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醜了……”“長成這樣,已經醜出了天際……”“真他娘的醜,超出了人類的感知范疇……”“醜字怎麽寫,不用學,看他就知道了……”人群中開始不斷傳出議論聲,還有一位老者仰天感歎道:“這是古往今來老朽見過的最醜之人。”
凌菲兒驚叫一聲之後,雙手捂著臉張開指縫偷偷瞄了一眼,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川來走上前,湊近一看,也是一驚。
林梓芥的那張臉哪裡還是一張人臉,要說是蟾蜍趴在他的臉上都算是美化他了,他的臉上全是拇指大的膿包,每一個膿包還不停地往外流著黑色的濃汁,膿包把眼睛、鼻子、嘴巴都擠得無處安放,早已分辨不清了。
林梓芥慌了神,漸漸明白人群中議論的是自己,連忙衝到芥川邊照了照,把自己也嚇得跳了起來。“啊,怎麽會這樣?”他捂著臉後退幾步,大叫起來。
川來心裡卻是偷笑一聲,在千浪澗的時候,為了報林梓芥的追殺之仇,趁著他倒掛在樹杈上的時候,用馬蜂窩攻擊了林梓芥,那個時候,他就應該被馬蜂叮得滿臉是包,想到此,川來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而後又強壓住發笑的衝動。
現在想想,林梓芥當時定是氣得五雷轟頂,在密道內一路狂奔,導致氣血運行加快,馬蜂毒在他的體內迅速運送到每一處經脈,哪曉得,眼看就要追上川來了,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一計毒掌,不僅在他的體內注入了新的毒素,還和馬蜂窩混在一起,兩種毒同時發作,讓林梓芥變成了這般模樣。
林梓芥的那張醜臉早已經超越了所有人類的想象空間,竟還有人在旁邊嘔吐起來。
林梓芥撲在芥川邊,用手捧起芥川水往臉上衝洗,不料卻被一陣又辣又痛又奇癢難耐之感刺激得跳起來,想抓又不敢抓,不抓又奇癢無比,他像狗攆尾巴一樣打著轉,上躥下跳,看起來可樂至極。
川來的心裡痛快了很多,先前的追殺之仇算是報了,這一下他沒忍住,笑出聲來。
凌菲兒瞪大眼睛看著川來,滿眼的狐疑:“你怎麽笑得出來。”
“我沒忍住,真的沒忍住。”
隨後,不明所以的人群中開始爆發出嘲笑聲。
林梓芥一把扯住凌菲兒的手,說:“菲兒,小師妹,跟我走。”
凌菲兒的雙腳拚命往後蹬,“放開我,放開我。”她看著川來,希望他可以過來解救自己。
川來衝了過去,問道:“密道裡,和你交手的那個人是誰?”
“啊?”這句話讓林梓芥定住了。
“快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川來扯住林梓芥的手臂。
“他,他,他……”林梓芥的眼睛從密密麻麻的膿包中鼓了出來,眼神中寫滿了驚恐。
“他是誰?”川來搖晃著林梓芥,希望他能夠盡快清醒過來。
“啊,啊,你是川來?對,你就是川來。”林梓芥突然說,松開了凌菲兒的手。
川來沒想到林梓芥會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愣住了,心想:“這瘋子又怎麽啦?該不會是又要扯瘋了吧?”
林梓芥突然抓住川來的肩膀,“我要殺了你,川來,殺了你,殺了你——”
川來疼得齜牙咧嘴,一條腿被壓得跪了下去。
隨即,林梓芥抬起另一隻手,一運功,不料臉上的膿包突然炸開了一個,黑色的濃汁噴射出來。
人群中一陣驚呼。“我的老天爺,他是要爆炸了嗎?”
這聲驚呼嚇得林梓芥連忙收了功,
也松開了另一隻手,用手捂住自己的臉,喊道:“走開,都給我走開,別看我,別看我。”之後,又在人群中追逐著發出笑聲的人。 人群一邊躲閃著,甚至還有幾個不怕事的不斷傳出笑聲。
“林梓芥——”川來大喊一聲,鎮住了林梓芥,他又說道:“你罪孽深重,瘋病入腦,毒入骨髓,為何還要在此興風作浪,還不速速住手。”
林梓芥停住了,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眾人,張著嘴說不出半個字。
人群為川來能夠一語鎮住瘋狂的林梓芥而爆發出一陣掌聲。
凌菲兒更是難以置信,也瞪起的眼珠子,要知道,前一秒她還在為如何鎮住林梓芥而絞盡腦汁,轉眼就被川兒哥收復了。
“還不速速說來,密道中的神秘人是誰?他可是旋雲堂的人?”川來又說道。
“他是……他是……”林梓芥狠狠的抓著頭,手指像是要扣進去一樣。
川來連忙湊近林梓芥的嘴邊,凌菲兒也湊了過去,林梓芥輕輕說出了三個字:“歐藤子。”
“啊?怎麽可能?”川來心想:“我親眼看著你和蒼刀影聯手把他打傷,蒼刀影不是也說,歐藤子必死嗎?怎麽還活著?”難道這是幻覺,是夢境,如果是的話,那也太真實了吧。“你再說一遍。”川來不可置信地想要確認到。
“川來, 你等著,我要殺了你。”林梓芥臉上的膿包突然聚攏起來,每一個字都是咬著牙齒說出來的。“殺你全家——”林梓芥大喊一聲,轉身就衝出了人群。
人群被林梓芥衝出了一條通道。眾人看著林梓芥一路絕塵,紛紛露出了戲未完、演員卻已回家的遺憾和心不甘情不願。
“不好——”川來見林梓芥是朝著雲朦山一路奔馳而去,心中暗叫一聲,拉起凌菲兒便追了上去。
然而,川來和凌菲兒不僅追不上,反而還越來越遠,林梓芥就快要消失在視線內了。川來隻恨自己少生了兩條腿,也恨自己沒有好好拜師學一身輕功。
川來的家裡。
爹奄奄一息,嘴唇顫抖著,每一次呼吸都需要他拚盡全力,把肺部高高的鼓起,又突然松懈,只有這樣他才能勉強支撐著生命。
娘替爹撫著胸脯,順著氣。
“老婆子,你,你,後……後悔……嗎?”每一個字都幾乎要了爹的命,但他仍然堅持著說完。
“老頭子,後悔啥啊,你真的要走的話,我陪你一起,你啊,就會砍柴、劈柴,沒有我,你連飯都不會做,更別說織布、縫衣服了,不是餓死就是冷死。”娘一邊幫爹順著氣,一邊說:“到了那邊,人家閻王爺一看,就得問餓死的還是冷死的?那不是鬧笑話嘛。”
娘的話成功讓爹笑出了聲,但就是這一聲笑,讓爹連續倒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突然,門外傳來一點響聲。
“川兒回來了?”娘急忙問。
爹勉強支撐起身子,眼巴巴地看著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