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世年瞧見周染眼中的不屑,沒有關系,乾強盜這行修的就算是壞名聲,所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在他看來有錢逍遙可比虛名實在。
“對,差點忘記告訴你,我並不是家族長輩派來光顧你們鋼澤鎮,你可以理解為散兵遊勇。”
“什麽意思?”
此時,南橋尾的陳蒼生提著沉重的白金馬舌刀持在周染面前,該物畢竟是屬於馬刀幫幫主的東西,留著只會遺留禍害。
周染信手一掂量,把白金馬舌刀扔給曹世年,後者把熟悉的東西握在手竟然滿臉嫌棄。
“別看著這刀象征著身份,屬實得受管制的規矩多到繁瑣,”難得見曹世年惆悵的發出歎息聲,隨後他擺著手,轉身就打算離開,順便說著:“馬刀幫也有正規和散兵的區分,我帶著人單純就是來混名聲,後面的舞姬才是你的勁敵。”
周染側身漸已拔出三寸寒芒的村正聽聞悄悄的摁回,但凡曹世年不把事情說出,下一步就是無情的踏斬。
“呵呵,聽你的話意我還得感謝你及時收手不成?”
背影對著周染,曹世年繼續向前兩步,忽然間腳步猛的踏出,身影消失,繼而白金馬舌刀憑空出現十米開外斬出,落幕時瀟灑的入鞘。
見此一景,周染的嘴角頗有意味的上揚,曹世年在體刀領悟上和自己有同樣的悟性。
陳蒼生見曹世年展現底牌實力則慶幸不已,先管他什麽正規和不正規,就目前的情況算是保全鋼澤鎮安然無恙。
“周染,剩下的收屍就交給我們,你趁著時間趕緊休息恢復體力。”
陳蒼生算是看出,能否撐到其他城鎮救援全得依仗眼前的年輕幕府門客,剩下和血色舞姬必有一拚,勝利不在兵士,重在高層。
周染沒有拒絕陳蒼生的提議,重新穿上龍系機動裝置,冥神倚靠在南橋的兩岸木樁,“話說都有一個時辰,刺袖兩個怎麽也不見身影?”
周染決定再等會兒。
剩下的兩百門客士兵聽從陳蒼生的清理南橋,看著前幾個小時活著的兄弟現在卻躺在自己的面前,多少會有些人暗暗抹著眼淚。
周染眯著眼睛偷偷的打量,並不覺得有半分的羞恥,記得自己剛剛入行偵察兵不幸和小規模的強盜幫廝殺,差點沒有嚇得哭爹,能苟活現在,當時多虧自己的團長幾番舍命相救。
見慣梟首拋飛的場景,莽夫心智練就,中州幕府莽夫刀自徐王莊也得到不小的提升。
休整到太陽快落下草坪,周染摁著刀準備向陳蒼生借馬去探兩位侍從的情況,遲遲不見回來莫非遭遇什麽不測!
陳蒼生給周染牽來自己的黑彪馬,和他有著同樣的擔憂,陳奔自先前帶著幾個募兵協助疏散鎮民同樣再也沒有回來。
“那蠢貨會不會是臨陣脫逃?”
“我前去查看!”
機動裝置彈出錐形鋼絲狠狠地刺入前方某顆楓樹皮層,周染縱身躍起跳到樹乾,身影不斷在樹枝間遊動,臨到鎮前,空中懸絲翻到雕刻著鋼澤兩字的青石門樓頂。
周染身影穩穩踏在不夠半掌的青石壓頂,俯視部分的鋼澤鎮全貌,安靜到有些恐怖,大街小巷不見一個人影。
抬頭往西看,霞光落日和秋黃的楓樹林疊層,鎮裡有一半的青磚灰瓦像披上面紗般愈加的黑暗。
周染加快步伐往世家區的府邸,腳下房屋龍骨橫梁給踏得哐哐亂響,不時聽到灰瓦給震得晃碎。
居然一個募兵教官的人影都沒有看見!!
夜漸漸完全的黑下,
黑暗席卷的天空今晚不見點點星光,周染只能憑借模糊的建築形體去分辨自己的位置。 聽兩根錐形鋼絲同時彈射越過府邸,刺入其繁茂頂空的梧桐,周染如靈貓飛梭而出,眼見將踏在樹乾,松掉鋼絲的倒勾穩穩停住。
梧桐光禿禿的樹枝頂昂首站著一個個小黑影,輕微的鋼絲回縮聲嚇得密密麻麻的烏鴉四散飛走,怪叫不止,一片詭異不詳的景象。
周染平靜的觀察府邸全貌,仍舊半個人影都沒發現,而需疏散的鋼澤鎮鎮民少說三千,哪怕有序從府邸的河下通道撤離都需要大量的時間。
當務之急先把府邸的河下通道入口給找出,周染隱約記得陳奔的紙條在柴房畫著圓圈。
周染沿著房屋中心橫梁前行,偶爾會懸掛木梁繞行,行動鬼鬼祟祟。
柴房前有個人工挖掘的湖泊,有條蜿蜒的小流能從府邸外牆下匯入一裡外的秋色湖, 因是活水的原因能聽到緩緩跌宕起伏的溪流聲。
周染本想輕點湖面踏行,一襲紅影恰在對岸脫掉全部的衣裳,芊芊玉足剛剛觸碰清冷的水面,她微微抬起頭和他略有錯愕的對視。
然後的事情讓周染這輩子都未曾想象,紅影竟然當著他的面繼續沐浴。
周染在悄然浮現的月光下識別紅影就是血色舞姬,錐形鋼絲彈射刺入對面柴房,腳步瞬的踏出,抽出索馬裡克鋼絲刀眼見就能要掉勁敵的性命。
周染卻變得猶豫,收回索馬裡克鋼絲刀恰從血色舞姬的頭頂利落掠過,疾停柴房前。
為在柴房前穩住身影,周染在泥土中滑出的腳印少說有半米,略有愧疚的說:“乘人之危非幕府門客所為,剛多有冒失,周染在此說聲歉意。”
周染閉目向沐浴的血紅舞姬賠罪,兩人在陣營上你死我活,從道義上得講著基本的禮儀。
碧黑小湖中的血色舞姬繼續撫身,不斷有水滴從雪白肌膚滑落,一邊聽周染說著規矩,素來冰冷的嘴角竟微妙的上揚。
“周公子是想以平常的身份和舞姬說話嗎?”
“不置可否。”
周染背身繼續回,“若剛剛以周團長的身份,鋼絲刀可能已經入了你的身體。”
“那樣…無非就是死亡…現在,我想能死在周公子的手裡,舞姬此生也就足夠,”事情發生得極其唐突,血色舞姬忽然腳步像鬼魅的出現在周染身後,順勢緊緊趴在他的後背,“因為至今所有人都當我是怪胎,唯有周公子待我如眾生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