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深接話道:“你想的沒錯,這‘銀鱗行波百變’的功法,正是脫胎於銀鱗戲波時的各種姿態,青雲釣叟以銀鱗戲波的姿態為基礎,加上自己天才的創造力,歷時多年終於創出了這曠絕今古、令江湖後輩無比仰慕的奇異功法。”
話說到這裡,穆雲深老人微微閉上自己的目光,發出了一聲悠悠的歎息,徐徐道:“當初青雲釣叟創作此圖卷時,以無上的智慧,貫注入筆鋒之上,畫中條條銀鱗魚,被描繪得維妙維肖,像要脫卷欲出一般,而且每一條銀鱗魚都各有不同姿態,沒有一條姿態是重複的,畫工不可謂不出色,然而,如非具有超絕的慧心和驚人的悟性之人,卻是萬萬難以猜透其中暗含的功法和招術,可惜!可惜!可惜……”
他一連說了三聲可惜,臉上布滿了深深的遺憾。
穆雲深沉默片刻,又道:“雲天,也許說出來你都不會相信,這卷‘銀鱗戲波圖’在為師我的手裡已長達二十還多。然而,被我參透出其中蘊含的功法奧妙,滿打滿算還不足二個月的時間……”
老人的話說到這裡時,言語中真是透漏出滿滿的遺憾和不甘心,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現出了無比的淒苦與“時不我待”。
“如果能夠早半年悟出圖中的功法奧妙就好了……”他斷斷續續地說道,“如果我早在半年以前……能領悟這卷圖畫中的那份奧妙之處,最少,也能練成幾式圖中的奇妙身法,那樣一來的話,也就不至於吃佟飛雲的暗虧,落到今日這種身死魂歸的淒涼下場……”
江雲天聽到這裡,心情幾乎也同老人此時的心情一般的沉痛,他深深的垂下自己的頭,一言不發。
穆雲深老人發出了悠長的一聲歎息之後,忽然舒展開自己的眉頭,說道:“雲天,這件事已是過去,不必再去多談了,你只須牢牢記住,這卷圖畫,你今後千萬不可示之於任何人,即使是靜寂中自我參習,也須格外留意周圍情形,否則,在你未曾完全參透圖中全部功法奧秘之前,將消息泄露出去,必將引來各路江湖強敵的窺視,從而罹致殺身之禍!”
對於恩師的忠告,江雲天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穆雲深喘息著說道:“雲天,你還是把這卷銀鱗戲波圖纏在自己的腿上……這樣更加安全些!”
對於恩師穆雲深的善意良言,江雲天當然完全依言照做,按說他幸運地得到了如此曠世功法秘籍,理當無比喜悅才是,可是他心裡卻因為恩師穆雲深老人的即將辭世而去,而感傷不已,臉上全然沒有一絲可喜的神色。
穆雲深老人又費力地把身子撐了起來,每當他這樣做的時候,必然是有重要的話要囑咐。江雲天趕忙伸手,扶著老人小心坐正了身子。
穆雲深老人面泛喜色說道:“我剛才曾說過,有兩樣東西贈送給你……雲天,你可能猜出,這第二樣東西是什麽……”
江雲天苦笑著搖了搖頭,對於穆雲深老人這種視死如歸、笑對死亡的樂觀精神,他是由衷地感到欽佩,但是對於老人這種有重傷在身卻不盡力醫治,而只是完全放任地坐以待斃的行為,卻又不敢完全苟同。
穆雲深老人似乎對於贈送的這第二件東西,遠比第一件東西更為重視,他在提到第二件東西時,臉上刹那間顯露出一種特別的光輝與慈祥。他好像顯得很是緊張,很是慎重。
他像是考慮了很久,才緩緩道:“第二樣東西,其實不是一件東西,而是……一個人!”
一聽老人說第二件東西竟然是一個人,
江雲天突然一驚,嘴巴張開,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個人是為師我最疼愛的一個人。”穆雲深臉上滿是歡喜地說道:“她是我的寶貝女兒雅婷,我決定把她也送給你!”
“這……這?”江雲天頓時為之一愕,這第二個贈品實在是太突然,也太離奇,一時還來不及在腦子裡轉過圈來。
穆雲深老人隨即又苦笑著說道:“只可惜,我把她的一塊精美玉佩雕像不慎遺失了……否則你就可以有機會看見她的真實模樣,只要你看到了她的模樣,我想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但老人說到這裡時,江雲天實在再難保持沉默,他原來打算的是,只要一見到穆雲深老人的面,就把自己上次在沙漠裡所拾到的那塊如青蓮般的晶瑩玉佩還給對方,只是萬萬沒有料到,兩人見面之後,還沒等他拿出來玉佩,後面就發生了一系列猝不及防的變故,竟然使得他無暇念及此事,這時穆雲深一提玉佩,他才忽然想起來自己拾到的那塊玉佩。
“恩師,你老人家所說的玉佩,莫不是說的這個嗎?”江雲天一邊嘴上說著,一邊探手進入頸內,把那塊一直懸掛在身上的玉佩取了下來,雙手送還給穆雲深老人。
穆雲深老人伸手接過玉佩,怔了一怔,詫異道:“你……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在穆雲深老人滿是疑惑的目光中,江雲天把得到玉佩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聽江雲天說完具體經過,穆雲深老人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無法抑製的狂喜之色,他把手裡的那塊玉佩,仔細地湊在眼前,調整光線角度, 反覆觀賞了一會,隨後緊緊的握在手心裡。
“沒錯……就是我遺失的那塊……這是我當年親自挑選了一塊上等白玉,並親手雕刻塗色設計的。”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裡似乎聚滿了淚水。
穆雲深老人握住玉佩的那隻手,抖顫地十分厲害,似乎連把持這塊小小玉佩的力量都快沒有了。玉佩瑩光四射,拖曳著銀色的鏈身,透過他白瘦的五指,交織成一片淒慘的意味。
老人沙啞著聲音道:“雲天……你來看,她就是我的寶貝女兒雅婷……小婷兒……”
“恩師……我已是看過了。”江雲天語音哽咽著垂下自己的頭來,說道。
穆雲深老人疑問道:“雲天,難道你……不喜歡她?”
“不,不!”江雲天忙抬起頭來,連聲否定道。
穆雲深老人很是高興道:“這麽說,你是喜歡她,對嗎?”
“我……”江雲天一時為之有些語塞。
穆雲深嘶啞的笑了一聲,說道:“這也許真是所謂的天賜緣分吧……這塊玉佩遺矢之後,完全想不到竟然會被你親手拾到,巧了,太巧了!”
他一雙目光直直的地注視著江雲天,又接著說道,“雲天,你可知道這塊玉佩包含著一什麽隱秘嗎?”
江雲天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恩師,我……我還真不知道。”
“那我來告訴你吧。”穆雲深老人喘息著說道,“這塊玉佩,其實是我女兒雅婷的一件訂親信物。當初,我曾經對她說過:將來這塊玉佩在誰的手裡,那個人,也就是我為她選中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