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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一本茅山秘術》第一百七十二章過夜(手動防D)
上篇:尼姑庵

今天,她終於鼓起勇氣,推開了那扇紅木門。

“外婆,那是什麽地方?”

晨霧的潮氣,擋不住老街區息壤的早市,賣油條的小夥子手腳靈活,一扭一甩,兩根面皮便卷成漂亮的麻花,在油鍋裡滾成了金色,香氣引得街坊們大排長龍。拐過早市街,再走兩個門洞,便能來到這扇紅木門前。她猶豫了一會,伸出手,撫上紅木門,被夜露浸了一夜,手掌觸碰到的是一片冰涼,她又想起關於這個地方最初的記憶。

“別看,這是尼姑住的地方,你不能去!”

外婆有些緊張地攥緊她的小手,用不利索的普通話踩了一腳油門,卷著她快速走過大門。尼姑是什麽?為什麽我不能去?她使勁扭頭望向身後,外婆的緊張順著手爬進她心裡,讓她的心臟揪了起來,本能的害怕起大人害怕的東西,好奇被擠在角落,她不由得腳下生風,努力跟上外婆的速度。

吱——

紅木門被她推出輕響,那時候外婆的警告並沒有讓她忘記這個地方,雖然不敢自己一個人獨自走那條路,但只要大人在身邊時,每次路過門前,她都會偷偷抻直了脖子,想要突破身高限制,恨不得趁這短短幾步將眼睛扔到那高門後面看個夠。

這裡面究竟是什麽樣的呢?好奇心像茁壯的種子,在心中破土發芽,頂出片天地,緩緩成長。時間進行到某一年夏天的傍晚,她踢踏的拖鞋再一次有意繞路來到了紅木門前,一如既往的伸長脖子,這一回,她終於看到了。

高牆的紅瓦頂後方,是鋪著琉璃的屋頂,飛簷若鯤鵬振翅,佔據了她所有的視線,灑金的夕陽碎在層疊的琉璃上,炫目刺眼。這是頭一回,夕陽不再代表著一天的結束,不再意味著黑暗與未知的降臨,而是在這一刻化身作振翅欲飛的鯤鵬,將太陽從這片大地帶向下一個。好美啊,她想,尼姑住的地方原來這麽好看。

想看嗎,來看看吧。

一個聲音將她的思緒從九萬裡外拉了回來,誰?她回頭張望,炎熱的夏季傍晚沒有一絲風,空氣裹住她的身體,讓她動彈不得。嘰——紅木門開了。尖銳的聲音嚇得她渾身一震,不由屏住呼吸,她轉過頭盯著裂開的門縫,腦子不由滾過前幾天看的恐怖電影,一個長頭髮女人從井裡爬上來,緩緩爬出電視,來到你的腳邊...…停!不能想!她努力把畫面從腦子裡擠開,企圖用快樂的回憶戰勝害怕。

來呀,過來呀。

聲音再次響起,這一回她確定聲音是從門縫裡傳來的,好奇的種子早已在心中爬出了藤蔓,枝繁葉茂。尼姑住的地方,沒有什麽好害怕的,她想。外婆的那句話讓她對尼姑格外好奇,無論是看電視還是看報紙,總算用自己有限的認字水平獲得了有關尼姑的知識。就在門口看一眼,要是有危險就馬上跑。她下定決心,邁開步子,朝紅木門走去。

七步、八步、九步,快了,馬上就能看清了。

“醒醒!做噩夢了!醒醒!”

一股巨大的抓力將她拖離原地,天空瞬間變暗,猛地一回神,她醒了。

時間又過去了幾年,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天地只剩小小的一個她,她花了兩年的時間才從悲傷中緩緩爬起,收拾曾經美好的回憶,忽然憶起小時候的紅木門,那不能被提起的尼姑庵,她決定以此為契機,重新踏上人生的旅途,於是向公司請了長假,準備去一探究竟。

嘰——紅木門被推開了。

她不敢抬頭看,推門的同時一鼓作氣悶頭闖了進去,沒走兩步便咚的一聲撞在屏風上,

她唉喲兩聲定定神,繞過屏風,便感周圍靜了下來——早市的吆喝聲,車子的轟鳴聲,鳥兒的啼叫聲,所有塵囂被一陣草木味的微風吹至遠方。她環顧四周,屏風後是一小片庭院,左右各帶一條抄手遊廊,連著東西廂房,前方的正殿有些遠,看的不真切。她回頭望向進來時的大門,紅木門已恢復關閉的狀態。往前走走吧,她對自己說,原本對未知的好奇、期待、不安,被眼前這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古宅景象一股腦打散,她有些失望。希望他們還沒醒,我看完就走。她邊嘀咕邊順著右側遊廊向古宅深處去。

“阿彌陀佛,施主留步。”

左側遊廊響起杳不可聞的女聲,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轉頭便看見三位灰袍尼姑,其中一位是面部溝壑縱深的老者,另一位是眼瞳烏黑明亮的幼童,領頭的是一位白淨和善的年輕姑娘。她們嘴角含笑,似乎並未因她的擅自闖入惱怒,倒像靜候許久。

“不好意思,沒經過允許就進來了,阿彌陀佛。”她尷尬的鞠躬。

“施主,請隨貧尼來。”

打頭的年輕姑娘將她往正殿引,四人在遊廊上安靜的走著,夏日徐徐的風還未被太陽烤熱,帶著寺廟特有的檀香味,讓她的心逐漸平靜。她抬頭,看向正殿的飛簷,心道果然與夢中的不一樣,琉璃瓦因常年被雨水侵蝕,早已斑駁暗淡,雜草叢生,已是破敗,露出脊梁。小時候對這座庵的所有幻想,逐漸被眼前的現實取代。她不禁感歎,人真是一種有趣的生物,總會在想象中創造美好,來彌補現實的遺憾。

四人一行繞過主殿,來到後面廂房,由木質結構隔起多間居室,像是集體單身宿舍。

“施主請進。”老尼打開最左側的房門,側身讓她進入,隨後帶著小尼姑離開。

“謝謝。”廂房內陳設十分簡單,一個小客廳,擺著桌椅書架,裡間關著門,應是臥室,進門的右側窗下擺著一張矮幾,像是書案。她走到矮幾前,上面放著抄寫了一半的經書。

“來。”年輕尼姑遞給她一支毛筆,“施主,請抄寫。”

“可是我沒寫過毛筆字。”她忙擺手,不敢接,“這麽好看的經文,我得寫壞的。”

“技從心來,但試無妨。”年輕尼姑微笑著仍將筆給她。

她猶豫半晌接過筆,循著記憶裡的姿勢握住筆杆,沾墨,開始控制力道,在紙上落筆,毛筆與紙的觸感比想象中還要柔軟,顯得飄忽不定,她不得不集中精神,小心控制力道。

“嗯。。。為什麽要讓我抄經?”她想了想,接著問。

“施主想知道此地緣由,對麽。”年輕尼姑並未回答,“從小時候開始。”

“對,你怎麽知道,你見過我?”她驚訝地從紙上抬起頭,看著年輕尼姑。

年輕尼姑到聲佛號:“施主與我佛有緣。”

她無語,出家人應該個個都是太極好手,你問一她答二,真有意思。她也學著道了聲佛號,低頭繼續寫字:“若說有緣,我自己闖進來,你遇見我又不點透我,讓我猜卻不答我。我本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等寫完這頁紙,我們也就無緣了。”

年輕尼姑輕笑,聽了她的話也不惱,指向窗外的天空:“施主,請看。”

她順著年輕尼姑的手看去,窗欞外,先是看到園內種植的榕樹,鬱鬱蔥蔥,是熟悉的形態。越過榕樹,眺向遠處,隻一眼便讓她驚掉手中的筆。

那是一幅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景象,層疊的雲在天邊托起無數古樸建築,建築高低錯落,或隱或現於雲中,他們彼此層疊,在天邊形成了一面由雲支撐的高塔,聳入蒼穹。與這座破敗寺廟不同的是,那些建築有著嶄新的琉璃瓦,飛簷如鷹如鳳,豎立在建築周圍的素色飄帶隨風搖曳。疊雲、琉璃瓦、飄帶,一切都被散射的陽光渡上了一層金邊,顯得甚為莊嚴肅穆。既無高山亦無流水,這如海市蜃樓般的景象,硬生生模糊了真實與虛幻的邊界,令她不由心神激蕩。

“我在夢裡見過!”她瞪大雙眼,不舍得移開目光,對尼姑激動道。

“施主與我佛有緣。”尼姑望向遠方,似是滿意地嘴角噙笑。

“這是哪?”她已在想象自己踏上雲彩時腳下松軟的觸感。

“那是貧尼的歸處。”尼姑也看著那方天地回到。

“歸處?西方極樂世界嗎?”她收回目光,看向尼姑。

“是,也不是。”尼姑將筆拾起遞與她,她不再推拒,接過筆邊寫邊聽:“那是貧尼修行的地方,介於現世與極樂之間,未受戒的沙彌尼需從最下層開始修行,拾級而上,直到第七級獲得佛祖認可,便能受戒,成為比丘尼,得登極樂。”

“那如何能夠獲得佛祖的認可?又是如何修行的呢?成為比丘尼以後又做些什麽?”她土豆帶泥似的問了連串問題。

“施主別急,耳聽為虛,何不親自體會。”尼姑拋出極具誘惑力的邀請,她毫不猶豫點頭答應,尼姑起身領她出了房門便徑直來到院中的老榕下:“彼時有雲榕,老樹死,新樹便從老樹氣根脫胎,一榕多代同堂,漸獨木成蔭,佛祖賜其願力庇佑一方。這棵老榕是這一方之母,施主若是這一方子,它應能回應施主的願望。”

“那我應該怎麽做?許願去那上面麽?”她雙手合十正打算許願,尼姑搖頭,按下她的雙手。

“貧尼帶領方可去。”說罷,尼姑牽起她的手,朝雲彩走去,每走一步便升高一級,他們竟在緩緩離地。她緊張的望向腳下,空氣形成一條無形階梯,看不見,卻又實打實的托著她的腳,這認知讓她不禁腿肚子打顫,下意識攥緊尼姑的手,謹慎的踩在尼姑踩著的位置,顫顫巍巍往上走。

她心裡默數到108,終是踏上那天邊雲彩。

她使勁跺跺腳,松軟觸感下是堅實的支撐,她抬頭仔細端詳,古建築塔直指天幕,甚是雄偉,強烈的壓迫感令她呼吸一滯。

嘶——

額頭一燙,她趕忙摸去,眉間忽長出一粒硬豆,她撓了撓,尼姑見狀忙出聲阻止:“施主切勿再動!動了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聞言乖乖放下手,問道:“這是什麽?”

尼姑示意她朝建築走去,邊走邊解釋道:“這是施主的【通行證】,有它施主便能重歸塵世,若此物從額間遺失,又未受戒,施主便會在七日後身亡。”

“那為何我看這些阿尼的額間沒有這個,她們是有什麽其他方法能保命?”她追問道。

“非也。”尼姑搖頭,帶她從偏門進入建築內部,木門連通著另一個世界,門後竟是一片由梯田蜿蜒出的世外桃源,層層梯田將天空的倒影剪成一圈圈延伸向遠方,不見盡頭,田間人影綽綽,都在辛勤耕田。

年輕尼姑向她介紹道,這裡叫做七重浮屠,每一重七天,沙彌尼們每過七天需進行【考核】,通過了便能進入下一層,通不過便重新修行,往複輪回,直到修滿七層,便能受戒。每升一層沙彌尼們都將獲得一次反悔的機會,主事阿尼會把【通行證】還給她們。尼姑說她來了這麽多年,並未見過有人要回【通行證】,也並未有人出去過。

修行的方式從身修佛,到心修佛,越往上雖體力勞動越少,卻也越難,很多阿尼到了第六層就停滯不前,幾十年不得進之的大有人在。

“幾十年……這些阿尼們看上去都很年輕啊。”她驚訝到。

“此地與塵世時辰不同,此地七日,塵世一刻,貧尼也歲一百八十有余。”

“天啊,那你們不都是古人?!”她驚呼道。

尼姑輕笑出聲:“施主聽貧尼說了那麽多,有何感想。”

“雖然…我無意出家,可非常向往田園生活,我可以在這裡呆幾天再走麽。”她小心翼翼的問。

尼姑很滿意她的回答,嘴角的笑容加深,點頭道:“施主若有意自是歡迎,施主在此稍後,貧尼同主事阿尼交待一聲。”

“好的,謝謝。”她朝尼姑鞠了一躬。

沒等多久,一位主事阿尼來將她引到一間廂房,交待些日常事宜,在這裡逗留的七日內她可同其他沙彌尼一起在田間勞作,想走的時候只要交待一聲便可離去。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五天。在這梯田山水間,遠離凡塵俗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一天勞作完,她都有大把時間去觀察這個世界,重建內心。唯一讓她覺得不解的是,平時一起勞作的沙彌尼似乎不願同她多說話,盡管她們十分友善,有問必答,有難必幫,卻在她想多聊兩句時避而遠之,或是在她走後湊在一起小聲竊語。

這種私語聲從第一天開始的一兩個人,逐漸增多,到了第五天,仿佛每個沙彌尼都在談論她,無管走到哪似乎都有雙眼睛在背後偷看她,這種強烈的窺伺感令她渾身難受。

是我做錯了什麽她們不好意思說?她思來想去依舊沒有頭緒,熬到第六天晚上,她蹲在廂房門後,趁有人經過,硬是拽了一位沙彌尼進門。

關上房門,她轉過身趕忙說:“別走,我沒有惡意,就是想問點問題。”

被拉進門的沙彌尼十分年輕,濕漉漉的大眼像被她驚嚇,怯生生的說:“施,施主,請說。”

她忙問道:“我是不是這幾天有什麽不妥的,或者壞了規矩的地方?”

“不,不曾。”沙彌尼搖搖頭。

“那是我說錯什麽話了麽?”她接著問。

“也,也不曾。”沙彌尼又搖搖頭。

“那為什麽你們都不願意跟我說話。”她莫名其妙的問。

“不,不曾。”沙彌尼還是搖頭。

“出家人不打誑語,我想找你們說話的時候你們都躲開了,而且我做什麽都總有種被看著的感覺。”她扯著沙彌尼的袖子說,“我明天就走了,你就跟我說了吧。”

沙彌尼猶豫著不開口,她晃晃手中袖子,軟聲道:“好姐姐,求你了。”

沙彌尼看著她,輕探口氣,閉上眼,道:“施主不該來。”

“為什麽?”她驚訝道。

“此地非極樂,乃阿鼻也。若明日子時前施主還未出庵,便……”

“便怎麽樣,你怎麽了!你快說呀!”她抓著沙彌尼焦急的搖晃她。

沙彌尼忽然住口,全身抖如篩糠。

“她…她…來了!”沙彌尼唇齒打顫,嘴裡不住嘟囔著,豆大的汗浸濕紗帽,並未理會她,哆哆嗦嗦的朝門口挪去。

“誰要來?!”她也不由緊張起來,往周圍撇了兩眼。

見阿尼要走,她眼疾手快拉住她,剛要開口便見一雙極長手臂從天花板垂下,速度極快,手臂豎起猩紅尖長的指甲,噗噗兩聲,切西瓜似得穿透沙彌尼的紗帽,直入天靈蓋,雙手掌往兩邊一使勁,輕而易舉的將沙彌尼從上至下生生撕成兩半。刹那間潑天的血水噴灑開來,噴濺她一臉一身,腥臭味撲鼻,嗆得她胃裡立時翻江倒海,膝蓋一軟扶著茶桌就是一陣狂嘔。

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也要死了嗎?無數的疑問裹挾著刺骨的恐懼朝她襲來,淚水因嘔吐奪眶而出,冷汗瞬間濕透全身,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逃,逃出這間恐怖的屋子,逃出這間尼姑庵。她用盡全身力氣抬起發軟打顫的腿,努力朝門口移動,人體組織與血在地面混成一大灘滑膩液體,每踩一腳都能感受到令人作嘔的粘膩感,她不敢去看腳下,不敢看身後的天花板,生怕看到更加恐怖的事物,視線牢牢鎖著門。

“別走啊施主,我還沒說完呢。”一聲嬌笑在她的身後響起,她脖子僵直,雙腿抖得更厲害。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在她眼前被惡手撕碎的沙彌尼,只不過不同於剛才的唯唯諾諾,此時的聲音仿佛被上了小勾子,旖旎婉轉,甚是詭異。

見她不答,那聲音便酥穌軟軟的又喚了聲施主,她的手堪堪夠到門框,便有什麽攛住她的脖子,那聲音瞬間變的淒厲恐怖,在房內嘶吼:

“為何不答我!!!”

勒住她的是那雙剛撕了人的枯手,雙手合力全緊脖子,雖不至窒息,卻也動憚不得,她嚇得涕泗橫流,顫聲道:“你,你說…說。”

“呵……”那聲音甚是滿意的嬌笑:“施主若是明日子時不出,便再也回不去了。”

“為,為何?”她閉上眼努力穩住心神,許久不曾燃起的求生意志此時促使她腦中飛速運轉著逃生的辦法。

“因為,我要它!”另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陡然睜開眼,眼前赫然站著前幾天領她進門的年輕尼姑,此時阿尼的臉上盛滿狂喜,她貪婪地盯著她,準確的說是盯著她眉心:“就差一個了,就差這一個了哈哈哈哈哈!”

她知道阿尼要的是什麽,用全身力氣想掰開脖子上的手,衝著阿尼吼道:“滾開!別過來!呀——”

可僅憑她的力氣又如何能抵得過徒手撕人的枯手,任她如何掙扎都逃不開牽製,阿尼伸手朝她眉心的【通行證】抓去,狂亂至極。她使勁扭著頭,推拒阿尼的靠近,阿尼手力大如如鐵鉗,一手攥著她的臉,幾乎將她的下巴捏碎,一手捏住【通行證】。這顆小豆十分牢固,當阿尼捏著小豆使勁往外拔時,蝕骨焚心的疼痛狂卷而來,仿佛靈魂與肉體都被架在烈焰上焚燒,疼痛蓋過一切,她不住的高聲尖叫:

“不啊啊啊啊—————————!!!”

當小豆被拔出的刹那帶出一根極細的絲線,絲線不堪重拉,啪的斷在眉間,她被劇痛折磨的終是眼前一黑朝前倒去,伴隨著阿尼的尖銳笑聲,她逐漸失去意識,最後的刹那,她似乎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下篇:佛與妖

她又做夢了,她在兒時的老宅院裡拍皮球,傍晚時分暑氣還未褪去,外婆提著水桶來到家門前的小花園,用水瓢一杓一杓慢慢澆著,夕陽在空氣裡被潑出了七彩色,蒸騰的水汽帶出滿園的泥土清香,葉片水光盈盈,充滿活力,外婆朝她招招手:“來,無花果熟了。“

她扔掉皮球蹦達到外婆身邊,抬頭向樹上望去,只見樹梢上掛滿人頭,人頭皆是女子,全都七孔流血,長舌倒掛,形狀甚是可怖,外婆笑著對她說:“我去拿盆,咱們打無花果吃。”

她嚇得倒退數步,驚叫不已:“呀——!!!”

她猛地睜眼,眉心抽痛,渾身一陣麻一陣寒,麻的是被捆住的手腳,寒的是身下冰涼的石頭。她呆了片刻,左右活動脖子,使勁眨眼,長籲口氣平複心悸,我還活著,認知到這一點,她鼓起勇氣開始打量四周,琢磨怎麽逃。只見此時自己所在已不是這幾天住的廂房,目力可及皆怪石嶙峋,頂部不見天空,遠處細微水滴聲都帶著回音。應該是個洞穴,她想,借著遠處的一點亮光看的並不真切,無法知道洞穴的大小,更遑論出口。她用力坐起,周身緊縛繩索,四下張望,想尋塊趁手的石頭磨繩子。

啪嗒,啪嗒,啪嗒……

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緩緩朝她靠近,她敏捷地往旁邊一貓閉眼裝暈,來人步子小巧輕快,徑直走到她身後,無聲端詳片刻,蹲下身開始解繩索。

見人並不想殺她,反倒在幫她松綁,她壯著膽子問到:“請問...出口在哪裡?“

但並未獲得回答,身後人沉默地三兩下除去繩索,往她手裡塞了個冰涼物件,再無動作。她掙扎著爬起掙脫繩索,轉身欲再問,卻見身後人已消失,抬手看去,那人塞給自己的是一根簪子。

“密室逃脫啊...還帶解密。”她氣結。

仔細研究起簪子,這東西並無繁複花紋也無銘文,光禿禿一個委實普通。難道是什麽機關的鑰匙,她想,於是將簪子往懷裡一踹,開始躡手躡腳往亮處走去。

洞穴廣闊幽深空無一人,她的腳步聲如心鼓咚咚打在耳膜上,回蕩在洞穴中,神經緊繃地三步一回頭,逐漸靠近光源,本以為這發亮的是暗河,等走到近處定睛一看,才看清發光的是一團兩層樓高薄膜,薄膜被洞頂缺口射入的月光照出一圈青色光暈,甚是好看,她輕觸薄膜,手心一片冰涼,正思忖這東西是何物,懷中簪子忽然發熱,沒等她動作便忽感一陣天旋地轉,整個洞穴開始扭曲,不斷有碎石從天而降,她忙抱頭貓腰,靈機一動便躲入薄膜。

不過須臾,風息雲止,她小心翼翼撥開薄膜空隙,見外面天光大盛,不由得奇怪,爬出堆疊的薄膜張望,這不看還好,一看便驚了,這哪還是剛才的洞穴!

低頭望去,腳下僅有方寸之地可立,周圍是坡度極抖的屋簷,似是一座高塔塔尖,她驚出一身冷汗,想蹲下找個什麽平穩的地扶一扶,動了半天才發現這個身體好像不是她的,手腳並不受她控制。這是上了誰的身,我這是醒著還是做夢,她想,身體的主人似乎在看熱鬧,視線始終盯著塔下庭院,只見底下是群梳著長辮的男人正圍跪在一尊神像前祈禱,神像人身龍頭,金光閃閃,不怒自威。她聽見自己嘴裡發出一聲輕嗤,似頗為不屑,身體不受控制地躍上飛簷席地坐下,兩條腿在空中蕩啊蕩,看鞋靴樣子應是個年輕姑娘。

身旁倏地地立了個人,姑娘也不驚,側目看去,是一名長身玉立的白袍僧人,僧人低頭宣了聲佛號,安安靜靜地同她一起看下面祭典。

她哈哈大笑,脆生生喊了句和尚哥哥,笑道:“你看這些人類多可笑,又是殺生又是撒酒,巴巴地向海龍王求雨,龍王早化成齏粉了哈哈哈哈,求他還不如求吾早日離開呢哈哈哈哈。”

月白袍子襯得和尚一派寶象莊嚴,他低聲道:“那還望施主早日離開此地,莫再生靈塗炭。”

她哼了一聲,道:“和尚哥哥管的如此寬,莫不是要收吾?!”

和尚搖頭:“阿彌陀佛,只要施主早日離開此地。”

她感到心中騰地火起,腳一瞪便至半空,回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和尚,不服氣道:“吾本性如此,乾卿何時,天道已死再無拘束,爾等凡人,莫不以為可替天而行?!”

和尚仍是搖頭,滿眼慈悲,道:“阿彌陀佛,菩渡眾生。”

“哈哈哈哈,凡人敢耳,不自量力!”

她像聽到什麽天大笑話般笑的前仰後合,扯出腰間蛇鞭,直往和尚天靈蓋甩去,眨眼便要將和尚抽的皮開肉綻。

她嚇得忙閉上眼,感到周身一陣扭曲,再睜眼,眼前場景已換,自己身處一間廂房內,雙手被縛,胸口鬱結悶痛。

她嘶嘶抽氣,冷汗直冒,每次呼吸都牽扯內府鈍痛,鐐銬磨得手腕火辣辣的疼。

她感到姑娘似乎在生氣,氣自己一時逞能,打不過不知道跑,愣是讓人拿了要害,卻也有些許委屈,委屈自己本無害人之心,卻因本性使然,自通曉人事起便遭人多加驅趕。

廂房門被輕輕推開,四方光亮令她不由眯眼,從光中緩緩走近一個人,月白衣袍如謫仙般籠著淡淡佛光,正是剛才在塔上與她交手的和尚,看來姑娘不僅打輸了,還被關了起來。和尚靠近她,眉目無喜無悲,一手攆著佛珠,一手提著食盒,低頭宣了聲佛號,將食盒置於桌上,從裡面拿出幾碟小菜,幾瓶傷藥。

她火氣上來,喉嚨發出低吼,衝和尚嚷道:“滾開!你不是想殺吾嗎!殺了便是!假惺惺作甚樣子!”

和尚沉默不語,撚了藥往她腕間抹,一股清涼舒爽頓時令疼痛消減大半,她負氣扭著手不讓碰,竟將手腕傷口又摸出血皮。和尚看了她一眼抬手,抬掌往她額頭輕拍,她頓時渾身無力,話也說不出,隻得任由和尚擺布,和尚將鐐銬解下,攙至桌前坐下,上藥喂飯運氣療傷,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待最後一個大周天走完,便將人放在榻上,見她面色不再青白,知其內傷好了許多,便低頭宣了聲佛號,轉身開始收拾桌子,不再理她。

她氣的極了,幾個使勁愣是衝不開禁製,躺著喘粗氣,身體的疼痛被緩解許多,飽腹感充斥大腦,長這麽大不曾有人如此待她,給一鞭子喂一甜棗算啥,越想越不甘,她憋紅了臉鼻子一抽,吧嗒吧嗒開始抽泣。

和尚收拾完食盒,見她還在仰天流淚,幾不可聞地歎口氣,抬手解了她的禁製。

當她覺得自己快被這止不住的淚水與鼻涕淹沒時,眼前畫面再次扭曲,片刻後映入眼簾的是滿眼金黃,片片金杏葉掛滿樹梢,墜不住的便洋洋灑灑鋪滿地,和尚在遠處波瀾不驚的掃落葉,絲毫不在意這葉子落個沒完,她遠遠看著,胸中鼓動不已,興奮,忐忑,眷戀,失落,五味雜陳,熱鬧非凡。

金色場景再次天旋地轉,待再睜眼,就見和尚擋在她身前,月白袈裟布滿血與塵土,眉頭緊鎖神情凝重,深深看了眼天空,回頭催她快逃,她胡亂搖頭,攥著他的袈裟直嚷不要。

忽然,數道電光劈開天幕撲面而來,和尚猛的推開她,堪堪受了這一擊,旋即軟倒在地,她眥目欲裂,哭喊著伸手接住下落的身體,月白袍子迅速被鮮血浸透,她仰天哀嚎,嘴裡念著什麽,抖著手伸向自己,她旋即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疼痛,女子竟將眉間之物生生摳下。

她蜷緊身子牙關緊咬,汗珠滾落額角,好容易熬過這洶湧痛楚,艱難地睜開眼,果不其然,眼前場景再次轉換,她已不在夢中,而是又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

"醒了,燈主。"老尼跪坐在她面前,見她轉醒,起身向她身後的報告到。

"用吧。"身後聲音來自那名被叫做【燈主】的女子,也是領她進門的那位年輕阿尼,聲音已不複那時癲狂,但依舊帶著愉悅。

老尼得令,從一邊地上取出一支針管,吸乾小瓶中的藥劑,準備往她身上扎。

她扭著身子退後,朝身後大聲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要給我打的什麽藥?!”

老尼鉗住她,手腳麻利得不似老人,三下五除二便將藥劑推入她體內,女尼呵笑道:“給施主打的是緩解疼痛的藥,貧尼還需要施主保持清醒走完全程。“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不怕警察抓你們麽?!”她嚷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年輕阿尼揮手,屋中登時燈火通明,只見木屋正中座一石棺,石棺周圍十多步的距離凌亂不堪,層層疊疊堆了半人多高骨頭,裡面有穿旗裝的,有穿粗布衣的,有穿短袖仔褲的,滿滿鋪了整個屋子,年輕阿尼衝她牽起嘴角,嘲諷道“你說我怕不怕!”

她語塞,已被眼前這景象驚的不出話來,年輕阿尼又揮手,沉重的石棺蓋打開,露出裡面躺著的人,月白袈裟,慈悲佛相,這不正是剛才夢中所見和尚。

年輕女尼繞過她走到石棺跟前,俯身,伸手為和尚整理衣冠,輕撫他的面龐,低語到:“和尚哥哥,再有一會,我們就能天長地久了,開心嗎。”

“開始吧。”年輕女尼直起身,對老尼說。

“是,燈主。”老尼將她扶起,迅速割開雙腕,她驚呼出聲,卻見傷口未流一滴血,反倒滲出白色霧氣,年輕阿尼抬首一指,白色霧氣開始從傷口離開,在空中拉成一條長線,一頭飄向和尚,緩慢沒入和尚額前。

“你在用我的什麽喂和尚。”身體像被抽走力氣般,她軟倒在老尼的身上,有氣無力的問。

“自是施主的精魂。”年輕阿尼再次俯身撫上和尚的面龐,細細看著,眼中飽含情意,癡癡的說著。

她閉上眼,太陽穴突突漲疼,若是沒之前的一針,還不知道會疼成什麽樣,長這麽大才知道,我是這麽死的,這下就能知道死了以後人究竟是去天堂還是地獄,見的是上帝還是閻羅王,也不知道我平時那些小惡要不要上刀山,下火海,我這麽怕疼,得多痛苦啊…她胡思亂想著,沒想到自己死到臨頭反倒起了玩心,是該感歎自己勇敢還是感歎自己神經大條,想著想著越想越覺得有趣,便笑出聲來。

“死到臨頭還能笑出來的,施主還是第一個。”年輕阿尼看她自顧自的跟那笑的花枝亂顫。

“哈哈哈哈,我想象了一下一會你的和尚哥哥醒了對該你有多失望,你那時候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哈哈哈哈!”她喘著粗氣,給阿尼扔了個白眼。

聽了這話年輕阿尼臉上頓時青白一片,像被戳了痛處,印堂隱含修羅之氣,她眯了眯眼,怒極反笑:“看來施主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讓貧尼幫幫你。”說罷,便五指成抓虛虛一拉,她感到身體裡有什麽就要破體而出,白霧陡然暴漲,從她的腕間洶湧而出,疼得她沒了聲,渾身直顫。

就在她覺得自己馬上要離魂之時,懷中的簪子忽然金光大盛,衝破前襟直朝年輕女尼直射而去。

年輕阿尼閃身躲過,待看清是何物襲她,心頭騰的火起,一跺腳衝到半空,現出原型,叫罵道:“好你李個太婆,死了都不安生,一個破簪有甚用處,今天你孫女的命我要定了!”

沒了年輕阿尼的幫助,剛才流失的生命從和尚開始盡數被她吸回,她喘著粗氣,又撐起身子看向空中纏鬥的一人一簪。年輕阿尼的原型美顏非常,鳳目豐唇,水袖青袍,背生四翼,身形極為靈敏,一根蛇鞭在手中甩的呼呼響,而那簪子也頗具靈氣,在密集的鞭雨中伺機而動,已是劃了阿尼好幾道破口。

老尼在她身後牢牢攥著,一人一簪在空中酣鬥不止,她左顧右盼尋找可以脫身的辦法。

忽然,背後的禁錮消失,她感到老尼身形搖晃片刻,便直直向她倒來,她忙往旁邊躲,只見老尼倒下的地方站著一位幼童。三個人都湊齊了,她想。幼童此時神情嚴肅,眉頭緊縮,不似初見那般天真,將她的繩索解開後,一臉凝重的盯著空中。

“謝謝…”她活動被捆麻了的手腳,偷瞄著幼童,說道:“你知道出口在哪麽?”

“賤婢!誰讓你放人?!”年輕阿尼,現在應該被成為【燈主】的女妖看見幼童放人,一個格擋將簪子推遠,大吼著朝他們俯衝而來,說時遲,那時快,被拍遠的簪子反應迅速,調轉頭直往燈主後心戳去,幼童大呼小心,顧不上其他,腳下使勁一躍,抱住女妖迅速旋身,將女妖牢牢護在懷裡,替她受了這一簪,簪子勢如破竹,從幼童背部刺入,透胸而出,幼童衣袍登時開出血花,直墜向地。

甫一墜地,幼童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石棺中響起陣陣咳嗽,原本沉睡的和尚轉醒,胸前綻出了一模一樣的血花。

簪子繞了一圈,穩穩停在她身前,似在保護她,她端詳通體猩紅的簪子,想起自己在哪裡見過,喃喃道:“外婆……”

女妖顧不上其他,揮舞四翼衝到石棺前,隻一眼便哭了。

和尚艱難睜開眼,血順嘴角滴落在身體兩側,他咳了兩聲,對著女妖搖了搖頭:“燈兒…莫再傷人。”

女妖胡亂搖頭,捧著和尚的臉嚎啕大哭,和尚按下她的手,緩緩開口道:

“施主受驚…乾隆四十年...此地大旱,田間顆粒無收,道旁堆垛死屍…貧僧雲遊至此,知乃肥遺作亂,本欲渡其皈依,奈牲頑劣,不知悔過…遂鎮七重浮屠,日誦經勸善,然...貧僧...塵緣未盡...至今日果,實乃...貧僧之過。”

“不,不是!是我的錯!我的錯!我不該,不該的...”她淚如泉湧,撲向和尚,顫抖著用手去堵自嘴角噴出的血,可那鮮血如泉眼般隨呼吸呼呼往外湧,很快便將月白的袈裟染作殷紅。

她慌忙從懷裡摸出一粒硬豆,就往和尚嘴裡送:“吃...吃下去...乖...吃,吃了就沒事了...吃了...我會乖乖聽你的話...我回浮屠下呆著...再不見你...再不擾你...再不...蠱惑你...”

和尚艱難地撇開頭,要緊牙關,全身血液快速流失,讓他漸有衰敗之相。她急如熱鍋螞蟻,邊哭邊拿手掰和尚的下巴,想讓他張嘴,嘴裡嚷著:

“你吃呀...吃呀...嗚嗚嗚嗚...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最後一顆了...這是最後一顆...”

和尚閉眼搖頭,呼出口氣,抬起手,快速輕柔的將佛印拍向女妖,女妖身子一頓暈了過去,複又抬手朝周身幾個大穴拍去,算是暫時止血。

他從棺中撐起上身,對她宣了聲佛號:“施主莫怕,待貧僧送你出去。”

和尚轉頭看向地上女子,慢慢爬出石棺,來到她身邊,像對待珍寶般,小心的將她鬢旁青絲撩開,為她拭去淚痕,輕輕抱起上身,枕在自己腿上,凝望片刻,抬頭對她說:“貧僧命不久矣,百年壽數因燈兒執念苟且至今,已是罪孽之身...此事由貧僧起...當承其果...施主...燈兒死後...此幻境恐傾覆...還望速速離去...”

“你…那個時候救了我。”答案不言而喻。簪子落回她的懷中,她走到和尚身邊蹲下。

“一百八十年前...貧僧與燈兒…...然貧僧塵緣已了...人妖殊途,必糟天罰。那日,貧僧...險死,燈兒將紅塵強喂貧僧...然此紅塵為妖之物...並不適合人類...故這百年間...燈兒扮作女尼遍抓善信...“低咳兩聲,他繼續說道:“奪施主紅塵...只因施主乃百年一遇紅塵子...紅塵可活死人...肉白骨...”

“我這麽厲害呢...那紅塵...沒了紅塵會怎麽樣?”她摸額頭,眉間傷口依舊。

“紅塵在...塵緣在...可遇...命定之人...”和尚端詳著女妖的睡臉,眼裡盛著憂傷。

她將話在嘴裡轉兩轉,驚到:“那你們!”

和尚閉眼搖頭,並不作答。

她不知道該接什麽,環顧四周,和尚似知道她的想法:“此百年燈兒造的孽果...貧僧定做個了斷...時間不多了,施主吞下此物,貧僧送施主出去...”說罷將紅塵放回她手心。

她看著失而復得的紅塵,若有所思,下一秒兩手使勁,硬生生將那小豆子一掰為二,一半張口啊嗚吞下,一半塞進和尚的手裡:“分你一半,你用人類的就可以了吧。”

和尚睜大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喃喃道:“施主可知...若這紅塵有損,當...”

“當情路坎坷...是否善終也未可知...別嚼字了,我都學會了。”她翻了個白眼:“我不是白蓮花也不是聖母,你的燈兒這麽折騰我,我本不想救她,可我也見不得有情人無法善終...我已是孤家寡人...”

說到這裡,感到懷中的簪子震動,她用手按住,繼續說道:“我懂她為什麽會想要救你,為什麽要扮成尼姑,所以你也爭氣點...別再推開她...”

和尚攥緊手中之物,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她朝和尚展顏而笑:“快吃吧,吃了送我出去。”

和尚下定決心,將燈兒小心放於地上,面向她端坐,恭恭敬敬大拜,鄭重說道:“施主善念,貧僧無以為報,日後若施主有難,定舍身相報。”

她忙擺手推辭:”不用不用,我做這些也是成全自己,快起來。”

和尚起身,捧手將紅塵服下,衰敗之相暫退,他起手結印,抬手朝她輕輕拍去:“施主此去,望維康維安,和道吉歡,阿彌陀佛。”

她哈哈大笑,大聲說:“那我祝你們百年好合!”

身影隨一陣金光逐漸淡去,不久便消失在和尚面前。

再睜眼,熟悉的天花板,看來直接回家了,她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簡直像部聊齋版《愛麗絲夢遊仙境》,她按了按胸口,懷裡溫熱的簪子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夢。

她翻身坐起,抬手摩挲著額頭,一半紅塵就這麽沒了,未來的老公,以後有你受的了...她甩甩頭,桌上瑩瑩的青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翻身坐起,看見床頭櫃上整整齊齊擺著十片薄鱗,旁邊放有一張短簽,她拿起短簽,只見上面用蒼勁有力的筆法寫著四個字:

遇險碎鱗。

“我能遇到什麽危險。”她嘟囔著,卻還是小心將鱗片收入木盒,連同簪子一起放在客廳的靈位前,給每一個靈牌點上香,待走到外婆遺像前,她哼了一聲,嗔道:“外婆啊外婆,你不乖哦,這麽厲害還瞞著我,早點告訴我,我還能跟你學點皮毛,回頭當個算命大師專門坑有錢人,你是不知道,這些個有錢人個頂個的怕死,花起錢來可不手軟的,不用幾年我就可以買別墅......”

客廳的落地窗前,晨曦蕩進屋子,點亮了靈位上的簪子,簪子像在回應她的絮叨,一陣流光閃過,空氣中仿佛回蕩著外婆爽朗的笑聲,親切又熟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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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定著兩周寫完,生生拖到了一個月,論大綱的重要性!

女主通篇都用了【她】作為代替,實在是想不出來叫啥(汗

同理和尚也木有名字(泥垢了

唯一取了名的就是女妖,燈兒這個名是和尚給取的,和尚雖然一直避著女妖的洶湧攻勢(並不),但還是管不住自己的佛心,將她當作一盞熠熠生輝的明燈。

所以在自己舍身救燈兒之後,燈兒為他殺人續命,他也無法痛下殺手。

從道義上講其實女主不該救他倆,可她已經失去了所有家人,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其實也是在成全與治愈自己,所以即使是有所折損也想要救,算是她的任性吧。

囉嗦完了,下一篇換一個題材試試,爭取早點寫完,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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