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侖殿的小亭子裡,蒼刀影突然斬釘截鐵地說:“就這樣了,我決定了,我們去攻打旋雲堂。”
“影哥——”蒼刀越擔心地說:“可那是旋雲堂,是歐藤子,我們怎麽可能打得贏,又怎麽可能攻得下呢?”
“越弟,這是我們唯一離開華侖殿的機會啊。”蒼刀影當然知道以他們二人武功,想要攻佔旋雲堂,簡直是癡心妄想,但他另有一番打算:“我們率各堂主假裝去攻打旋雲堂,半路上,我們就悄無聲息地消失。”
此言一出,嚇得蒼刀越臉色煞白,“影哥,師傅又怎會讓我們消失呢?”
“可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我早已不想在華侖殿了,也不想去什麽旋雲堂,我隻想和你,我們兩個人一起遠走高飛。”
聽到蒼刀影的錚錚誓言,蒼刀越的心中湧起陣陣暖流,“影哥——”
“相信我,抓住唯一的機會。”蒼刀影說得更加肯定:“這一次,我不願再錯過這個機會,”轉而又用極為細微的聲音,溫柔的說:“越兒妹妹?”
一聲“越兒妹妹”瞬間打開了蒼刀越的心,十余年來的委屈和壓抑衝破堤壩,在心中翻滾起來,她顫抖著聲音說:“嗯,影哥,我聽你的。”
“就這麽定了,這一次,我們一定要逃出去。”蒼刀影堅定地說。說完,他就帶著蒼刀越來到蒼春鶴的房門前,在猶豫半晌之後,才輕輕推開房門。
蒼春鶴見二人一起來,並沒有吃驚,只是靜靜地坐在木輪車上。
“爹,我們想好了,我們這就帶領華侖殿眾弟子們出發,去攻佔旋雲堂。”
“呵呵呵。”蒼春鶴的聲音異常冰冷。
蒼刀影心頭一驚,本以為蒼春鶴會高興,沒想到撲面而來的是一陣冰冷,他有些後悔,他實在猜不出蒼春鶴的笑聲中帶著多少種意思,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但我有個條件。”
此話一出,毫無意外迎來的還是蒼春鶴冰冷的聲音:“呵呵——”
“爹的表現實在是太反常了,怎麽會這樣呢?這不是他一輩子的心願嗎?”蒼刀影的心在顫抖,但事已至此,話也說到此處,無論如何只能繼續下去,“我們替你去攻打旋雲堂,待有朝一日,攻佔旋雲堂之後,爹,請你放我們自由。”
蒼春鶴半晌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
短短的寂靜,讓蒼刀影和蒼刀越感到窒息一般的壓抑,他們的心都懸在空中。
“哼——”又是半晌之後,他們才能聽見蒼春鶴的口中冒出一點聲音,可這一聲“哼——”讓二人感到無比的絕望,一瞬間便已經掉入了深淵,他們不知道深淵的底部是什麽,只能感到自己的雙腿在不停地顫抖,難以控制。
“好啊,”蒼春鶴緩緩回答。“影兒,我答應你。”
終於得到如願以償的回答,二人都再也不能抑製心中的興奮,忍不住踮起了腳後跟,雀躍的心都快要跳出來。
“好,爹,我這就去準備。”蒼刀影興奮地說。
“謝謝師傅。”蒼刀越也興奮道。
就在二人轉身要離去時,突然被蒼春鶴叫住了:“慢。”
“爹,你,你反悔了?”
“那倒不是。”
“師傅,那你是——?”
“老夫在想,萬一你們離開華侖殿之後,既沒有去攻打旋雲堂,也沒有回來,趁著這個機會,跑了怎麽辦?”
“這——”被揭穿心中的秘密,蒼刀越一下慌了神。
倒是蒼刀影還算冷靜,頓了頓,認真的說:“爹,怎會?你從小就教導我,江湖子弟,武林中人,說話算話、一諾千金乃是行走江湖的第一要義,那麽多年受爹的教誨,我又怎會忘呢?你的每一句教誨我都牢牢地記在心裡,刻在骨子裡,這一生都不敢忘記,我既然說要幫助爹攻打旋雲堂,並承諾一定要攻佔旋雲堂,那麽我就一定會做到的,除非我死了,那我就無能為力了。”蒼刀影知道此時此刻不能有半點猶豫,只能拿出鴨子死了嘴殼硬的辦法去應付了,盡管他的心裡還在盤算著,怎樣悄無聲息的逃走。
未了,他還想到,最好要將蒼春鶴一軍:“爹,日後,若是我們真的攻佔了旋雲堂,爹你能夠如願以償,重返旋雲堂的話,可會信守諾言?”
“雖說一諾千金,但也有一諾如紙的時候。”蒼春鶴緩緩地說。
這是蒼刀影萬萬沒有想到了,他本以為蒼春鶴為了讓他們盡快出發,會滿口答應下來,至於事成之後放還是不放,那是下一步的事情,但沒想到蒼春鶴不直面問題。
“諾言嘛,不過是喘出來的氣,說出來的話,除了你我,誰知道?風嗎?轉眼就吹過了。”蒼春鶴又說。
“原來,爹是擔心沒有證人,擔心將來不好兌現諾言,這還不簡單,我現在就去把所有弟子召集過來,我在眾弟子面前,鄭重許諾。”蒼刀影說。他當然知道,當眾許諾,不過是騙小孩子的把戲,就算是當眾許了諾,日後,當眾撕毀,又有何妨?即便這樣很可能會在江湖上、在武林中,背上背信棄義的罵名,但這些虛名與他和越兒妹妹的自由相比,簡直不值一提,只要能和越兒妹妹自由的生活在一起,背一世罵名又能如何?
但蒼刀影畢竟打錯了算盤, 他的這些招數對付其他人可以,對付蒼春鶴卻是一點用都沒有,要知道,蒼春鶴可是行走江湖半生,對這些小伎倆怎會不知?只聽他緩緩說:“影兒,你我今生父子一場,我怎會不信你呢,又何必在眾人面前鄭重許諾呢?爹不過就是想留個憑證。”
“憑證?”蒼刀影見繞不過,知道薑還是老的辣,在爹面前耍這些小心眼恐怕是混不過去的,於是,攤手上前,微微閉上眼睛,說:“既然如此,爹你就來吧。”
蒼刀越並不知道影哥為什麽要這樣,她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低聲喊了一聲:“影哥——”
蒼春鶴擺著手,笑著說:“這是幹什麽?哎呀,這是幹什麽?你我是父子,父子之間怎能這樣呢,影兒啊影兒,我怎能對你下手。”說完,木輪椅一個旋轉,閃身便來到蒼刀越的跟前,未及二人反應過來,他已經把蒼刀越的雙手提起。“她倒是可以。”
“不要,爹——”蒼刀影急喊。
“乾坤毒——”蒼春鶴一發功,蒼刀越便騰空而起,懸在空中,像提線木偶一樣,一招一式都被控制,約百十招之後,蒼春鶴才把蒼刀越輕輕放下。“影兒,你要記住,我已經在越兒的體內注入乾坤毒,若沒有解藥控制,她會經脈逆行,氣血混雜,內氣虛空、外氣龐雜、精神混亂。”
“爹——你。”蒼刀影捏緊了拳頭、渾身顫抖。
蒼春鶴扔出一個藥包,“這是40日的分量,記得每日服下,便可平安,若一日不服……影兒,斷了念想,速去速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