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來眼見得一把飛刀正似閃電一樣朝著自己飛射過來,頓時嚇得一股冷氣倒竄心肺,連忙一個翻身向後一躍,伸手攬住橫梁,懸空跳躍起來。他本料想這樣就可以躲過飛刀,但他沒想到是,那飛刀像是長在他的腳上一樣,一直追著它飛過來。為此,川來在橫梁上又連翻了兩個跟鬥,再回身一看,那把飛刀仍舊是直追著他而來,他仍然沒有擺脫危險。
川來以前在永安鎮上曾聽說過旋雲堂的獨門武功是回旋刀,只聽得他人說,此刀法一旦發出,如果不能在咫尺間破解,那就很危險了,那飛刀會直追目標而去,而破解此刀法的方法只能是用十足的腕力或者臂力將其彈開,否則隻得硬生生地接上去,或者是用手中的兵器一擋,而想要躲避卻是萬萬不可能的,想必,歐藤子使出的這一招,便是旋雲堂的獨門武功——回旋刀了。
川來知道自己並沒有十足的腕力或者臂力,要想化解此險情,只能是一檔,於是,川來連翻了三個跟頭之後,見回旋刀還在緊跟著自己。而此時,他已經翻至橫梁的末端,已是無處再翻躲了,他已經被逼到的了絕境。
川來心中一橫,隻得一個側身,硬著頭皮,伸手去迎回旋刀。只見那回旋刀便狠狠地從他的右臂上劃過,一股鮮血映射而出。
川來感覺一陣眩暈,連忙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橫梁,才不至於翻身落下橫梁。川來在心裡暗歎一聲:“好險”。此時,回想起來,先前為了躲避回旋刀,他在橫梁上連翻六個跟鬥,而後被逼無奈伸出右手去迎回旋刀,那回旋刀劃過他的右手,又從他的胸前飛過,當回旋刀劃過胸前時,川來明顯感覺到有一股力量衝進自己的身體裡,那力量好似芥川裡的波濤一樣翻滾著、咆哮著湧進他的腹腔,頓時,川來感到胸中一陣疼痛,似刮骨一般,混雜著疼痛的還有一種呼嘯而來的衝力在拚命直往上湧。
川來實在忍不住,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嘴裡滴滴答答的鮮血落了下來,剛好落在案台之上。
川來連忙忍住,以免鮮血繼續噴射。
歐藤子並沒有抬頭,而是緩緩地走到案台前,伸出手摸著川來噴出的鮮血,緩緩說道:“少俠,你已中我一刀,卻不曾翻倒下來,可見少俠乃是有一身武藝之人,何不就此來到老夫跟前,你我二人在此交談片刻。”
川來已經知道自己絕不是歐藤子的對手,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現身了,隻得再一次盡量蜷縮身體,往橫梁的縫隙裡鑽去。
歐藤子沒有抬頭,一邊捧起雙龍交錯杯,輕輕搖晃著,一邊繼續緩緩地說道:“明天,老夫的女兒就要出嫁了,不知道少俠星夜前來,是來賀喜的,還是來攪局的?既然少俠亦是行走江湖之人,何必要躲躲藏藏,有什麽話何不堂堂正正地說出來,也讓老夫有個準備。”
川來不敢言語。
歐藤子又道:“若是前來賀喜,那老夫必然奉上幾杯美酒。”說著,歐藤子一拍手,案面上的一個酒杯似箭一樣朝著川來的命門直射過來。
川來見狀,連忙又躲,單憑著左手拉著橫梁,一個鯉魚翻身甩到橫梁的另一側,本以為可以躲過此一劫,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還沒站穩的時候,另一個酒杯又飛過來,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又是一口鮮血噴射而出。川來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少俠,酒也喝了,話還不說?那看來不是來道喜的,而是來攪局的。如若攪局,何不就此現身呢。
”說完又喊了一聲:“現身吧。”只見歐藤子一拍案桌,案桌上的幾十把菜刀凌空而起,紛紛向著川來直射而來。 川來看得數把菜刀似風一樣直射自己而來,心中暗叫:“完了,完了。”一邊叫一邊飛躍起來,在空中來個一招旋轉身,那一把把菜刀就像榔頭一樣,緊鑼密鼓地死死釘在橫梁之上。
本以為已經躲過一劫,未曾想,回眼一看,川來頓時嚇得軟了雙腿,還有一把菜刀直奔自己而來,川來隻得一閃身,卻是一個閃空,從橫梁上掉落下來。
只聽身後傳來那一把把菜刀發出“鐺、鐺、鐺”的聲音。
川來掉落到案面之上,用力捂著胸口,強忍著不讓嘴中的鮮血再次吐出。他知道自己已經身受重傷,恐怕連站起來都已十分困難。於是,連忙轉身滾下案面,扶著立柱站定,說道:“在下不過是一個閑人,聽說這裡有熱鬧可看,便專程上山來,看看熱鬧。”
歐藤子緩緩轉過身。
此時,川來才看清歐藤子的眼睛,那雙眼睛似老鷹的眼睛一樣深邃,而在眼神中已經充滿了殺意。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感受到這種氣息了,第一次是白日裡在後山遇到歐騰子的時候,當時,歐藤子並沒有說話,只是側身看了他一眼而已,僅僅只是那一眼,已經讓川來感覺到了殺意如排山倒海一般衝將過來。而此時,這種感覺比第一次更加的強烈,已經壓得川來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川來連忙解釋道:“我真的就是來看熱鬧的。”
歐藤子似笑非笑地緩緩說道:“是不是很熱鬧?”
川來不敢說熱鬧,也不敢說不熱鬧,反而說了一句:“看來,我爹說的對,熱鬧是不能隨便看的。”
“哈哈哈哈哈哈,”歐藤子突然大笑起來,說道:“既然來都來了,熱鬧馬上就要開始了,何不把它看完呢。”
川來卻不知怎樣回話。
“不過有的人看完了熱鬧,就喜歡說話,這倒是讓老夫覺得很煩。”
川來聽得此話,覺得後背又是一陣陣涼風刺骨,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快到了,如此今日此時便喪命於此。
讓他遺憾的是,他的殺父大仇還沒有報,也還沒有在自己的爹娘面前盡孝。而這一切,只因為今天的一時興起,跑到這旋雲堂來看熱鬧,卻無意間卷入了一場武林紛爭當中。此刻,命懸一線,料想是沒有任何人會救自己的。如此看來,自己真的是陽壽已盡,於是說道:“你可知道此中有奸計?”
這是川來最後的機會, 他想用一個秘密換自己一條性命。
川來本以為此話一出,歐藤子會立馬停下腳步,然後向他打聽是什麽樣的奸計,誰料那歐藤子並沒有這樣做,而是緩緩地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一邊走,還一邊說道:“看來少俠知道的已經很多了。”
此話一出,川來頓時感覺渾身的血徹底涼了,他這時候才確定,他知道的一切真的就在歐藤子的掌握之中。那林梓芥和凌菲兒的密謀,還有蒼刀影和蒼刀越的計策,統統都在歐騰子的心裡裝著,在歐藤子面前,這些不過都是些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和他的老謀深算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
如果,依著川來的性子,此時此刻,他應該說一些豪言壯語,怒斥歐藤子的陰險狡詐,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得一步步退卻。
“你知道老天爺為什麽讓人一雙眼睛,兩隻耳朵,卻只有一張嘴嗎?”歐藤子問道。
川來有些懵,不知道怎麽回答。
“老天爺的意思是說,要多聽少說,多聽多看,少說話。可誰知道這人呐,就是愛說。聽了就愛說,看了也要說。今天這場熱鬧,若是說了出去,那在江湖上,老夫可就行走不動了。”話還未說完,便是使出一掌向著川來直奔過去。
川來已無處可躲,亦無處可退,隻得閉上眼睛,等待著這一掌的到來。
就在歐騰子快要打到川來的時候,夥房外突然傳來了徒弟的呼喊聲:“師傅呢?師傅呢?華侖殿的人上山啦——”
歐藤子一下子收了手掌,
川來心想:我的天呐,救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