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來的精神高度緊繃,他一方面在細細感受著周遭的氣息流動,要說這本事又是爹的親傳,曾經在雲朦山打獵的時候,由於常有猛獸出沒,爹多次告訴他,一定要感知周遭的氣息,這是作為一個獵手的保命技能,如果這項功夫不到家的話,那麽在你伏擊獵物的時候,也很可能成為另一隻獵物的伏擊對象,性命難保。從那時候開始,川來就潛心跟著爹學習這項技能,經過十幾年的練習,他早已爐火純青,在茫茫森林裡,屏住呼吸,由遠及近的風聲、樹葉間的沙沙聲,還有樹的呼吸、生長,樹根在泥土中蔓延的聲音,動物的腳掌踩在落葉上的聲音,他都能一一感知出來,在茫茫森林裡,他尚且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更不要說是在瓶子式的山洞裡了,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人的一舉一動,呼吸、心跳、腳步、還有內力運行的情況。
另一方面,他又在細細回想為蒼刀越化毒的每一個細節,交掌之後,讓自己的內力輸出,而後,細細地感知對方內力運足之後,回擊的速度,在對方內力即將重出之際,閃身躲開,如此反覆,直至對方精疲力竭。
那人在黑暗中緩慢移動,突然眼睛一亮,看準時機,猛然出掌向川來打來,川來不慌不忙,隨即把全身內力運至掌心,抬手便迎掌。
交掌之時,強勁的掌風把二人衣袖掀起。
“不對,不對,這不是乾坤毒。”川來立即感到事情不對,一切都和蒼刀越不一樣,對方中的不是乾坤毒。
交掌之際,他隻感覺有一股強勁的內力像一條巨龍一樣竄進他的掌心,順著手腕、手臂,前胸,直衝入經脈和五髒六腑,那條巨龍張牙舞抓,所過之處無不是刺骨的疼痛,巨龍仿佛伸出巨爪一把抓住他的心,猛烈地收攏,疼得他:“啊——”大叫一聲,隨即巨龍又延伸出無數小龍,這些小龍在他的身體內亂竄,盤住他的肺,絞住他的肝,纏住他的腸,五髒六腑都被小龍狠狠撕咬著……
川來疼得齜牙咧嘴,痛苦不堪,他想要收手,卻發現他的手似乎與對方的手長在了一起,無論如何都無法收回,只有對方的內力源源不斷地衝進自己的身體,不久之後,他感到後心無比疼痛,像是在身體裡橫衝直撞的巨龍要衝出去一樣。“怪不得,地上的十七具屍體上都有一個又一個的洞。”川來猛然反應過來,如果不能找到讓巨龍衝出去的出口,那麽他的後心就要被生生鑽出一個洞來。
川來的另一隻手拚命在岩壁上捶打著,他拉著那人,想要盡快把衝入自己的體內的內力全部釋放出去,然而這樣的速度簡直是杯水車薪,作用微乎其微,身體裡的巨龍不停翻滾、衝撞著。
“不行,不行,我的身體就快要被擊穿了。”川來心在絕望地呼喊。他拚命嘶喊起來,聲音震得整個山谷都在抖動,他想用這樣的方式發泄,可仍舊沒有任何作用,巨龍還在身體裡衝撞著,他明晰地感到血管在一寸寸的斷裂,鮮血正以翻江倒海之勢朝著口鼻奔湧出來,甚至是耳朵,也有鮮血不斷流出。
川來突然想到:“何不把巨龍還給對方呢?”想到此,他突然對著對方的另一隻手狠狠的打出去,交掌的一瞬間,巨龍似乎找到了出口,以閃電一樣的速度從他的身體裡竄出去。
當巨龍衝出川來的身體,轉瞬進入了對方的身體,對方深陷的眼眶突然擴大了幾倍,兩個眼珠徹底掉了出來,緊靠著幾根血管勉強拉住,不致於徹底掉下來。“啊——”對方也發出了尖厲的叫聲。
而後,巨龍又從另一隻手衝進了川來的身體,川來運功一推,便又把巨龍還給對方。
兩手相交,巨龍在二人的身體中不斷竄行,每過一次,二人都是無比痛苦。
“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如此反覆,我們都會被耗死的。”川來如此一想,乾脆把對方一下子抱入自己的懷中,把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
巨龍有了更為廣闊的空間,痛苦瞬間減少了很多。
川來低頭一看懷中似怪物一樣的人,眼神稍稍恢復了一些平靜,眼眶也逐漸收攏了,“看來,這樣有效果,原來這就可以化毒了。”
讓川來沒想到的是,沒等他徹底高興起來,就感覺到,二人的內力在胸前不斷的聚集,像一個越來越大的能量球,眼看著能量球越來越大,越來越不受控制,就要爆炸了。
川來瞬間慌了神,既害怕胸前的能量球會爆炸,也不敢松開對方,生怕一松開又會有巨龍竄行。
就在他猶豫著該怎麽辦的時候,突然能量球真的爆炸了,強大的衝擊了,把二人彈射開,重重地砸在岩壁之上,震得五髒六腑就要碎了一樣。
川來趴在地上猛烈地呼吸,隨後盤腿想要盡快調整氣息,可沒想到,無論他怎麽用力的調整,體內的氣息就是不聽使喚,他要往東,內力就往西,他想要把內力分散,內力就聚集,完全與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馳,而且他越用力,內力的反作用力就越大,直到內力徹底控制了他的身體。
川來冷汗頻頻冒出,身體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被無形的內力所控制著,此刻他就是想殺人,就是想發力,在沒有找到發泄對象的時候,他猛的朝著岩壁重重地擊打過去,岩壁立刻被震開一條裂縫,接著又是一拳,又是一拳。岩壁被川來打的裂縫叢生,碎石滿天飛。
內力的強大讓川來感到恐懼,他突然感到身後有一個活物,強大的破壞欲望促使他朝著對方靠近。
盡管川來努力在控制,不要靠近對方,但這一切都無濟於事,他的呼吸還是變得沉悶,雙手有無窮的力量在聚集著,急需找一個發泄的出口。
“完啦,完啦,我中毒了。”川來意識到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