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山下,石門武館的人在一棵大松樹下駐扎了下來。空地上有一堆篝火的殘骸,柴火已經燒盡,僅余的火星也被清晨的露水打濕。
百草幫的人至今都沒有派人下來救受傷的武館學徒,也不讓石門武館的人上山去采藥。
武館老師傅關宇一手負於背後,面色凝重地望向百草山方向。
“馬代這老頭欺人太甚!”他的臉色陰鬱,無奈地說,“實在沒辦法,隻好闖上去了。”
武館的學徒莊河賭氣道:“那老頭不識抬舉,乾脆我們一把火燒了百草山,燒了百草幫的寨子。”
莊河下身長褲,上身一件短褂。短褂敞開著,露出結實的胸膛。他留著一條長長的辮子,頭部前半部分卻剔了個精光。顯得很精神,很有活力。
武館學徒的打扮大都是如此。
關宇則是長衫長褲,一頭銀發。布滿皺紋的臉上英氣十足。
關宇告誡莊河:“不要衝動,免得壞了和氣。我平時是怎麽教你們的,江湖上道義最重要,朋友越多越好。馬代與我十年的交情,斷然不會把事情做絕。”
莊河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沮喪道:“要是二龍哥在就好了,也不知道二龍哥什麽時候能出來?”
一提到張二龍,關宇就氣不打一處來:“張二龍就是太意氣用事了才會進了牢裡,他的事我聽人說了。憑白無故替一個江湖女子打抱不平,惹火燒身。”
“你你不要學你們大師兄,要記住江湖上朋友最重要,朋友越多越好。詩文說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就是講朋友多了,路就好走了。”關宇語重心長地告誡。
這時百草山山腳出現一群人影,有十來個。那群人從百草山下來,直奔石門武館這群人而來。
“我就說馬代兄斷然不會把事情做得這麽絕。”關宇捋著長須,臉上露出喜悅的神情。他迎了上去,抱拳道,“百草幫的各位兄弟,貿然來訪,得罪得罪。”
來的人是十幾個百草幫的弟子,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棍子或者棒子。為首的弟子板起個臉:“老頭,誰跟你是兄弟。馬幫主有令,限各位在一個時辰之內離開百草山,莫在這裡晦氣了我百草幫。”
“馬代兄不知我武館學徒身受重傷,急需幾味草藥嗎?”關宇臉色鐵青。
那弟子用棒子指著關宇說:“一個小時候不走,就把你們打出去!”
“豈有自理,豈有自理。”關宇嘴唇因極度憤怒而翕動著,喊道,“聽見了沒有!百草幫的弟子要和我們較量較量。”
“來了!”
莊河將辮子往身後一甩,快步走到百草幫弟子面前。為首的弟子用棍子朝著莊河頭部狠狠一砸,莊河不避不躲,原地扎了一個馬步。那棍子打在莊河頭上就跟打在石頭上似的,“啪”的一聲斷成兩截。
“好頭功啊!”
一個臉上獰笑著的百草幫弟子走上前來,忽地一拳轟在莊河腹部。這一拳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暗藏內勁。莊河隻覺得腹部一股劇痛,彎腰捂著腹部。那百草幫弟子趁勢一掌劈在莊河後腦杓上,將莊河打暈了過去。這一掌劈得甚是歹毒,莊河能不能醒過來都是個問題。
石門武館十幾條精壯的漢子一擁而上,那滿臉橫肉的百草幫弟子仗著自己身高體壯,左一拳右一拳打退了好幾個衝上來的武館學徒。
“石門武館就隻這點能耐嗎?張二龍呢?叫他來跟我打一打。”那百草幫弟子得意喊著。
正在那百草幫弟子得意的時候,武館老師傅關宇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那百草幫弟子下意識地奮力掙脫,這時一隻蒼老而有力量的拳頭猛然砸在了他的臂彎上。
“啊!”那百草幫弟子右手被打斷,發出一聲慘痛的叫聲。
關宇把他扔開,左手抓住一個百草幫弟子的胸口,右手抓住另一個百草幫弟子的胸口,往中間一碰。兩個百草幫弟子頭對頭撞到一起,頓時眼前冒小星星。
關宇左一腳,右一腳,把那兩個百草幫弟子踢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遠處忽然傳來大笑聲,聲音越來越近,“你關宇堂堂石門武館的老師傅,竟然來欺負一二十歲的小毛孩,傳出去要給人笑掉門牙。”
一個身材矮小,白發蒼蒼的老頭子上竄下跳著從山上奔下,踩著百草幫弟子和石門武館學徒的肩膀跑到關宇面前, 遞出雙掌。
關宇伸出雙掌和他對掌。掌力一交鋒,兩人皆被震開。關宇身為武館老師傅,實力自然不是吃素的。馬代掌管一個百草幫,自然也不是庸人。
日上三竿,六扇門的捕快趕到了。
“住手!”
陳少清和趙鋼施展輕功並肩跳到眾人的中央,一人拔刀,一人抽劍。兩人背靠背站立,刀劍的鋒芒震懾著在場所有人。
“趙鋼!”馬代心中驚呼。
“捕頭!”吳宇心中也驚呼。
馬代滿頭白發裡藏著的那對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盯著突然到訪的兩個人,笑道:“捕頭大人要管我們這小打小鬧嗎?只是小孩子打架,不打緊的。”
陳少清看了一眼松樹下,看見幾個渾身纏著繃帶的武館學徒躺在那裡。他搖頭說:“不是,不是,我就是專程來拜訪一下百草幫幫主。新捕頭上任,各大幫派的關系要搞好,你說是吧。”
“捕頭大人一定要上我百草山嗎?”
“我花了幾個鍾頭趕過來,馬幫主連寨子都不給我們進,太不給面子了吧。”
馬代小眼睛裡露出凶狠的光芒,但很快消失。他假惺惺地笑了:“傳聞陳大捕頭斷案如神,先抓飛天大盜李興,再剿山賊麻臉兒,更是連米行老板的諸多困難都化解了。”
“對對對,我就是探案如神的捕頭。先抓李興,再破麻臉兒,連米行老板女兒的煩惱都不放過。”陳少清誠懇道,“現在,可以讓我到貴寨子去喝一杯茶嗎?”
“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