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嬋夏預料的那般,成帝毫無底線地相信了柳荷兒。
當柳荷兒的師兄過來,證明了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被雷劈兩次、衣服都沒了什麽的,全都是真的。
嬋夏眼睜睜地看著成帝的眼裡,出現了閃亮的光芒。
類似於得了不治之症的人看到了曙光。
一代明君的隕落,往往就是從胡亂迷信開始,相公誠不欺我也——嬋夏怔著出神,想著於瑾帶她進來前說的那些話。
屍體每一刻都在發生著變化,從剛死時泛著熱氣的屍體到膨脹的巨人觀,也不過就是數日。
所以她幹嘛要糾結昔日還算英明的君王,在兩年內昏庸了呢?
這世上,就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
接受了這個設定後,再看已然朝著昏庸方向一去不回頭的成帝,竟也沒有剛出去時的心塞。
看成帝也從痛心疾首變成了麻木。
“民女所說句句屬實,為了大燕社稷,所作所為就算是與世俗不容,留千古罵名,也無怨無悔!”柳荷兒慷慨陳詞。
嬋夏眼眯成一條線,把睡男人說得如此大義凜然,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信,呵呵。
“好!好一個心存天下的奇女子!”成帝一拍椅背,眼裡滿是激動。
嬋夏垂眸,這一幕似曾相識啊。
她每每講段子忽悠成帝時,他聽高興了也是這樣,下一句,怕是要封官賞賜了。
君王的臉色萬人看,嬋夏能揣測出來的,薑公公這馬屁精也讀出來了,見成帝滿臉喜色,忙跨步上前,煽動道:
“陛下,此女既身懷絕技,何不封她為護國聖女,以此保我大燕江山萬代,庇護陛下您萬壽無疆!”
這馬屁拍的到位,成帝通體舒暢,眉目舒展,看在於瑾夫婦眼裡,猶如一隻被灌了好酒的馬猴,暈暈乎乎,理智全無。
柳荷兒等人聽到陛下倆字,嚇得五體投地。
於瑾起身,把主座讓給成帝,跟嬋夏並排站在了一起看戲。
成帝手攆著胡須,聽著這一屋子人放的彩虹屁,嬋夏覺得這廝此刻必然是覺得他是十分牛皮的。
眼角余光掃到薑公公彎著腰,一臉諂媚,臭不要臉的吹噓一盆一盆的往成帝臉上糊。
嬋夏忍不住壓低聲音問於瑾:“我拍馬屁時,也那麽難看?”
於瑾目不斜視,以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回道:“你比他好看多了——不要亂比,自降身價。”
薑長波察言觀色,見成帝對柳荷兒的說辭深信不疑,便順著成帝的心意把柳荷兒捧到了天上。
宛若捧這麽個人盡可夫的女子,就能坐享萬裡江山一般。
他若只是捧柳荷兒,嬋夏就當看了出馬猴蹦躂,一笑而過了。
但偏偏這家夥嘴賤,話鋒一轉,竟說到於瑾和嬋夏身上。
“外頭百姓都誇於公公是青天在世,陛下有於公公這般的棟梁,再得了柳姑娘這般的神使,何愁社稷不穩?”
成帝聽得舒坦,嬋夏覺得刺耳。
把這種人盡可夫的瘋女人跟政績卓然的於瑾放在一起,這是對於瑾最大的羞辱。
感受到嬋夏犀利的視線,薑長波得意地抬頭,示威一般地看向嬋夏。
嬋夏確定,這個善於溜須拍馬的陰陽人是想激怒自己。
若不是先前跟於瑾出去被他摟在懷裡順了一番毛,這會嬋夏已經炸了。
面對薑長波的挑釁,嬋夏突然跨步上前,對著成帝說道:
“陛下,既然柳姑娘她天賦異稟,不如將她賜給薑公公做娘子吧,薑公公他對柳姑娘‘以身為國’的壯舉如此欽佩,想必他一定會善待柳姑娘的。”
薑長波的臉霎時漆黑一片。
“噗。”忍冬一個沒憋住,笑出聲來,被於瑾瞪了眼,堪堪憋住。
“可是聖女她得吸收靈氣,薑愛卿他——”成帝欲言又止。
按著柳荷兒狗屁不通的說法,她隔上一段時間就得睡個男人增加“靈氣”。
薑長波是個太監,不具備那個條件,柳荷兒只能找別的男人。
這對薑公公而言,頭頂已經不是一個綠帽子了。
薑公公不懷好意把於瑾跟柳荷兒放在一起對比,企圖羞辱於瑾,嬋夏馬上反手送他一片青青大草原。
“薑公公他心系大燕,自然願意助柳姑娘一b之力啊!”
嬋夏故意把某個關鍵詞咬得很重,該懂的都懂。
“怎麽,薑公公難道不願意咱們大燕千秋萬代,不願祝陛下萬壽無疆?”
這帽子一扣,薑長波只能跪地謝恩。
“求陛下將柳姑娘許配給奴婢,奴婢為了陛下萬死不辭!”
嬋夏看他這麽不要臉,心裡暗忖,若是成帝得痔瘡了,這家夥跪舔都願意吧?嘖!
於瑾看她這滿臉壞相,嘴角抑製不住地翹了翹,蔫兒壞的丫頭。
成帝見薑愛卿這般識大體,十分滿意,當場封柳荷兒為護國聖女,賜給薑長波一堆寶物,薑長波忍著心裡的巨大怒火,裝作喜不自勝地收下。
只是看向於瑾夫婦的眼神,已是恨不得千刀萬剮。
成帝心滿意足回宮,於瑾夫婦送到門口,薑長波咬著後槽牙對著嬋夏冷笑拱手。
“督主夫人今日這般抬舉,咱家記住了。”
“你要好好待人家啊。”嬋夏語重心長,氣死人不償命。
“距離陛下限期破蛇妖作祟,只剩下不到兩日了,於公公你可要抓緊了。”薑長波把視線挪到於瑾身上,話裡話外都充斥著幸災樂禍。
“該破的案我相公自然會做,該抓緊的是你薑公公啊,要當新郎的人了,開心點呢~對了,我這有一瓶補腎的藥丸,你給聖女帶過去吧,她...辛苦啊。”
薑長波拂袖而去,再不走只怕是裝不下去了,這梁子就這麽結下了。
“薑公公!常來啊!我們廠衛的大門隨時為你夫婦敞開,補腎藥丸隨便領,不收你銀子!”嬋夏的聲音傳出去老遠。
薑長波絆了一下,心裡罵了句直娘賊,站你個娘親的!
“你這麽往他嘴裡塞惡心,只怕是得罪他不淺。”忍冬站在嬋夏身後說道。
“得不得罪的,他都不會少給我們添堵,還不如惡心到底,看誰先把誰惡心死。”嬋夏叉腰,滿不在乎。
看得忍冬瞠目結舌,忍不住轉頭問於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