,魔都這座城市,得以新生。
各個階級的魔都市民,臉上都洋溢著激動表情,軍閥被驅逐,國民政府成立,似乎大家都能夠迎來嶄新的,更好的生活一樣。
碼頭區,工人聯合會進行了戰後總結和表彰大會,嚴華得到了梁興義毫不吝嗇的誇獎。
然而,在魔都的局勢稍微平穩下來之後,擁有著屬於自己武裝力量的碼頭工人聯合會,就成為了國民政府的眼中釘,肉中刺。
徐可均這位果黨人員,和閘北區長王輔,準備好了協議,邀請梁興義和嚴華上門談判。
協議上注明,國民革命軍有權利收編工人聯合會的武裝力量,這是梁興義不能容忍的事情。
放下手中的槍,他們就只能任人魚肉,在以往的起義戰鬥中,梁興義早就明白了有自己的武裝力量,腰杆才能硬起來的道理。
而且閘北區長王輔傲慢無禮,眼高於頂,斥責碼頭工人聯合會魚龍混雜,是一群亂兵。
這是從根本上否定梁興義所做出的貢獻,這關系到底線問題,梁興義當然不願意。
一場談判,立刻火藥味十足起來,還是徐可均眼看情況不對,松口答應讓工人聯合會保留自己的武裝力量。
如今這個時間段,北伐已經取得了非常顯著的成果,那位果黨委員長,認為在北伐事業上,不再需要我黨的幫助。
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黨的存在,更是動搖果黨根基,阻礙全國統一進程之路的重要因素。
因此,委員長早就和果黨高層達成了共識,要完全消滅我黨。
魔都趕走軍閥還沒過幾個月時間,果黨悍然發動了反革命行動,開始大肆清洗我黨人員。
夏風溫熱,卻難以驅走人心底的寒意,魔都再一次風聲鶴唳起來,國民革命軍的部隊,巡邏在魔都華界的街頭,緊張的氣氛愈加凝重。
碼頭區,工人聯合會。
勝利的喜悅還沒有在臉上多掛幾天,取而代之的就是重新恢復的憂愁。
房間中,工人聯合會的高層齊聚一堂。
會長梁興義,重要成員嚴華、洪三、杜玉芳。
嚴華的眉頭緊鎖,臉上是化不開的憂愁:“可恨,沒想到國民革命軍和那些軍閥,並沒有什麽區別!梁先生,如今局勢危急,還請你盡快離開魔都才是!”
“哎,如今魔都已經被完全封鎖,想要逃出去,談何容易?而且,工人聯合會也需要我,我是不會走的。”
梁興義說這話的時候,突然響起了第三次武裝起義之前,周遊勸告過他的話。
如今看來,周遊是真的有先見之明,他所說的現狀,居然成真了。
只不過梁興義早就已經做好了舍生取義的心理準備,如果他的死亡,能夠帶來更多的國人覺醒,那他認為這就是值得的。
“不行,梁先生,你怎麽能輕易地死在這裡,你應該保存有用之身,去完成更偉大的事業。諸位,不管我們用什麽方法,都要把梁先生送出城去!”
嚴華不去看梁興義的表情,他目光掃過洪三和杜玉芳,裡面充滿了堅定之色,隨著他的目光掃過,二人具是讚同的點點頭。
在這件事上,三人的想法非常的一致。
“嚴華,我才是工人聯合會的會長,你打算違抗命令不成?”
梁興義站起身來,憤怒的衝嚴華說道。
然而嚴華好似沒聽到梁興義說話一般,目光一直放在杜玉芳和洪三身上。
“大家一起想想,有什麽辦法可以把梁先生送出城去。”
三人把梁興義撂在一邊,激烈的討論起來,提出一個個建議可能。
看到三人這樣,梁興義是既無奈,又欣慰,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他,並不畏懼死亡的到來。
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嚴華三人終於統一了思想,如今魔都能夠幫梁興義出城的人不多,但是兄弟會周遊就是其中一人。
而周遊和他們工人聯合會的關系一直都非常親密,只要求到周遊的身上,他一定會幫這個忙的。
既然已經決定向周遊尋求幫助,事不宜遲,嚴華立刻動手,他拜托杜玉芳保護好梁興義,獨自一人來到了租界,找到了周遊。
只看魔都這幾日的局勢,周遊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知道工人聯合會早晚會找上門來的。
嚴華把訴求對周遊說了一遍,直接在他面前彎下了腰,行了一禮。
“周先生,事關重大,如果你不幫忙的話,梁先生就危險了,請你一定要幫幫他。”
嚴華的腰很硬,他輕易地不會向人彎腰,而這次求到周遊的頭上,嚴華也清楚這會給周遊帶來危險,心裡的不安,讓他怎麽也直不起腰來。
“嚴兄弟,你先起來,這事我答應了。”
周遊抓住嚴華的胳膊,把他拉起來,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今日之局勢,他早就已經有所預料了,而他也不是那種冷眼旁觀之人,在國民革命軍進入魔都之後,就已經開始暗中準備。
“放心,這件事我早有準備,不僅僅是梁先生,還有你,我會把你們安全送出城的。”
聽到這話,嚴華瞬間被驚喜擊中,他自己倒無所謂,在他心裡,梁興義身上背負著他們工人的希望,是一定不能出事的。
“周先生,我的安危無關緊要,請一定要保證好梁先生的安全。”
“嚴華,放心,你先回去做好準備,我會讓沈達去聯系你們。”
送走了嚴華,周遊又讓人叫來了沈達。
一直都對革命心生向往的沈達,在聽說要為梁興義等人準備後路之後,立刻就迫不及待的答應了下來。
周遊親自對沈達面授機宜,在國民革命軍進入魔都之後,他就對革命軍的中層軍官進行了調查,並和其中一些人接觸。
受果黨上層風氣的影響,下層的士官,收受賄賂之風,一直都很強烈。
周遊都沒有花費多少錢財,就和其中一些人達成了朋友關系。
而周遊對他們也沒有什麽要求,畢竟局勢再亂,該做生意的還是要做,兄弟會的弟子運送貨物,和他們打過幾番交道之後,都很熟了,如今再遇到隸屬於兄弟會的隊伍,革命軍已經連檢查都不檢查,就直接放行。
有了這些前期投入,如今想護送梁興義出城,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周遊授意沈達親自帶隊,以備不測,趁著他宴請徐可均和王輔的機會,送梁興義等人出城。
這種事情,真到了危機時刻,只能靠當事人的隨機應變,這也是周遊把這件事委托給沈達去辦的原因。
事不宜遲,中午商量好了細節,下午沈達就秘密來到了碼頭工人聯合會,把周遊的意思傳達給梁興義。
梁興義還是想要堅持和工人們待在一起,一旦他離開了,工人聯合會群龍無首,不知道會有人多少人受到牽連。
這話一出,嚴華等人也都沉默下來,工人聯合會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如今梁興義這個會長卻要拋棄他們離去,實在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不過在沈達看來,果黨想要抓捕梁興義,為得就是他我黨的身份,而普通的工人那麽多,對方不想讓魔都發生動亂的話,是不會對普通工人下手的。
梁興義也不是沒有想過,帶領工人聯合會趕走國民革命軍,就像趕走軍閥李寶章一樣。
只是很可惜,李寶章的軍閥勢力和國民革命軍是沒有可比性的,不想讓工人聯合會的工人白白送掉性命,只能選擇暫時蟄伏。
等梁興義走後,工人聯合會會放棄武裝力量,重新恢復普通工人的身份,暫且蟄伏起來,等哪一天有需要了,他們會重新站出來。
這是一個非常無奈的選擇,梁興義最終還是被勸服了,他心中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他是一定會再次回到這個城市來的,到那個時候,他一定會為這個城市帶來真正的解放和民主。
工人聯合會的高層,在沈達的帶領下,來到了兄弟會的一處據點,全部換上兄弟會弟子的服飾,混入到眾人中,運送著一批貨物,趁著夜色,朝城外而去。
英租界,周遊的府邸中,他牽著小阿俏的手,熱情的迎接著徐可均和王輔的到來。
“徐長官,王區長,歡迎光臨寒舍,二位貴客的到來,真是讓周某感覺蓬蓽生輝。”
對於周遊的態度,徐可均和王輔非常滿意,國民政府成立之後,能夠管轄的范圍,也僅限於華界,對於在租界中手眼通天的周遊,二人必須持著拉攏的態度。
“周老板,對於你,徐某也是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才,年少有為啊。這位莫非就是江湖人稱大阿姐的阿俏姑娘?和周老板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啊。”
花花轎子人人抬,周遊把二人迎進屋中,菜還沒上,就先商業互吹了一波。
這一邊,周遊在餐桌上和二人虛與委蛇,沈達那裡,送貨的隊伍已經來到了城門口,迎來了最危險的時刻。
“停下,請接受檢查!”
城門口的衛隊,並沒有表現出太過跋扈的態度,他們畢竟也是正規部隊,和野路子的軍閥部隊不一樣。
沈達迎上前去。
“長官好,我們是兄弟會的人,各位長官盡管檢查,我們一定支持你們的工作。”
沈達笑著走上前,不動聲色的塞給了領頭小隊長一袋大洋,為了安全護送梁興義出城,對於這種事情一向深惡痛絕的沈達,都選擇了妥協。
沈達送的不動聲色,小隊長卻不在意,他用手掂量了一下錢袋的重量,感受著沉甸甸的感覺,臉上頓時滿意的笑容。
“原來是兄弟會的朋友,這麽晚了還要運送貨物出城,夠辛苦的啊。”
一邊說著話,小隊長端著槍走到卡車車廂處,掀開蓋布,隨意看了一眼,都是布匹之類的普通商品,就也沒在意。
“我們這算什麽辛苦,諸位才是真正的辛苦,因為有了你們在,魔都才能安穩下來。”
學會了奉承話的沈達,實在是恐怖如斯。
小隊長心滿意足的笑了,他擺擺手,喊道:“放行!”,然後讓過了身子,示意隊伍趕快走。
沈達坐上車,卡車發動,車隊絕塵而去。
後方的車上,梁興義和嚴華互相對視一眼,皆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他們居然就這麽輕而易舉的出了城,沒有什麽波折,甚至沒遇到像樣的阻攔。
車隊出了城,迅速朝著郊區而去,漕幫的胡幫主,早已準備好了船隻,等到梁興義一行人到了之後,立刻開船離開。
神不知鬼不覺的,梁興義就這樣離開了魔都,打了徐可均和王輔一個措手不及。
這也是因為果黨想要對付我黨的打算,還在準備階段,只有有了這個意圖,還沒到完全實施的階段,才給了周遊可乘之機。
如果再晚上一段時間,委員長下令抓捕在魔都的我黨負責人,想要出城,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只是周遊早就知道這件事會發生,自然不會等到果黨徹底行動起來再有所動作,就算嚴華沒有去找他,他也會親自找上門去。
如今的結局,自然是皆大歡喜。
徐可均和王輔在周遊家中喝得盡興,兩人直到半夜,才心情愉悅的離開。
周遊態度又好,說話又好聽,二人超喜歡和他打交道。
只是第二天酒醒後仔細想起來,周遊看似說了許多,但是感覺都是些廢話,連他對果黨和我黨的看法都沒有試探出來,這讓徐可均細思極恐。
然而很快就有另外一件事,牽扯了他的精力。
碼頭工人聯合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似乎是有解散的意向。
徐可均心中驚訝,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工人聯合會的動作為什麽會這樣,但並不妨礙他讓人看好梁興義和嚴華等人的動向,等待委員長的命令。
不料手下很快就傳回來了消息,梁興義不見了!
不僅是梁興義不見了,嚴華、杜玉芳這些人都不見了!
辣麽大的一個人,說找不著就找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