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與韓九並騎而行的蒙族公主娜仁花,人們對它當然也不會陌生。這位公主看上去雖然膚色稍稍黑了點,但是五官與臉盤都生得很是清秀,尤其是那對烏黑的眼睛極其靈活,顧盼之間,風姿綽約。
娜仁花穿著蒙族的馬服,頭上青絲結成雙股發辮,綰結在腦後,那顆懸垂在前額上的一顆明珠,約莫有一粒花生米大小,晃動時晶光四射,珠光熠熠,為其增色不少。
韓九和娜仁花二人騎在各自馬上,氣度雍容,皆由一名紅衣馬童牽馬前行。
江雲天有了前次的經驗,生恐胯下烏騅馬再次引出什麽事端,忙提前翻身下馬,緊緊扣住韁繩,警惕著它再有什麽異動。
這次倒還算好,烏騅馬似乎對於眼前的雪獅子和墨麒麟這二匹馬都沒有什麽興趣,就在這兩匹馬剛剛過去的時候,四周人群再次爆出了一陣響亮至極的喝彩聲。
一匹全身赤紅的高腳駿馬,恰好於此刻從對面馬道岔入,人們的掌聲,緊隨在喝彩聲後,爆雷似的傳了出來,有人道:“瞧,這就是赫赫有名的俏觀音大小姐!”
隨著這人一聲喊,周圍人群立時齊聲高呼:“俏觀音大小姐!”
隨即,馬場外幾乎所有人都在高喊:“俏觀音大小姐來啦!”
大人嚷嚷小孩叫,姑娘們激動地揮舞著雙手,跳著,喊著,笑著,簡直像是陷入了癲狂一般。
人人都高聲叫著俏觀音大小姐,萬聲齊出,萬頭聳動。你推我擠,爭先恐後的向著前面挪動,再次掀起了一股洶湧的人潮。
仔細看去,還果真是那位俏觀音大小姐過來了!
她騎在那匹赤紅色的赤電駒背上,眼角上現出淺淺的一抹笑容,那襲遮面的輕紗模糊了她絕美的面容,有一種夢一般的神秘,霧也似的美。
天然生就的美人兒!她的美就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美,你也無須品評她究竟美在哪裡。
任何人,不論你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只要你的眸子接觸到她時,都會情不自禁的被她的驚世駭俗之美所深深吸引住,你會由衷的讚上一聲。
窈窕的身材,細細的腰肢,一陣風過來,披拂在她身後的如雲似的秀發,更似如雲朵般的瑰麗,那抹笑容更似萬種風情的起點,由此散發出來如癡如醉的馥鬱芬芳,如此詭譎的秀發雲海,刹那間給觀看的人們以無窮的迷幻之感。
此情此景,人們看得如癡如醉,如癲似狂,江雲天也是為之瞠目結舌,他原本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忽然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面前的這個穆雅婷姑娘,此時哪裡還是一個人?她就是一個神,簡直是一個貶落凡間的仙女,正常人不可能被人們這般地崇拜,而且正常人也不會生得這麽美!總之,這一刹那,江雲天當前所看見的這個穆雅婷大小姐,似乎已不再是昨天所見的那位俏觀音大小姐了。
雖然兩者明明就是一個人,然而在這般萬民鼓掌,歡呼,如同瘋狂和癡迷的場面下,人已經身不由己地被神聖化了。
周圍的人笑,江雲天也笑,周圍的人看,他也看。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興奮、驚喜……也像是周圍人一般的盲從,跟著自發地鼓起掌來。
俏觀音大小姐的坐騎一路緩緩而行,不多大一會的工夫,已來到了眾人面前。
叫聲、笑聲、掌聲、呐喊聲交織在一起,亂成了一團,這似乎有些出乎俏觀音大小姐的意料之外。她那雙隱藏在淺淺薄紗面罩內的一雙柳葉狀秀眉,
微微皺了皺,小聲的關照了一下牽馬的馬童,那個紅衣馬童隨後立刻加快帶馬前行。 就在不經意的一刹那,俏觀音大小姐的那雙秋波蕩漾的瞳子卻是無意間接觸到了江雲天的雙眼——那實在是雙方都無法預想的一瞬。
江雲天正在賣力地鼓掌,也許是他內心的感觸,更較其他任何人都來得深切,融合有旁人無從體會的一種喜悅與悲傷,激烈的情緒如火般焚燒著,這使得他星目裡不知不覺間聚滿了晶瑩的淚水。
俏觀音大小姐看過來的瞬間,顯然呆了下,實在不明白江雲天為何雙眼含滿淚水,她的一顆芳心不知為何竟然莫明的一痛,她陡然勒住了前帶的馬韁,眼睛倏地向著江雲天的臉上直直逼視過去。
四周人群的歡呼聲忽然靜止了一瞬。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成千上萬道目光,也都隨著俏觀音大小姐的目光,一同向著江雲天身上匯集過去。所謂千目所視,無疾而終,足見群眾集體所加諸在一個人身上的精神威脅是何等嚴重。
當然這裡所謂的視當然不是什麽友誼上的親視,而是含有極大敵意的仇視,就算不是純粹意義上的敵視,卻也談不上是友誼般的親視。
總之,這麽多雙眼睛集中注視之下,江雲天大大的感覺出不是很舒服的一種難言滋味,他幾乎難以自處下去。所幸這種極為尷尬的場面,並沒有一直持續下去。
嘴角含著一絲淡淡的冷笑,那個美麗無比的俏觀音大小姐把眼睛快速移開之後,人群的注意力也隨即跟著迅速轉移開來。
隨著眾人的注意力挪開,江雲天這才感覺到極度緊張的心情驟然一松。伊人已去,只剩下她婀娜娉婷的纖秀背影。
江雲天一時忽然感覺到自己,像是又失落了些什麽東西似的,他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心裡的情緒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平息下來。
鐵一般的意志,海水一般寬廣的心胸,曾經灑脫地一如閑雲野鶴般的自由自在,來去自如,心瓣上永遠象浪花似的潔白,不染一絲纖塵,套用一句俗話來說,那就是:“拎得起,放得下”,可是自己今天究竟是怎麽了?
江雲天再次抬起頭來時,這一次卻是連俏觀音穆雅婷姑娘的背影也看不見了。
他喃喃自語道:“我的心緒這是怎麽了?為何這麽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