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歎沒想到這次過來會發生這麽尷尬的事，但他早已經不是原先那個沉悶的小子了。

　　他迎著好奇，期待種種目光，站起身，對著講台上的黃征微微一笑，說道。

　　“黃老師，好久不見。”

　　黃征的臉色刷的通紅，解釋道。

　　“顧歎，我不是在針對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整個教室徹底沸騰了起來。

　　“哇！他真的是顧歎學長！”

　　“顧歎學長好帥呀，尤其是他剛剛的那一笑，我感覺自己戀愛了。”

　　學生們一邊議論，一邊來回的在顧歎和黃征的身上掃視。

　　黃征尷尬的想轉身就走，可是又覺著該說些什麽。

　　說真的，他真的沒有針對顧歎的意思，他只是想激勵一下其他學生。

　　誰成想，顧歎怎麽來了?

　　他什麽時候來的?

　　議論聲中，顧歎緩緩開口:“黃老師，我能上台說兩句話嗎?”

　　黃征微微一怔，卻也沒有拒絕。

　　顧歎走下了階梯，也才清楚之前炙熱的目光來自哪裡。

　　沈文思，顧歎沒想到在自由廣場還能碰到學妹街頭演唱，還真是巧合了。

　　“學長，很開心見到你。”

　　沈文思衝著顧歎喊了兩聲，學生們再次“哇”了起來。

　　一旁的霍剛臉色鐵青，冷哼道。

　　“瞎起什麽哄！”

　　顧歎衝著沈文思點點頭，來到了講台。

　　黃征急忙道:“顧歎，我剛剛真的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你知道老師不是那樣的人。”

　　顧歎點點頭，說道:“黃老師能記得我的名字，我已經很知足了。”

　　黃征有些羞愧的把頭轉向了一邊。

　　他刷到視頻的第一時間，是真的沒想起來是誰，只是覺著眼熟罷了。

　　顧歎也沒在意，拿起了麥，笑道。

　　“同學們好，我就是視頻中的外賣小哥，東華大學走出去的顧歎，當然，你們如果覺著合適，也可以稱呼我為學長。”

　　“學長！”

　　“學長！”

　　“學長！”

　　顧歎等歡呼聲逐漸平息，才繼續說。

　　“大家不要誤會了黃老師的用意，我相信他本人沒有針對我的意思。”

　　黃征感激的看了顧歎一眼。

　　顧歎停頓了下，旋即說道。

　　“畢業一年多了，今天回來也猶豫了很久，最後想想，還是來了。”

　　同學們神色不解，顧歎轉頭看向了黃征，說道。

　　“黃老師，不瞞您說，我這次回來是想拉人成立一家音樂工作室。”

　　黃征臉色一變，頓時皺起了眉頭，問道。

　　“你，你來挖人?”

　　顧歎想了想，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大學比較松散，我想組建一個團隊，黃老師，您不介意吧。”

　　這......

　　黃征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心裡還真介意。

　　顧歎的視頻雖然小火，歌唱的也可以，可在黃征的心裡實在是沒什麽閃光點。

　　現在想要借著視頻的熱度走網紅路線?

　　還要帶著自己的學生一起做網紅?

　　要是真做起來也就罷了，總比送外賣好，起碼也是一條出路，也與專業相關。

　　可顧歎他行嗎?

　　黃征真的不相信顧歎有這個實力，可剛剛發生了那麽尷尬的事，還真不好拒絕。

　　顧歎也看出了黃征的為難，說道。

　　“黃老師，

給我十分鍾的時間，如果沒人願意跟我走，我二話不說就離開，行嗎?”　　看著顧歎真誠的樣子，黃征微微點頭，最後問道。

　　“用不用我說兩句?”

　　顧歎搖了搖頭，然後面向了所有學生，沉默了足足半分鍾。

　　眾人也跟著沉默了半分鍾。

　　顧歎和黃征的對話並沒有隱藏，誰都知道顧歎的來意。

　　現場有些嚴肅，顧歎忽然一笑，說道。

　　“其實那首歌只是個意外，但也因為這個意外，讓我站在這裡，讓我重新......點燃了夢想。”

　　“我剛出校門的時候也曾意氣風發，並且堅信，將來的樂壇必有我一席之地，但夢想在現實面前，真的不堪一擊，如大家所見，我迫於生計只能去送外賣，可是我不甘心。”

　　顧歎提高了音量，捏著拳頭道。

　　“我是誰啊?我是父母辛辛苦苦，操勞了無數個日夜，花了他們一輩子積蓄，才送上東華大學的希望;我是一個從小熱愛音樂，想在音樂路上留下自己的腳印，揚名天下的學子，可結果呢?剛剛邁出校門就去送外賣?辜負了父母的信任，放棄了所學的專業，就被現實打敗了?我不甘心，換做是你們，甘心嗎?”

　　“不甘心！”

　　台下一片高亢的聲音，顧歎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不甘心又能怎麽樣?只要活著就要面對現實，明天太陽照樣升起，這個世界不會因為你的想法而改變，所以我寫出了視頻中的那首歌，歌曲名字叫《老男孩》，我所有的夢想，所有的遺憾，所有的委屈和期待，通通宣泄在了歌曲裡。”

　　老男孩......

　　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似乎很符合現在的顧歎。

　　夢想，親情，青春，現實。

　　敗了。

　　被打敗了。

　　青春一去不回來，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已經老去了嗎?

　　顧歎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忽然笑了起來，迎著一道道不解的目光，驕傲的說道。

　　“宣泄後是什麽?於我而言是行動，我相信，夢想絕對不是夢，一旦付諸行動，它將會變得無比神聖！我是無法改變世界，但我可以證明自己，我顧歎，還沒有被現實打倒，那首《老男孩》是我的宣泄，是我最後的倔強，也是我點燃夢想的開始！”

　　所有人為之動容，全都緊緊的盯著講台上的顧歎。

　　“我老了，將死了，也可以大聲的告訴所有人，我也曾扛起過現實的大山朝著夢想走過，穿過荊棘，趟過泥流，一直面向著前方，夢想它一直被我握在手中，我對得起所有人，更對得起我自己！”

　　諾大的教室內回蕩著顧歎擲地有聲的話。

　　每個字仿佛來回的在門窗間敲打。

　　一抹陽光透過窗照在了顧歎的身上，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

　　看著顧歎，他逐漸朦朧，漸漸模糊。

　　黃征睜大了眼睛，呆滯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顧歎。

　　他被驚到了，這還是那個毫無印象，沒有閃光點的學生麽?

　　“我在大海上揚起了夢想的帆，而這艘船，終將會到達彼岸。”

　　講台上，顧歎燦爛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