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沉吟著，想了想才道:“好的，我知道了，這件事不要宣揚出去，我來了南方基地的事，你們也不要聲張。”

　聽得另一頭的首席執行官恭敬答應，蘇黎才收了通訊水晶，重新拋給了面前垂立著的執行官。

　要塞總部的會議室裡，結束了與蘇黎的通話，九位首席長官，彼此互看，面面相覷，半晌，這首席執行官才道:“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立刻趕去南方基地啊，雖然神說了不要聲張，但沒說不許我們去啊?”

　“對，趕緊去——”

　這九位首席長官反應過來，一邊佩服還是首席大法官沉著冷靜，一邊忙著開始準備，要以最快速度趕往南方基地，前往參拜舊神。

　蘇黎從要塞總部的首席執行官那也沒能得到關於徐雪慧的詳細情況，沒想到這牽涉到了紫宮議會的文聖。

　微微沉吟，取出了紫色水晶，直接聯系雲棠。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徐雪慧所謂的後台只是南方基地的執行官，不知執行官因為什麽原因認識了徐雪慧，從來也沒有想過徐雪慧的來歷竟然牽涉到了舊人族的高層。

　早知道如此，他早就問雲棠或文聖了。

　這一次他沒再去聯系文聖，而是直接先找雲棠問問。

　“神，您有事?”雲棠那很好聽的聲音從紫色水晶裡傳來。

　“聖者，問你一點事，你知道徐雪慧嗎?”

　聽得蘇黎的詢問，紫色水晶另一邊的雲棠微微沉默了一下，才道:“知道，曾經跟隨過你的那個小姑娘吧。”

　“我剛剛才知道，原來文聖曾經為了她向基地的人打過招呼，說她大有來頭，讓基地的執行官多關注一下，但是卻又不讓他們去過多接觸她，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什麽來歷?是和文聖有關系?還是另有原因?”

　雲棠道:“和文聖沒關系，他知道得也不多，因為這是我吩咐下去的，實際這是我的意思。”

　“你?”蘇黎訝然了，雲棠從來也沒有和自己提過，她竟然和徐雪慧有關系。

　“這件事我原本該向你匯報的才是，只是因為你和徐雪慧的關系，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說。”

　蘇黎沉聲道:“說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雲棠道:“那應該是一年之前，新人剛出，我前往神聖法庭去辦理一些事，意外得到法神王召見。”

　“法神王?”

　“對，就是神聖法庭的九法神之首，擁有滔天權勢，是人界的幾位至尊級存在之一，就算是一般的種族神想要見他一面都很難，他突然會召見我，說實話，我當時也感覺到了很詫異，有點受寵若驚。”

　蘇黎聽到了紫色水晶裡傳來的一絲微微苦笑，這讓他的臉色，有些凝重起來了，看來，徐雪慧牽涉到的存在，這份量越來越重。

　意念一動，在自己四周，便出現了一層若有若無的氣息，將聲音給屏蔽隔絕了起來。

　玉桌前垂手恭立的執行官和寧菲看得到自己，卻聽不到自己和這紫色水晶裡傳來的聲音。

　“見到法神王后，他當時是陪著另一個人。”

　“至於這個人是什麽身份，我就不知道了，看起來很普通，要說唯一有些特殊的地方，就是他的額頭正中，有一個白色十字架的圖案。”

　“我後來想了很久，也詢問過舊神，連神都不知道這白色十字架圖案所代表的是哪一方的勢力。”

　蘇黎靜靜的聽著，此刻開口道:“法神王沒有介紹這個人的身份來歷嗎?”

　“沒有，最讓我吃驚的就是法神王對這個看起來很普通的人顯得十分客氣，甚至有點……有點客氣得過了份……”

　雲棠自己說到這裡，也微微吸了口冷氣，腦海裡又再次浮現一年前的那一幕。

　法神王，神聖法庭九法神之首，整個人界都是站立在了巔峰的存在，算是人界幾大至尊級的人物之一，能讓他如此客氣的，會是誰?

　雲棠到現在也想不透。

　“聖者，難道說，向你提到雪慧的人，實際就是這個額頭正中紋著白色十字架圖案的人?”

　蘇黎的腦海裡，想到了曾經在地府裡，見過一個巨大十字架，那十字架上釘著一具戴著王冠的骸骨骷髏，後來地府崩塌，那十字架連同那骸骨，都墜進入下方的無底深淵。

　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有些莫名詭異。

　“不錯，當時法神王召見我，正是因為徐雪慧，那個額頭上有十字架圖案的人說有一個對他十分重要的人，名叫徐雪慧，是個才十三歲的小姑娘，將會跟隨著舊人族這一批的新人一起出現，他們找我目的，也只是提前知會我一聲，不論是他們，還是舊人族，都不要過多干涉她的一切。”

　“當時聽他們的語氣，這徐雪慧對他們來說，應該很重要，但是，卻又不願意任何人過多接觸她……”

　雲棠接著道:“我離開神聖法庭後，就和舊神提到了這事，舊神也不知那個額頭擁有十字架圖案的人是什麽來歷，目前只能猜測這位徐雪慧小姑娘與他有著很大關系，來頭應該不小，連法神王都出面了，這個面子我們自然要給，我就跟文聖提了一下，讓他吩咐下去，總之讓基地那方面的長官知道有這麽一個人，我們舊人族能做的就是不要去得罪她，但也不要過多接觸，任其自然發展。”

　雲棠道:“只是沒想到她會和你成為朋友。”

　蘇黎聽著雲棠說完，這才知道，徐雪慧的身份來歷，遠比自己想象的複雜，連雲棠也不是很清楚。

　除非自己能夠找到神聖法庭的法神王，才能知道那額頭有著十字架圖案的是誰，才能知道關於徐雪慧的事。

　“法神王是人界幾位至尊級的存在之一，切不可隨意冒犯。”雲棠之前猶豫要不要告訴蘇黎，就是怕他一時衝動，跑去神聖法庭尋找法神王。

　一旦得罪了法神王，那後果就嚴重了。

　蘇黎道:“法神王不能冒犯，那遺忘人族呢?”

　他來到南方基地，就忍不住想到那遺忘人族在這裡的聖土，就想到那連著幾次朝自己下死手的遺忘人族女子，更想到了當日在神聖塔朝自己出手的遺神。

　遺神、亡神和天人神，他都沒準備放過。

　“遺忘人族?”雲棠猶豫了一下，才道:“你現在已經是舊人族的種族神，算是被納入了神聖法庭監管的名單，如果神聖犯了事，特別是很嚴重的罪行，肯定是要上神聖法庭的……當然，如果沒有被神聖法庭抓到現行，沒留下證據，那神聖法庭也無可奈何。”

　雲棠的話讓他若有所思。

　整個人界，神聖法庭算是懸在所有種族神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也正因為神聖法庭的約束，所以人界這麽多年來，各族之間，雖然小磨擦不斷，但總的還算相安無事。

　“我如果朝著遺忘人族出手，肯定也會驚動神聖法庭，但雲棠也說了，如果他們沒有證據，也無法抓人，就好像在神聖塔內，那裡不屬於神聖法庭管轄，就算他們明知道那幾個神朝我出手了也不管……”

　“總之……一切都要三思，你現在是我們舊人族的神，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你不能有任何事。”

　雲棠並沒有直接勸蘇黎，但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並不希望蘇黎真的冒險對遺忘人族出手，至少目前不要。

　“我知道了。”

　蘇黎收起了紫色水晶。

　“如果想要向他們出手，只要不留下任何證據，沒有被神聖法庭抓個現形，法庭也一樣不能拿我怎麽樣，不過雲棠的話也有道理……”

　現在追問徐雪慧來歷的線索已經斷了，除非他真能上神聖法庭，當面去詢問法神王。

　沉吟一番後，蘇黎又詢問起了執行官，關於壽德市來的那些人的安排。

　對於這些曾經跟隨過自己的人，他還是有些感情的。

　執行官恭恭敬敬的一一回應著。

　寧菲原本膽顫心驚的在一邊陪著，慢慢的她看了出來，蘇黎應該並沒有想要與自己記較的意思。

　也對，現在的他，早已經高高在上，自己在他眼裡，渺小如微塵，又有什麽值得他去惦記?

　寧菲微微苦笑，不過心裡也暗暗松了口氣，至少從今天開始，不至於經常被噩夢驚醒。

　此刻的南方基地上方，一道接一道的人影，連著降臨。

　來自要塞總部的九位首席長官，滿臉大汗淋淋，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從總部趕來了這裡。

　然後，他們全速朝著執行官這裡狂奔而來，爭先恐後。

　他們沒能感應到蘇黎，蘇黎卻遠遠就感應到了。

　眉頭微微一皺。

　執行官敏銳的感覺到了，小心翼翼的道:“神，怎麽了?”

　剛剛蘇黎親切的與他交談，讓他受寵若驚，膽子也大了一些。

　蘇黎微微一笑道:“大約是要塞總部的那些人到了。”

　執行官立刻就明白了過來，要塞總部的首席大人得知蘇黎出現在這基地，無論如何，也會第一時間趕來這裡，參拜舊神。

　以首席執行官為首，緊跟其後的首席大法官、首席邊防官、首席督導官等人，衝到這片白色建築物前方。

　他們的出現，同樣引起了基地方面的注意，他們都還不知道蘇黎的事。

　基地的護衛官、財政官和邊防官等幾位長官根本不知道這些總部的長官為何一個個像火燒眉毛似的衝到這裡，事先沒有半點征兆，吃驚之下，一邊讓人去通知執行官，一邊慌著迎了出來。

　基地這幾位長官帶著屬下，一大群人剛剛奔出建築物，迎了上來，突然發覺面前的首席執行官停下，大聲叫了起來:“屬下朱佑昭，參拜吾族舊神——”

　一邊說一邊五股投地就在這白色建築物面前跪拜下去，在他身邊，首席大法官、首席邊防官、首席督導官和財政官等總部長官，全都一邊報著自己的名字，一邊跪拜，嘩啦一聲，這一群來自基地總部的長官，全都跪了下去。

　迎上來的基地諸人，看得目瞪口呆，驚愕在那裡，一時手足無措。

　其中見多識廣的大法官腦子反應得快，立刻就明白發了什麽事，忙著也跪拜了下去，大法官跪了，跟著他一起迎出來的屬下也忙著跪一，然後是基地的各位長官紛紛下跪，眨眼間，黑壓壓一片的人全都跪在了這建築物前方。

　“咳……”

　一聲輕咳從深處慢慢傳了過來。

　“都起來吧。”

　一個年輕，卻蘊含著無上威嚴的聲音，遠遠傳開。

　迎面的白色建築物裡，有光在慢慢釋放，一道人影，在光輝的拱衛下，慢慢走了出來。

　不朽神聖的氣息，在緩緩釋放。

　這人，正是蘇黎。

　建築物四周，遠遠圍觀著不少基地的居民，都在朝著這裡指指點點頭，他們看到這些長官跪倒了一片，都在好奇，也在看熱鬧。

　當突然看到在一團光輝中，有一道人影走出來，那人影與每日都能看到的巨大塑像一模一樣，這些人腦子裡轟然一震，終於明白了。

　他們祭祀和信仰著的種族的神，降臨了。

　跪下的人越來越多，如同會感染一樣，往四面八方傳去。

　現在的蘇黎，經過各級官方不斷的宣傳造勢，立像祭祀，他在舊人族的心目中，已經是真神一樣的至高存在，甚至於成為了整個舊人族的信仰。

　一股無形的力量拂過，以這白色建築物為中心，往四面八方擴散開來，那些跪拜在地上的人，不論是總部的首席長官，基地的長官，又或者是普通民眾，都感覺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托著自己，將自己從地上托了起來。

　這力量不會傷害他們，但卻無法抗拒。

　他們驚愕萬狀抬頭，發覺剛剛那一團籠罩在熾熱光輝中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神，離開了。

　很多人臉上露出了悵然若失的神色。

　這裡引發的轟動已經迅速的傳遍整個基地，特別是很多曾經和蘇黎一起在壽德市待過的人，更是起了轟動，都在紛紛往這裡聚集，想要來一睹蘇黎現在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