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裡外的戲台上唱著“過五關”,台下近百觀眾看得也是不亦樂乎,甚至讓人忘了此處本是墳地。
那場上紅臉髯須大漢唱到:“匹夫!我與你無仇,如何令人放火燒我?”
不遠處運送道具的大車前卻是站著一個瘦弱青年,此人滿頭大汗的對戲團的團長道:“等會“過五關”表演完了之後,你們還要繼續向下面演下去!”
那戲團團長皺眉:“這‘過五關’斬完‘秦琪’就結束了,還能怎麽繼續演?”
那瘦弱青年有些虛弱道:“你可以順著‘千裡走單騎’的路一直向下演,先是遇‘孫乾’,然後會‘夏侯惇’與‘張遼’,接著就是斬‘蔡陽’!”
那戲團團長一臉無奈道:“我那台柱已經唱了那麽久,東家還讓他再唱三回,豈不是要了他的嗓子?”
那瘦弱青年冷哼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遝鈔票道:“這裡是三千塊錢,多演一回我就給你一千!”
那戲團團長先是一怔,要知道後面這加的說是三回,其實也就兩回多一點,他笑著接下那遝鈔票:
“我們也是混口飯吃,既然東家大方,我們就舍命陪君子了!”
此時場間正好唱道:“汝比顏良、文醜若何?”
接著台上紅臉髯須大漢一刀斬下,那武將“秦琪”扮相的武生應聲而倒。
那武生剛滾到台後,就摸著脖子道:“趙令這小子真狠,要不是我閃了一下,這一刀落實了,得讓我的脖子疼好幾天!”
而戲團團長則拿了一件戲服往自己身上穿著,更是道:“這東家不知道抽了哪門子風,非得讓我們沿著‘千裡走單騎’繼續向下演,這不,我這把老骨頭也得上了!”
不多時他走上場去,演的正是夏侯惇……
顧子集入場之後,就向著騎著仙鶴的馬大炮殺去,他雖沒有了靈影相助,但他的實力也曾力敗白星,最重要的是他還有底牌未出!
況且,此時陣法雖被馬大炮一邪術扭曲篡改成“過五關”的陣勢,但既然陣勢已成,身處於陣勢中的馬大炮便再不能隨意脫離陣勢,除非他想要被無數靈影圍攻。
他一入陣勢,就看到了“汜水關”三個大字,待他入關一進鎮國寺,就見到緊跟紅臉髯須大漢的馬大炮也在,正扮做左右持刀侍衛。
待紅臉髯須大漢追著陰差靈影砍殺時,他方以意我入城隍上任圖,一經調動,竟是將圖中小河靈影召喚而出,橫貫在紅臉髯須大漢與馬大炮之間,接著他的腳下浮現一道銀光鬼雲靈影,轉瞬間就來到了馬大炮身前!
未曾想馬大炮大手往腰間一掏,竟拿出一張白細漁網,他馬步一蹲、腰部一弓接著雙手一甩,顧子集就被網在了漁網之內!
顧子集雖驚但卻不慌,他向著腳下一撈,銀光鬼雲靈影就化作一把銀黑長劍落入他手,一劍下去就斬開了漁網的束縛。
此時馬大炮已經乘騎仙鶴跑出了一段距離,顧子集將手中黑劍再次化作銀光鬼路,眨眼間再次來到了張大炮本尊身邊……
就這般你逃我追,顧子集持銀黑鬼劍斬漁網與化銀光鬼雲的速度皆是變快了不少,那紅臉髯須大漢還未渡過靈影小河,他就接近了馬大炮,幾劍下去,躲躲閃閃的馬大炮就已經重傷。
這時紅臉髯須漢子剛剛渡過靈影小河,忽然一個模糊身影出現,唱道:“皇叔已去‘汝南’……”
話音一落,場間就是一變,本來要被顧子集重創馬大炮忽然來到了靈影小河的另一面,
更是身穿模糊甲胄站到了紅臉髯須漢子身前! 顧子集先是一惱,還沒搞明白這是唱的哪一出,那兩道身影就像模像樣的打了一會。
不多時更是有人唱道:“夏將軍,丞相有令,莫管漢壽亭侯去留……”
接著場間又是一變,顧子集眼前一晃就看到了“古城”二字,這時又有一聲鼓聲響起,雖沒有什麽殺傷力,卻引得他一陣煩躁。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紅臉髯須大漢策馬而來,只見他手持“青蛟白骨槍”,坐騎紅鬃綠尾竹紙馬,身穿藍紅鎏銀甲,殺氣騰騰幻化成的一條黑蛟正在舞爪張牙!
顧子集深吸了一口氣,手一招,一百零一陰兵靈影在他身周結成了陣勢;
十余鬼差靈影顯現,如親衛一般侍立左右;
接著五道靈光略顯黯淡的靈影如雀鳥歸巢,化作甲胄披在他的身上;
腳下銀光鬼雲一收,就變成一把銀黑大劍飛至他的手中;
身後的小河一陣翻湧,就幻化成了一匹藍黑蛟馬來到他的胯下!
卻是在馬大炮幻化成夏侯惇時,“過五關”就已經結束,他也能調動諸多靈影了。
一通鼓未盡,顧子集就已經將紅臉髯須大漢斬成兩半,他還以為此戰到此結束,未曾想一股股莫名波動傳來,又來了一道更加清晰的身影,飛身融入了殘破的藍白鎏銀甲胄之中。
二通鼓剛響,兩道身影就戰在了一處,當鼓聲將盡時,顧子集終於艱難的將面前的身影連人帶馬斬成數片。未曾想又有一道有如實質的身影浮現,他是一招手就將殘破的甲胄與馬匹化成一批五色馬匹,竟是穿著戲服持刀騎馬而來!
第三通鼓還未響,顧子集就有些絕望。
第一通鼓時,那道身影應該和長蛇水府最強小妖常利戰力相仿;第二通鼓時,那道身影的戰力就高了五成;此時這第三通鼓的紅臉髯須大漢威勢更強,就算來個靈台築基前期修為的修士也不敢言勝!
……
陰兵隊長陶勇領了陰差余燼的命令後,直接朝著方才煙花綻放之地而去,不待他多探查些地方,一處夜晚亮著燈的墳地就落入了他的視野之內。
等他趕到時,便被喝彩的近百觀眾的人氣所擋,無奈,他隻好率領這隊陰兵從另一個方向繞過去。
等他們飛至戲團運送人員道具的大車上空時,就發現場上扮著“關聖”的漢子及其不對勁,這人精神亢奮,全身不僅散發這紅色光暈,更有絲絲清光順著一股力量向著其身後延伸,他仔細一看,竟是進入了墳墓之中!
他便大怒道:“有妖靈或陰靈在此處施展妖邪法術,眾陰兵聽令,挨個檢查不在席的可疑事物,我倒要看看是誰在針對季谷子!”
眾陰兵領命,若是人氣太強,不說法術的威能就會大打折扣,就是能不能施展成功都是一個問題,所以那施展妖邪法術者應該不會在觀眾席上。
而觀眾席上的人皆是大聲喝彩,在一般的戲劇中,關聖在一通鼓就將那“蔡陽”斬殺,未曾想今日這場戲竟然打了兩通鼓,而且兩位武生的打鬥精彩至極,若非沒有見血,恐怕他們就以為是真的了!
而場上的“蔡陽”卻是滿臉駭然,他本來想在第一通鼓時就順勢倒地,然而他一上場,就好像覺得頭腦暈乎乎的,更是不知不覺打了兩通鼓!
若非他有油彩抹臉、髯須掛面,恐怕早就讓人覺得不對勁了……
第三聲鼓還未響起,持劍的陰兵隊長陶勇就察覺到了可疑之處,那墳墓中的棺材中雖只剩屍骨,但棺材板上卻有一股陰靈的力量,他一劍斬下,那股陰靈的力量就化作兩道靈光飛逃。
陶勇倒是沒有去追,怕的就是調虎離山,待戲台上的扮演“關聖”的大漢身上清光不在,“蔡陽”倒地,接著就是觀眾鼓掌散場。
待觀眾走了大半,他們知曉“法場”已經不在,才向著小河與南湖交界處複命而去。
然而等陶勇遙遙看到目的地時,忽然念頭一跳,按理說那法場已經被破,季谷子應該取勝了,為何大妖小妖還圍在那裡?
……
三通鼓剛響,那紅臉髯須大漢就已經快要近前,然而嚴陣以待的顧子集一抬眼,卻是發現那道身影不知為何停了下來。
而在一眾妖靈陰靈眼中,那道紅臉髯須大漢忽然一陣模糊,紅色絨球頭冠與藍紅甲胄等皆是慢慢淡去,那大漢看向四周露出驚訝之色:“我不是在唱戲嗎?怎麽……”
話還沒有說完,他迷茫的雙眼忽然射出一道精光,模糊的身影也是一陣扭曲。
那紅色絨球頭冠一變,竟是化作一道綠色頭巾;
而藍紅鎏銀甲一閃,竟是化作一身青紅鎏金甲胄;
手中青蛟白骨刀一閃,竟是化作青蛟銜月刀;
身下紅鬃綠尾竹紙馬一變,竟是化作一匹棕尾赤身蛟首馬!
他掃了四周一眼後,哈哈笑道:“某還以為是哪位‘武生’借我的力量夜遊斬惡鬼,原來是一場比鬥!”
此言一出,本來還穩如老狗的鱉老連忙落下,和諸位陰靈妖靈一起恭敬俯首一拜。
余燼抬首後,見顧子集竟然主動向著“武聖”分身“忠義靈佑大帝”的一絲力量化身出手,不由忙拱手道:“我這弟子無意冒犯,還請大帝恕罪!”
那場間“關公”笑道:“無妨,某倒是覺得此子有趣,正好跟他小鬥一場!”
話罷,他就縱馬而上,向著手持銀黑鬼劍的顧子集殺去。
顧子集沒有聽到任何傳訊, 哪裡知曉對戰的人,已經由“武生”趙令變成了“關公”的力量分身,更不知道馬大炮躲在場景的角落裡嚇得渾身顫抖。
他只知道,這一戰若是敗了,不僅失去了小河水域,更是很難得到烏赫生前寶藏中的雷擊柳木靈物,即辜負了黃監察使的期望,也讓師尊余燼白跑了一趟!
於是乎,他只能使出渾身解數,用盡所有能用的力量,向著身前對手殺去……
待陰兵隊長陶勇回到余燼身邊複命時,才知曉顧子集此時遇到的機會是何等珍貴,這可是“武聖”的力量分身親自下場“指導”,傳揚出去後,不知有多少修士羨慕!
不多時,本來還只是稍有章法的顧子集,開始將銀黑大劍舞的有聲有色,然而不出半刻鍾,他還是敗於“關公”之手。
顧子集微微一歎,正要言敗之時,兩道靈光突然向著他飛來。
“某乃‘關聖’分身‘忠義靈佑大帝’的一絲力量分身,此戰你雖敗於我手,但並非比鬥失敗,你和那武生皆與我有緣,某便留下兩物,望你等用之有道!”
話罷,顧子集身前懸浮著兩顆珠子,一顆顏色青紅、一顆顏色白亮,而自稱關公的身影消失不見了。
他先是一怔,然後對著空中俯首一拜,接著才小心翼翼的用意識緩緩探去,這時便知這兩顆珠子皆是不凡。
那顆青紅珠子並不像表面上那樣簡單,只需意念一至,其便能化作一張青紅臉譜。
那顆白亮珠子卻是蘊含了無數人念,隱約間,還能看到其內有一柄長柄大刀,它形似青龍,又變化無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