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條漢子。”

　　陳少清這樣評價張二龍。

　　一邊是石門鎮六扇門捕頭和他的左膀右臂，一邊是小有名氣的張二龍，銀鉤鐵畫張無極和神秘的孫姓男子孫恆。江湖與朝堂平分秋色，有幾分要打起來的意思。

　　張無極此人為人正派，趙鋼和他見過幾面，也知他武功了得，一見到銀鉤鐵畫，便知這是一場硬仗。

　　趙鋼喝道:“張無極，你當真要和朝廷作對嗎?這張二龍現在可是犯人！”

　　張無極說:“趙副捕頭誤會了，我與二龍兄弟三年前曾約定於此日一決勝負，誰知二龍兄弟被捉了去。我二龍兄弟一時魯莽，便逃了出來。還望陳捕頭海涵，還望華叔不要怪罪。”

　　張無極這一番話說得彬彬有禮，說到後面還向陳少清和華叔抱拳行禮。

　　“我無極哥是九州教頂天立地的漢子！你們別給臉不要臉！”張二龍大聲附和道。

　　陳少清喜歡和這種儒雅講禮節的人說話，這樣回答道:“人一時魯莽在所難免，然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犯了什麽罪，我們就會怎麽處理。”

　　那名叫孫恆的男子拉下了臉，用極輕的聲音冷冷說道:“我在暗中還有兩個人，何不宰了他們。”

　　這孫恆一出口就要殺掉石門鎮捕頭副捕頭並一個牢頭，口氣是真大。

　　張二龍雖然一時魯莽，但頭腦還是清醒的，立刻告誡孫恆:“這三個都會武功招式，扎手。”

　　“石門鎮六扇門竟有如此實力。”孫恆很驚訝。

　　張無極從袖子裡摸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到陳少清手裡:“陳捕頭，我這個同鄉身上帶著內傷，還望差大夫去牢裡給他治傷，我在這裡替他謝過了。”

　　張無極和張二龍當年是肩並肩出村闖江湖的，走的時候兩人的父母都叫兩個人互相照顧。

　　張二龍那內傷用個幾十兩銀子買藥再養幾日也就好了，剩下的銀子自然是跑腿費。陳少清沒有再說什麽，押著張二龍回去了。張二龍這下罪就重了，要關兩個月。石門鎮六扇門不關押超過一個月的罪犯，所以張二龍要被押去揚子郡大牢。

　　……

　　這一日斜風細雨，街市冷清。水鄉鎮一條冷清的街道上，一家早點鋪子開著門。鋪子老板將一盆餃子倒下鍋，鍋裡咕嘟咕嘟冒著泡，一鍋餃子在熱水裡上下翻騰。

　　“這家店裡的餃子不錯。”張無極坐在一張桌旁，對面是孫恆。

　　“總有一些小店小鋪雖無大的名氣，卻有一些讓人難忘的吃食。”

　　“看來孫兄對揚子郡的美食也是頗有研究啊。”張無極露出笑容，感覺碰上了同道中人。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認識不到一個月就結伴而行，正是因為聊得來。

　　孫恆伸手接過老板遞來的一碗水餃:“這幾年光是揚子郡就跑了個遍，腳都跑斷了。”

　　“忙什麽啊?”

　　孫恆將臉湊近張無極，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說:“殺人。”

　　因他身材瘦削臉龐瘦削，這個笑容還顯得有點變態。

　　原來孫恆兄是個殺手，張無極低頭用小杓舀起一個餃子放進嘴裡，默不作聲。他並不反感殺手這個職業，只是奇怪一個殺手竟和自己這麽聊得來。

　　“這個新來的六扇門捕頭氣焰很囂張啊，據說貴教的飛天大盜李興就栽在他手裡了，就連那青竹女俠也在他手上負了傷。就連張兄的同鄉，也被他霸道扣下了。”孫恆說。

　　“孫兄這是對他有意思了。”張無極眼中含笑。

　　“不不不不！”孫恆連連搖頭，“我哪有這麽喪心病狂，太危險了，又沒人給錢。我是氣他完全不給孫兄一點面子，完全不給咱江湖中人一點面子啊。貴教難道沒有一點表示嗎?”

　　張無極臉色鄭重地說:“孫兄有所不知，我教並不想為人所知，更不想招惹朝廷。”

　　“一個教派搞這麽神秘幹嘛，又不是咱殺手。”孫恆說，“我幫張兄出這口惡氣，他捕頭我不敢動，動他媽個一兩個小捕快我還是敢的。”

　　這時張無極臉色嚴肅了起來，重重道:“不可！一來孫兄若此時動手，那捕頭可能會把罪怪到我教頭上。二來朝廷裡高手雲集，犯上一兩個大罪恐怕會被通緝被追殺。”

　　孫恆神秘笑道:“嘿嘿，張兄別忘了我是個殺手，尋常殺人手段都膩了，這回我來一個有趣的，保證讓那捕頭怪不到貴教頭上。這個就叫做——殺人的藝術。”

　　說完他就轉身離去， 消失在清晨的霧氣中。

　　孫恆走後，張無極癡癡望著消失在大霧中的背影，沒由來生出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出來。張二龍被抓進去了，現在孫恆也走了，親朋好友一個接著一個離去。年少時對未來的憧憬，科舉入仕，娶妻生子，一霎時如夢幻泡影般消散。

　　張無極要來一壺酒，舉杯自酌。喝到興起，便念起了自己最愛的詞句:“才子詞人，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

　　是柳永的一首詞。

　　一壺清酒入喉，酒水刺激著喉嚨和味蕾，讓人不至於麻木。

　　“快快快！這一期江山武評又出了！”幾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三五成群吆喝著從街道上跑過去。

　　江山武評是皇宮裡皇親國戚們閑暇時間點評天下武功的句子，偶有一些流到民間。因是皇宮發出，權威性極高，也為江湖上大多數人所信服。

　　張無極跟著走了過去，看到一夥人圍在一堵青磚牆前，斑駁的牆面上釘了一張白紙。所有人都注目看著，像伸長脖子的鵝。

　　這一期是降龍十八掌。

　　開始是皇帝的評語:剛猛，神秘。國家若得此神功，將會是社稷之幸，黎民之幸。

　　“皇宮終於為降龍十八掌正名了，這隻存在於說書人口中的武功確是存在的。”張無極心中欣慰異常。

　　江山武評在全國刊發這一期武評意味著降龍十八掌已經被證實確實存在。

　　在江山武評的最後，會給這一武功一個結語。降龍十八掌的結語有兩個:

　　蓋世神功，超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