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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之後,鬼禍慢慢的平息了下來,青雲觀附近重新恢復了平靜。
只是大師兄的調查,沒有任何結果,鬼禍之事,仿佛沒有任何源頭,來得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
回到青雲觀之後,周遊說到做到,把入雲子偷偷養鬼的事告訴了師父。
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沒有正宗的養鬼之術,早晚會後患無窮,入雲子根本沒有養鬼太長時間,卻也有了被汙染的征兆。
她本人當然察覺不出來,但是周遊能夠看得出,她原本精靈古怪的性格,最近已經變得陰沉了許多。
照此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師父聽到這種情況之後,也略顯震驚,他沒想到自己的小徒弟膽子居然這麽大,他們青雲觀的道術,能驅鬼,卻不代表能養鬼,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不過為了小徒弟的面子著想,師父並沒有進行聲張,隻帶著周遊一個人,來到了入雲子房間,直接人贓並獲。
師父一張符下去,入雲子養的鬼腦袋立刻灰飛煙滅,渣都沒剩。
苦口婆心的說了一番養鬼的危害之處,師父甩袖離開,責令入雲子閉門思過,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才能得到自由。
等師父離開之後,入雲子陰沉著臉,滿是憤怒的看著周遊。
“師妹,不是我故意為難你,剛才師父也說了,咱們青雲觀不懂養鬼之術,你自己摸索著養鬼,早已被鬼怪影響到,實在太過危險了一些。”
“被影響到?我自己怎麽沒有感覺到呢?”
入雲子伸出手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臉上居然露出笑容來,只是這笑容在周遊看來,卻顯得太過寒冷了一些。
“師妹,你還說你沒被影響到,按照你以前的性格,會露出這樣的笑容嗎?”
“不,我並沒有感覺自己有什麽變化,而且就算有變化,那也沒什麽關系,人都是要長大的,總是要變的。”
入雲子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恢復冷淡的表情,其中透露著一絲疏離,不複兩人小時候的親密無間。
周遊愣了愣,他深深的看了入雲子一眼,不知不覺間,少女已經亭亭玉立,有了自己的想法,雙方之間也有了隔閡。
也罷,周遊不是那種自找沒趣的人。
“師妹,你先休息吧,我今天的修行還沒有完成,先行告退了。”
入雲子冷淡的點點頭,背過身去,盤腿坐下,不再關注周遊。
就在周遊剛剛踏出房門的時候,嘎吱一聲,兩扇門無風自動,嚴絲合縫的關了起來。
周遊神情一滯,暗自搖了搖頭,返回了自己屋子開始修煉。
太陽西落,夜幕降臨。
進入到夜晚之後的青雲觀,也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眾弟子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窩在自己的房間中,要麽修煉,要麽睡覺。
除非是晚上的時候下山除妖捉鬼,要不然夜間運動是一概沒有。
別看周遊現在已經是修行中人,但是該睡覺的,依然需要睡覺,修煉並不能夠替代睡覺帶來的休息。
沒辦法,青雲觀的道法,根本不是能夠讓人成仙長生的道法,他們這些青雲觀的弟子,也只是比普通人厲害,該受傷的依然要受傷,該死亡的,自然要死亡。
周遊沉迷修行,不可自拔,其他一切都空,只有自身的力量,才算自己的。
就算他離開這個世界之後,一身的法力都帶不走,他依然能夠快速的重新修行回來。
咕咕~
夜色寂寥,幾聲鳥叫聲在耳邊響起,此時已經來到了深夜時分,結束了大半夜的修行,周遊正要上床睡覺,突然聽到旁邊的屋子傳來微不可查的開門聲。
他隔壁的屋子,自然是入雲子的房間。
困意瞬間消散一空,周遊重新支棱起來。
一瞬間,他腦海中就閃過各種想法,最讓他好奇的,就是入雲子大半夜不睡覺,出門幹什麽。
想到這裡,他悄然無聲的下了床,微微打開門縫,正好看到入雲子的身影消失在偏殿中。
青雲觀的布置,分為前殿後殿和偏殿,前殿是供山下信道之人前來禮拜之所,後殿是師父的修行之所,眾弟子都分散於兩邊的偏殿中。
通過偏殿的回廊,來到前殿,就是下山的路。
周遊跟在入雲子的身後,站在前殿的台階上,看著她的身影,飄然朝著山下趕去。
今晚月明星稀,照耀得前路非常明亮,入雲子腳下一點,身體就能向前跨出三四步,這是法力的一種用法而已,專門用來趕路。
入雲子沒有做任何掩飾自己身份的舉動,但是卻一路冷著臉,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已經習慣了冷著一張臉。
也許是面對的屍體和鬼魂太多了一些,她就算想笑,都沒有人能夠欣賞,在長時間面無表情之下,慢慢養成了這個習慣。
入雲子的腦海中,閃過白天發生的事情,師父的訓斥,浮雲子為她好的告密舉動,全都一閃而逝,就隨風消散。
對於入雲子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麽大事,她如今唯一的目標,就是能夠得到長生,為了長生,她可以放棄一切,也可以不擇手段。
前段時間的鬼禍,就是她一次微不足道的嘗試。
事實證明,普通人,在沒有怨念和執念的情況下,就算用道術讓他們死去成為鬼魂,也是癡癡傻傻的狀態,雖然能夠保留一些神智,卻沒有任何活著的記憶,只能憑借本能行動。
這與入雲子的目標,相差十萬八千裡,她要得,是能夠讓自己的靈魂長存不滅的方法。
畢竟在入雲子的理論中,人死後會變成鬼,鬼魂只要得到陰氣的滋養,就可以永遠長存,那就也證明了,只要讓她找到那個方法,她也可以讓自己的靈魂長存不滅。
為了這個目標,別說師父的訓斥了,就算是把她從青雲觀趕出去,她都不會放棄。
上山下山的路只有這一條,入雲子不知道已經看過多少遍了,她沒有在意兩邊的風景,而是盡全力趕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片墳地之中。
如今還是清朝,人死後講究一個入土為安,可沒有火化的概念,就算是再窮的人家,用一張草席包裹著,也會把人埋葬到泥土中。
這片墳地的規模不小,大大小小的埋葬著許多窮苦人家出身的人。
入雲子也是專門選擇了這裡,窮人家裡,平常生活中,每天都在為了一口吃得忙碌,沒有那麽多功夫去留心墳地所在。
要是換成富人家就不行了,他們都有專門的墓地,以便平時祭祖上墳。
入雲子輕車熟路的來到墳地之中,半夜時分,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跑來乾挖墳掘墓的活,要是被普通人看到,能直接嚇破了膽。
周遊跟隨在入雲子身後,一路跟隨她來到這片墳地,說實話,他一個大男人都感覺有些滲得慌,尤其是墓地間瘴氣一起,更顯幽森。
入雲子已經顯得不像是一個正常人了。
周遊心中閃過這個想法,他躲在樹後,就看到入雲子手上捏著一個他不認識的手印,隨著一陣幽幽的笑聲,幾個紙人突然從她的身上飛了出來。
紙人?
周遊神色一動,他突然想了起來,後世嶽綺羅最出名的手段,可不就是這紙人之術。
原來她現在就已經自己摸索出了紙人之術了!
如今圍繞在入雲子身邊的紙人並不多,只有四個,還遠沒有泛濫成災,四個紙人圍繞著她身體轉了一圈,然後同心協力的鑽進了一個新墳之中。
她要幹什麽?
這個疑惑剛剛在腦海中閃過,周遊就見到了令人驚悚的一幕,新墳之中,一隻粗糙的手,突然伸了出來,之後,是另一隻手,然後是腦袋,然後是身體。
剛剛下葬沒多久的,一個老人的屍體,就在紙人的控制之下自己鑽了出來。
詐屍了?
不,不是詐屍,屍體還是屍體,只是被紙人附身控制了而已。
周遊眯著眼睛,終於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屍體完全爬出墓地之後,被紙人控制著躺在了入雲子的腳邊。
入雲子捏起手印,有無形的法力流轉,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法子,曲指朝著屍體的額頭一抓,一道透明的人影就被她從老人屍體中抓了出來。
老人的靈魂渾渾噩噩,眼中沒有任何神智存在,而且已經透明到近似沒有,看起來只差一點,老人的靈魂就會完全消散掉。
“師弟,看了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有看夠嗎?”
樹後,周遊正看得津津有味,心裡為入雲子的才情稱讚,耳邊就突然傳來了幽幽聲音。
他豁然回過來神來,眼前就已經多出了一個紙人,與此同時還有紙人發出的笑聲。
臥槽!
周遊被嚇了一跳,主要是入雲子把紙人裁剪的太過可怖了一些,嘴部的位置彎曲,呈現出冷冷的笑意來,非常符合恐怖谷效應。
透過紙人,前邊不遠處的所在,入雲子已經從半蹲狀態變成了站起來,並且微微回頭,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周遊微微沉默,都已經被發現了,就算他想拔腿就跑,也不一定能夠跑得過入雲子,還不如站出來面對。
“師妹。”
周遊從樹後走出來,“我要是說我半夜沒事,出來散步的,你相信不相信?”
“咯咯,師弟,你說我是應該相信呢,還是不應該相信?”
“我覺得你應該相信,師妹,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麽,但是我什麽都沒看見,夜深了,這就回去睡了。”
周遊強笑著說完,剛剛轉身,就看到身後還有兩個紙人在等著他。
停下腳步,周遊暗恨自己修為不夠,而且這次心血來潮的跟蹤行動,太過草率了一些,明知道入雲子有可能在搞邪術,還這麽傻大膽的跟出來,真是白活了。
也許是周遊心中下意識的不想讓入雲子再陷入邪術的深坑,才這麽義無反顧的跟上來吧。
回過神來,周遊看著入雲子再一次露出危險的笑容,他不由得苦笑一聲,“我應該早就料到的,師妹,前段時間的鬼禍,也是你所為吧。
你不用解釋,我都知道的,只是師妹,你今年不過才十五歲啊,為什麽要想著去研究靈魂不滅的邪術呢?”
大不了就離開這個世界,返回現實,心裡打著這樣的主意,周遊也不再畏手畏腳,反正死不了,他怕個屁,沒必要的嘛。
周遊這番話一出,讓入雲子的笑容都直接隱去不見,臉上浮現出震驚的表情來,她自認為自己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外人應該不知道才對。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入雲子失聲問道。
看著入雲子震驚的表情,周遊心裡有些暗爽,哼,嚇到了吧!
“師妹,你忘了嗎,咱倆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有什麽想法,我能不知道嗎?”
入雲子漸漸從震驚中重新恢復冷靜,她目光清冷的看著周遊,“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我的秘密了,你打算怎麽做?”
嗯?這是什麽意思?
周遊心中一動,他試探著問道,“師妹,不知道這靈魂不滅之法,你研究的到底怎麽樣了,如果可以的話,你介意不介意把這門道法教給我?”
“咯咯咯!”
入雲子忍不住嬌笑起來, “師弟,你剛才不是還說我研究的是邪術嗎?怎麽現在又改變主意了,想主動學習了?”
“呵,畢竟是靈魂不滅之術,就算你把這件事告訴師父,他老人家都不一定能夠經受得住誘惑。”
“也許吧,師弟,你想讓我把這門道法告訴師父嗎?”
入雲子的面孔隱藏在黑暗之中,讓周遊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
“這麽道法是由你研究出的,你想不想告訴師父,那是你的自由,幹嘛要問我啊!”
周遊的回答並沒有讓入雲子滿意,她追問道:“那你呢,你是不是想把我會這門道法的事情告訴師父?”
“嘿,這門道法畢竟是你研究出來的,你讓我告訴師父,我就告訴師父,你不讓我告訴,我也絕對會守口如瓶,絕對不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