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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半兒》第二十三章:1半水窮處、1半雲起時
  【上次去桃花嶺喝茶時,凌乘風對年重九說:“春夏秋冬與千山萬色,景異情同皆源於一心。你可推窗遠望那棵松樹,立於山頂時便竭力往下扎根;大雪壓身時能沉得住氣。世間所有的柳暗花明,不是因為山窮水盡;人們所見的橫空出世,不過是那些覓到了出口的厚積薄發。”】

  骨子裡生個閑漢,心境耐煩、悠然恬淡;性子裡有個好漢,扶正撥亂、力挽狂瀾。活得精彩也就這點味道。

  年重九喜歡在周末琢磨點閑事,或看點閑書、或研究下棋譜、或看著食譜搗鼓點吃的。這天一大早年重九就到市場買回幾斤牛肉,一邊翻看著菜譜一邊倒騰,兒子則在一旁看著熱鬧,仇大同打來電話道:“叮叮當當地……這是在忙啥呢?年大官人。”

  年重九笑道:“還大官人,我呀……周末做小二,鹵個好漢菜。”

  仇大同道:“鹵牛肉?好極了!年小二,切一盤上好的牛肉,打上二斤燒酒,晚上來我家裡,花姐今天買了好多菜,晚上張羅著回請上次咱們一起吃飯的那幾個朋友。”

  年重九笑著對母親說:“人忙了是非多,人閑了虱子多,人饞了飯局多。不好意思,這一天天的,一個星期下來也沒陪你們吃過幾次飯。”

  母親道:“飯局多沒事,又不是一些酒肉朋友。你晚上過去大同家裡的時候多帶點肉,少喝點酒。對了,把我剛烙的玉米餅全帶上,上次大同媳婦還說愛吃。”

  年重九向來吃飯最積極,而又既然是家宴,年重九便早一點到了仇大同家,看能幫忙做點什麽。豆豆正在陽台上安靜地趴著,見到年重九便似來了精神,幾步跑過來歡實地跟著在年重九腳前腳後來回跑。

  周南桃比年重九更早,跟花姐在廚房裡一邊聊天一邊摘菜。年重九一邊卷著袖子往廚房走,一邊嚷嚷著道:“燒火看狀態、放鹽看心情的大廚來也。”

  花姐笑著把年重九推了出來,道:“哈哈……燒火看狀態、放鹽看心情,這麽隨心所欲的大廚我們可是供不起、更用不起。你還是跟老仇喝茶去吧,今天我有周南桃就夠了,姐倆還可以說點私房話。你也別心急要在人家面前表現,以後有你表現的機會。”

  年重九帶著豆豆,跟著仇大同來到書房。趁仇大同正坐著泡茶,年重九走到仇大同的書櫃旁,隨便拿起幾本書翻了翻後又隨手放下,對仇大同笑道:“現實中的那些奇哉怪也已經夠多了,你還沒看夠?竟然還在書房裡放這些志怪書?”

  仇大同道:“妖精鬼怪、魑魅魍魎仍有可歌可泣、可歎可敬之處。比現實中的那些狼狽為奸、蠅營狗苟可愛多了。先喝茶吧,這些等下再說。東邊日出西邊雨,工作不順卻情場得意,最近日子過得可還瀟灑?”

  年重九道:“此處消自然彼處長,總不能前方狼煙四起,身後雞毛一地吧?我早不圖什麽瀟灑不瀟灑了,自己不跟自己過不去就好,凡事隨心而遇、讓心隨遇而歡,順其自然挺好。你書架上那本《履園叢話》裡不是說‘天下事貴自然,不貴造作’嘛。”

  仇大同開玩笑道:“言辭不著痕跡地冠冕堂皇,心志飄忽不定地無跡可尋。我聽出來了,你這是標準的中年渣男套路:不主動,不拒絕。”

  兩人互相取笑著開了一會玩笑後,年重九歎著氣對仇大同講了昨晚見孟還珠的情況。

  仇大同為年重九感到不平,憤憤地道:“她早幹什麽去了?大部分人都這德行,在給別人造成痛苦時不會去懇求別人的諒解,

只有在自己痛苦時才會去懇求別人的寬恕。但如果說她是真的痛苦,也不是你造成的、也已經不管你的事了。我卻覺得她貌似是心有不甘,一般倆人分手後,一旦一方有了新的愛情,另一方就想挽回。哎!其實這都是每個人人性裡的病,可惜沒有後悔藥來治。”  年重九默默地道:“我也不好,她也不易。”

  仇大同問道:“那你怎麽想?”

  年重九道:“我心裡想的,對於我個人來說,其實就是前面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但是我也必須要考慮到孩子的感受。”

  仇大同道:“按說朋友之間不該為對方評判感情上的事,因為幸福不幸福別人無法感同身受。但我確實覺得周南桃這人不錯,人才相貌出類拔萃,品行也似無可挑剔。”

  年重九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子之於歸,宜其室家。但願吧……”

  仇大同道:“什麽?《詩經》嗎?是了……裡面確實是有一篇叫《國風?周南?桃夭》,這應是世間最美好的婚嫁了,所謂的桃之夭夭倒是其次,而詩裡所說的宜其室家、宜其家室、宜其家人這些就是你考慮的最多的吧?難怪你這麽快就淪陷了。”

  年重九笑道:“她說我不具備詩人思維、只有哲人思維。我不會以貌取人,更不會以名取人,也不會扭扭捏捏地猶猶豫豫,不過這確實是我內心深處的一些心思,這些要求和標準也是我這種中年荒蕪男人最真實的理想了。”

  仇大同道:“這些想法本應存在於情與理當中,結合起來考慮更屬合理正常。這些雖然非常重要,你須心裡有數、辨識清楚,但可不能老是說出來掛在嘴邊。女人講情不講理,愛屋及烏,她愛你自然會愛你的家人,你就隻管看準了人,好好去愛人,心在哪裡,生活的回報就在哪裡,明白嗎?對了,你怎麽不帶樂樂來玩?”

  年重九道:“你這不是自己早已經說出答案了嗎?其實她經常帶樂樂出去玩的,他們相處得挺愉快。”

  仇大同聽年重九這樣說,便為他覺得開心,故意取笑年重九道:“你真是個猴子,猴精猴精的,但可別猴急猴急的。詩經裡不是還有一篇嗎?說道‘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年重九問道:“沒聽過,這是說的什麽?”

  “三句話描繪了一個生動的愛情故事,我解釋一下字面意思給你聽你就知道了。”仇大同捏著嗓子道:“公子,溫柔一點啦,不要扯我的腰巾啦,哎呀討厭!小狗都在一邊叫啦。”

  年重九強憋著笑,咽下一口茶水,笑道:“你剛才還說我是標準的中年渣男,原來所有對別人的評價本質上就是自畫像,你呀,一個有文化的流氓!你都是怎麽讀書的?淨讀些你感興趣的吧!也難為你能記得這麽清楚完整,哈哈……真是記什麽說什麽,說什麽就是什麽,因為言為心聲,我突然知道你為啥記得這幾句這麽清楚了——因為你說的事情都有影子、因為你有過真實的經歷,對不對?無使尨也吠……”說著說著年重九彎下了腰、摸著豆豆笑得直打跌。

  仇大同也笑,道:“去你的!是你自己讀書不精。有什麽好笑的,我不是中年渣男,而是老成渣的男人了,我剛說的不是說我,而純粹是在提醒你別猴急,久旱逢甘霖、你曠了那麽久,別像餓極了的人突然見到剛出鍋的肉丸子一樣,恨不得滾燙滾燙地一口吞下去。”

  年重九和仇大同倆人越聊越沒個正行,越聊越想笑,正互相開玩笑不可開交,周南麟和萬秋濤也一起趕到了。剛好花姐開始張羅著上菜開席,幾個人便一起圍著餐桌坐下。

  年重九先道:“真香!花姐真是好手藝,我本來肚子就餓扁了,剛才聞著你們做菜的香味,就更加難熬,我可是忍不住了!”冷不丁又看到桌上赫然擺著一盤肉丸子,想起剛才跟仇大同說的那些餓極了的人看到肉丸子的玩笑話,年重九便看一眼仇大同,恰好仇大同抿著嘴看過來,倆人又忍不住一起擠眉弄眼地笑。

  花姐對年重九道:“就你會說話,其實我今天就打了打下手,這些菜全是周南桃的手藝,你這家夥以後可是有福了。”

  周南桃剛要謙虛幾句,看年重九跟仇大同倆人仍在悶葫蘆笑,一巴掌拍在年重九胳膊上,嗔道:“笑啥呢?”

  年重九笑道:“笑我這肚子,不爭氣,沒骨氣。”

  仇大同起哄道:“肚子有啥好笑的?我舉報!這個老九又在編謊話忽悠!老九你敢對大家說實話嗎?”

  年重九道:“香味這個東西,是鼻子的差事,但卻饞壞了肚子。你說肚子這玩意是不是最不是玩意?這怎麽不好笑?”

  仇大同笑道:“是嗎?這話好像若有所指,你繼續編、說說看,肚子是個什麽玩意,又怎麽不是玩意?”

  年重九搜腸刮肚地道:“肚子是玩意又不是玩意?那我乾脆說篇《肚賦》讓你們聽下有沒有道理,好不好笑——肚者,君子也,外有溝壑、內藏不平,能廣納五谷、包容四海,而守中固正,誠君子之德也。肚者,小人也,飼以三牲五鼎,便終日鼓鼓,欲與天高,砰砰然不知所謂,似不知人間煙火;餓其一炊兩米,便咕咕做響,怨恨不平,悵悵然鴰噪難耐,似嘗遍人心向背,誠小人之變也。”

  萬秋濤哄然叫妙,道:“有意思!堪稱捷才。這也算是賦予了肚子君子和小人兩屬性,是個玩意又不是玩意,妙語可下酒,一起乾一個。”

  年重九跟萬秋濤一碰杯,更加滿面紅光、神采奕奕,道:“剛才我們說出了肚子帶有的君子、小人兩屬性,接下來說說它的體、相、用三元論,肚子還是那個肚子,這是體;君子或小人,這是肚子的相;包容或牢騷,這是肚子的用。而至於今晚大家這餐飯,色香味俱美,這可稱為體;其樂融融、情誼聚會是相;一起敘敘舊、增進彼此的感情便是用。那就先請東家帶我們共飲一杯吧,另外我也有話想說,對諸位有事相求。”

  花姐拉著仇大同端著酒站起來道:“來吧,大家一起喝一杯,我們這些朋友之間以後要經常聚聚,尤其是節假日裡。九弟說的對,經常聚聚增進感情,有啥事需要幫忙你就直說,我們之間也不用見外,說那麽客套便生分了。”

  年重九點頭致意,道:“最近我在工作上遇見了很多事,也是大家共同經歷的,那些事在表面上亂成一團糟,實際上梳理一下就知道,那都是一些現在和以後在工作上會遇見的困難,其實那些現在和以後可能會出現的困難,該浮出水面的現階段也都已浮出水面。雖說我們本該不必面對這些,但我既然選擇了去開辟新家居事業部、去承擔新經營版塊的銷售,壓力非同尋常、困難也非同尋常,這些事是我一個人所無法解決的,但是我也不願意逃避。我覺得,現在這些困難已經開始成熟了,是該去解決掉這些問題的時候了。”

  年重九道:“首先是外面一些負面的輿論,雖然是別人造成,而實際上是對我們不利,這件事就麻煩老萬和麟兄了。”

  萬秋濤點點頭,周南麟道:“這個沒問題,我兼著市記者協會的一些職務,有些有影響力的媒體,我還是能說得上話,媒體也應該給企業一點時間去解決問題。”

  年重九道:“多謝!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我來搞定。另外,公司那些蠅營狗苟的人和事,剛才我和老仇其實也有聊到,經過這陣的幾番折騰,董事辦必定會有所動作,這是伍主任的個性,老仇處在人事層面,請務必趁著上層意思裡松動的苗頭,施雷霆手段,不要手軟。”

  仇大同笑道:“這還用說?好漢熬過蹉跎仍是一條好漢,奸邪緩過氣來仍是奸邪。幫好漢度難關,痛打落水狗,是兩大快事。”

  年重九道:“很高興有你們一起,改用一句詩:興來不獨往,勝事與君知。已至水窮處,必是雲起時。借用三巡開席酒把正事談完,心中便沒有了牽掛,接下來就是盡情喝酒了!這第三杯酒……我和周南桃一起敬各位。”

  周南桃大方得跟年重九一起敬了酒,接下來老仇便開始起哄,花姐笑道:“你和周南桃這杯酒才是正事。”

  萬秋濤夾起一片鹵牛肉,嚼著道:“花姐說得對,老九剛才說得那些話也痛快!對我來說,與諸位意氣好友吃肉喝酒才是正事、快事。”

  周南麟道:“我在你們的工作上是局外人,但與你們一起交往覺得很有意思。年兄性情很合我心境,不慌不忙,不急不亂。這輩子、這點事,不會步步贏,但步步是營,像一步一步的棋,有的是大場、有的是急所,更講究先後與次序,有時候糾纏厲害了更難免打幾個劫,冥冥之中似有規律與定數。哈哈……我又像老仇一樣開始手癢了,等下一起下盤棋吧?”

  仇大同打著酒嗝道:“不下,我技不如你,下不贏的棋下起來多沒味兒?”

  周南麟道:“我們下四人圍棋,我與你一隊執白,萬秋濤跟年重九一隊執黑。同一隊中的倆人不能互相商量,輪著一人一手跟對方下,就是看互相之間的一個默契。”

  大家覺得有趣,萬秋濤道:“今天我是酒司令,喝醉了酒後下棋怕是要胡來,待會年兄多擔待。不過,說起圍棋我想起一個人,但又不想說出來,不如我們四個人先來玩個人名對偶遊戲行酒令,把剩下這點酒喝完。這個人名對偶遊戲只是取純字面的意思,能說得通、帶那麽點意思便可,但若是對不上來就得喝酒。我先說一個,蘇東坡,請麟兄對。”

  周南麟略一思忖便道:“我知道你剛才想的是誰了——范西屏。你出蘇東坡我就來個辛棄疾,請年兄對。”

  年重九想想道:“霍去病沒錯了。我再來個陸遊,請老仇對。”

  仇大同想了很久,笑道:“嶽飛。”

  周南麟想了想,笑道:“也講得通。這些人說到了一起就有點意思,我這個閑散人員願你們有陸遊的執著,辛棄疾的豪邁,又有蘇東坡的灑脫;願你們有嶽飛和霍去病般有氣敢任的功績,又有范西屏優哉遊哉的閑趣。”

  仇大同悄悄地對年重九和周南桃道:“你倆一個姓周,一個姓年,倆人的喜慶便可稱為周年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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