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之後。
宮寶森已經被妥善安置在了床榻上,周遊在房間之外,目光緊盯著老郎中,身旁是滿臉焦急的老薑。
“先生,宮師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在兩個人頗有些壓迫力的目光下,老郎中不敢耽擱,連忙說道:“宮老爺子這是鬱氣攻心,加上他的年紀也大了,驟然受到了強烈的刺激,這才昏迷過去。二位請放心,我已經開了養神安心之藥。只是宮老爺子什麽時候能夠蘇醒過來,這個在下就不敢保證了。”
周遊心裡早有準備,也沒有為難郎中,讓其想辦法治好宮寶森。
因為宮寶森得的是心病,心病還需心病醫,豈是那麽容易就能好的。
想想也是,宮寶森光明磊落了一輩子,身為整個北方武林的領袖,如今自家大弟子卻成了日寇的走狗,哪還能不被氣到吐血。
“薑叔,麻煩把先生送出去。”
周遊衝郎中點點頭,目送二人遠去,他回到房間,看著昏迷不醒的宮寶森,開始思考這件事帶來的後果。
未幾,老薑就腳步匆匆的回到了房間中,眉目間是化不開的愁雲。
“周少爺,如今老爺驟然昏迷不醒,您身為他老人家的弟子,得把宮家撐起來啊。”
周遊眉頭微微一皺,看了老薑一眼,淡淡的說道:“宮家又不是沒人了,哪裡需要讓我撐起來,薑叔,還請你速速給師姐去信,請她回來主持大局。在此之前,還請薑叔約束好宮家弟子,不要把宮師昏迷不醒之事外傳,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老薑眉眼一低,急忙應是,再次腳步匆匆的離了房間。
周遊暗暗搖了搖頭,也沒在意,老薑對他有戒備之心,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他不是從小就被宮寶森收為弟子的,而是半路出家,突然冒出來的。
至今,在外人面前,周遊對宮寶森的稱呼依舊是宮師,而不是師叔。
他和宮寶森之間真正的關系,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
宮家這麽大的一份家業,難保不會有人因此心生邪念。
由此看來,老薑對宮家,也真的是忠心耿耿。
對於宮寶森昏迷的事情,周遊決定隱瞞下來,就是為了避免引起一些不懷好意之人的窺探。
但是這件事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到底還是沒有蠻得住。
宮寶森如今還只是昏迷過去,隨時都有可能蘇醒過來,但是消息傳到了外面,就變得離譜起來。
宮寶森重傷昏迷,已經瀕臨死亡,甚至是已經死亡,宮家弟子正在準備喪禮了這類的傳言,被傳的頭頭是道。
這下子,和宮家利益息息相關的一些人就坐不住了。
還沒等宮若梅得知消息回到東北,一群來自關外,號稱是宮寶森拜把子兄弟的老不死就來到了宮家。
聲稱在宮若梅回來之前,應該由他們代替侄女掌管宮家。
老薑卻也不是傻子,他對周遊都心懷警惕,更別說他很清楚這些老不死的到底在打些什麽主意。
在老薑的堅持下,宮家大權,到底還是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
幾個老不死的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宮家,他們似乎對於宮寶森能不能蘇醒過來完全不關心,甚至還隱隱有些期盼,期盼宮寶森可以就此死去。
周遊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在這些人來到宮家之後,他就已經知道這些人和日本人之間有勾結,懷揣的是瓜分宮家的目的。
而且周遊非常懷疑,
宮寶森如果能就此昏迷不醒還好,一旦他有了能夠蘇醒的可能,這些人難免就會狗急跳牆,做出對宮寶森不利的事情來。 只是周遊卻也有自己的目的,嚴格來說,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宮寶森的突然昏迷,讓周遊有些措手不及的同時,也讓他看到了宮若梅主動退婚的可能。
而宮若梅能不能自己主動退婚,以此換來主持宮家大業,還要看這幾個老不死的。
周遊的陰暗心思,不足外人道也。
然後沒過幾天,宮若梅千裡迢迢的趕了回來。
與此同時,周遊也離了宮家,隱身暗處,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有丁連山親手傳授的暗殺之術在身,只要周遊想要隱藏,沒人能輕易地找到他。
然而此時宮家亂相已顯,誰也沒有精力去關注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之人的行蹤。
宮若梅回到宮家,第一時間就去看望宮寶森,看著躺在床上,除了胸膛的起伏外,絲毫看不出一個活人樣子的宮寶森,宮若梅沒有流淚。
她不是一個軟弱之人,她也非常清楚,這個時候,她不能流淚,也不能軟弱。
“薑叔,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吧。”
從老薑這裡得知了所有的前因後果,宮若梅心中也忍不住對馬三升起了一絲殺意。
“薑叔,周師弟人在哪裡?我要當面感謝他。”
老薑的講述非常客觀,他也沒有隱瞞,如果不是周遊那一腳,可能如今宮寶森就不是昏迷在床,而是要直接下葬了。
然而聽宮若梅提到周遊後,老薑的神色間也閃過一絲懷疑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二小姐,老薑我一直有個問題梗在心頭,這個周少爺到底是什麽人?我感覺他並不是老爺的弟子!”
宮若梅略微遲疑,老薑無疑是能夠讓她感到信任的人,但是對於周遊來說,知道他是丁連山弟子的人越少,對他就越安全。
“薑叔,你放心吧,周師弟的確是我宮家的弟子。”
宮若梅感覺自己也沒有說錯,她隻說了周遊是宮家弟子,卻沒說周遊是宮寶森的弟子,這裡面,是有差別的。
看著篤定的宮若梅,老薑臉上的懷疑略微消失,他可以不相信周遊,卻不會不相信宮若梅。
“二小姐,我也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過周少爺了,他就像失蹤了一般,突然不見了。”
聽完老薑的解釋,宮若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她隱隱也知道,丁連山培養周遊這個弟子的目的,就是為了使他成為宮家的裡子,卻完成一些宮家明面上不能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