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來抱著凌菲兒跳下了懸崖。氣得蒙面黑袍人趴在懸崖邊上大聲喊叫,而他的身後,又是兩支華鷹劍刺破天際,兩聲嘯叫讓蒙面黑袍人不能停留,連忙轉身朝著旋雲堂奔去。
川來和凌菲兒在濃霧中急速下墜。
凌菲兒害怕極了,她感到自己的身體像一塊石頭一樣在極速下墜,周圍是一片濃霧,什麽也看不清,但她能夠感覺到有一雙結實的臂彎在緊緊的抱著自己,越來越緊,似乎要讓他喘不上氣來。她也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川來的身體。
川來像抱著一個寶貝一樣死死地抱著凌菲兒,仿佛稍一放松這個寶貝就會在瞬間消失不見一樣,他感到了懷中人兒的手臂也抱緊了自己,手臂也越發用力的收攏。
二人就這樣一直死死地抱在一起急速下墜。
突然,一股水流沒住了他們。受到水流強大的衝擊力,川來的手竟然松開了,他嚇得連忙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凌菲兒,卻無濟於事,怎麽也夠不到凌菲兒的手。
水中的一陣陣漩渦把川來和凌菲兒翻轉起來,越轉越遠。
川來眼睜睜看著凌菲兒在漩渦中飄散遠去,急得大聲呼喊,剛一張口,就被水堵住了口鼻。那一股水簡直就是猛獸,順著他的喉管一直向裡衝撞。
川來突然眼前一黑,腦海中出現了無數的畫面:躲在布袋子裡苦苦哀求救救自己的凌菲兒……被歐藤子一掌打得飛起來的凌菲兒……想要拚命掙脫林梓芥懷抱的凌菲兒……慌亂無助的被蒼刀越劫持的凌菲兒……在山坡上找到草而興奮跳躍的凌菲兒……墜下濃霧中,緊緊抱著自己,一臉驚恐的凌菲兒……一張張畫面似走馬燈一樣晃動而閃爍著,每一張畫面都像針一樣刺痛著川來的心,使他清醒。
他突然腳下一蹬,雙手一舞,身體便向上升起來。
露出水面的川來深呼吸了幾口氣,大聲地呼喊著“菲兒,菲兒——”
然而,除了滾滾的江水發出的咆哮聲之外,並沒有聽到凌菲兒的聲音。
川來反覆潛回水裡,去尋找凌菲兒,均是無果。
此時,川來才意識到,在旋雲堂被歐藤子囚禁了十多年的凌菲兒定然是不會游水的,如此湍急的河流,水下亂石橫生,水面上籠罩著濃濃的霧,凌菲兒又豈能有活命的可能,想到這裡,川來突然感到生命裡有一種東西正在悄無聲息的流逝,他趴在岸邊的石頭上,看著滾滾流淌的河水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似野狼一般,嘶喊著:“菲兒——菲兒——”
一顆顆滾燙的液體沿著臉頰滾落在河水中,瞬間就被河水淹沒,帶著他的哀傷滑向遠方。
滾滾而來的河水一如川來的悲傷一樣,綿綿不斷,呼嘯而過,隻留下岸邊雜七豎八的石頭在傾聽著,川來依靠在石頭上,看著高處似乎永遠散不開的濃霧,聽著滾滾江水翻滾的咆哮聲,覺得已生無可戀,萬念俱灰,他能清晰的感覺到一顆心正在悄無聲息地,緩緩地的枯死。
突然,有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川來的腳,一下又一下,輕輕地。
川來翻過身,興喜地發現凌菲兒順著水流飄到了自己的腳下,“這一定是天神的意思,天神或許知道我們今生情份未滅,才把凌菲兒送回到我的身邊。”
川來連忙把凌菲兒拖到石頭上,此時的凌菲兒已經被水嗆的昏了過去,川來把凌菲兒抱起來,翻過身,使勁地拍打著凌菲兒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凌菲兒吐出了幾口混雜著泥沙的河水。
“川兒哥——”凌菲兒睜開眼之後,看見川來,便坐起身一下子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身體。
川來亦是連忙抱住了凌菲兒,懷裡的她正在瑟瑟發抖,川來安慰道:“沒事兒啦,沒事兒啦——我們還活著。”
凌菲兒不松手,仍舊抱著川來。
劫後余生的喜悅讓川來突然想要大喊一聲:“噢——噢——”
“啊——哦——”凌菲兒也跟著喊了起來。
二人愉悅的喊叫聲在山谷間回蕩,悠悠揚揚、婉轉,正如這綿綿不絕的河水聲。
不久,凌菲兒終於安靜下來。川來扶著她的雙肩,認真地看著眼前這個人:只見她濕漉漉的頭髮仍在滴滴答答的滴著水,雙肩上的頭髮似瀑布一樣直垂在胸前。一張俊俏的臉上泛著水珠,似白玉一樣透明的皮膚在河水的映襯下顯得嬌嫩細膩……
“菲兒——”川來動情的喊了一聲。
“川兒哥——”凌菲兒亦是柔聲回了一聲。
川來毫一把將凌菲兒攬入懷中,緊緊的抱著。
川來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脖頸間有一股濃稠的液體在流動,他嚇了一跳,連忙推開凌菲兒一看,才發現菲兒的脖頸下受了傷,正有鮮血不斷地湧出。
“菲兒,你在這裡休息一下。”川來把凌菲兒放平在巨石上,轉身上了岸,急匆匆趴在一棵樹上,張嘴用力咬下了一塊樹皮,放在嘴中用力咀嚼,直到嚼成了沫子。
“菲兒,會有點疼,我先幫你止血。”川來從口中把樹皮沫吐出捧在手心裡。
“嗯——”凌菲兒答了一聲。
川來正要把手伸向傷口處,不料凌菲兒突然驚叫起來,雙手緊緊地抱在胸前,大聲地喊道:“不要,不要——”
“你怎麽啦?菲兒,菲兒?”川來疑惑的問。
凌菲兒驚恐地跳了起來,雙手捂在胸前,渾身瑟瑟發抖,聲音顫抖著:“不要,不——”
“是我,是我,我是川來啊!”川來本想過去抱著凌菲兒安慰一番,未曾想凌菲兒像山間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
“不要,不要——”凌菲兒慌亂地驚叫著,眼神中寫滿的恐懼。
眼看著凌菲兒已退到石頭邊,再退就要掉下河水中去,川來嚇得連忙後退幾步,說道:“好,好,好,我不動,我不動。”
聽到川來的話,凌菲兒才稍微安靜一些,但身體還在不停的顫抖著。
“你自己來,好不好?菲兒,你把這些樹皮擦在傷口處就好了。”川來小心翼翼地一邊說,一邊往後退。
凌菲兒好似大夢初醒一般,愣愣地看著川來,深深地松了一口氣,想說什麽又沒有說出口,平靜下來之後,才慢慢拉開衣服,露出了肩膀,伸手把藥擦在了傷口上。
“川兒哥——”凌菲兒喊了一句。
川來這才緩緩轉過身,說道:“還有力氣走嗎?要不我背你下山吧。”川來指了指凌菲兒的腳。
凌菲兒這才發現自己的腳也受傷了,想要發力站起來,卻是不行,只能點了點頭。
川來小心翼翼地靠近凌菲兒,把她扶到了背上,咬牙忍著傷痛,一步一步地向山下走去。
可沒等二人走出幾步,川來便看見在遠遠的山林間,蒙面黑袍人早已在那裡等著他們了,那手中的劍正散發著陣陣寒光。
“怎麽又來了,放我們一馬不行嗎?”川來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