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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半兒》第四十一章:1半是結果、1半是原因
  【年重九第一次被邀請到桃花嶺與凌乘風和孫慕卿一起過中秋節時,年重九曾感慨道:“我們經常不得不花時間去認識一個人、然後再花時間去溫暖這個人、還要花時間去等候這個人,但是時間卻會把這個人從我們身邊偷走,我們最後又不得不再花時間去忘掉這個人。”孫慕卿對年重九說:“你能經常過來嗎?這裡的時間能洗淨你身心的塵埃。”從那時起年重九開始在孫慕卿眼中看到一些東西,那是曾經出現在莫遇君眼中而自己已經久違的東西。】

  同樣的結果如果出自不同的原因,那事情的性質便截然不同。

  過了十月,感覺這一年變得滑溜溜的,像隨時要溜走一樣,而回想一下卻覺得,除去年初與莫遇君離別時那份刻骨銘心的痛苦和近期在工作上這份信念面臨考驗的彷徨,年重九已經沒有了任何其他的記憶,仿佛這一年就像是蝌蚪,除了頭和尾便再沒有其他的什麽。

  在這一年裡,年重九所認識的身邊人之中,該升官的升官了、不該升官的也升官了,該在一起的在一起了、不該在一起的也在一起了。大千世界裡的滾滾紅塵,大部分是一些有著同樣主題的不同故事,而仿佛那些自己曾親身參與的那些熱鬧和精彩又與自己完全無關。

  仇大同和花姐度完蜜月歸來的當天晚上,倆人便邀請年重九去他們的新居做客。仇大同對年重九說:“你花姐今天靈感迸發,開發出了新菜式,叫你過來吃個飯。”

  年重九看到仇大同全身上下收拾地整齊又乾淨,顯得神采煥發,便嬉皮笑臉地問他道:“有人管了就是不一樣,蜜月過得如何?”

  仇大同道:“日複一日,千篇一律。”看年重九又奸又壞、笑得前仰後合,仇大同又補充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蜜月裡一天又一天的還不是跟平常日子一樣過?”

  花姐從廚房裡出來,整理好餐桌,問道:“你們倆嬉皮笑臉又嘀嘀咕咕地說什麽私房話呢?也沒見你仇大同對我有這麽多話!”

  仇大同指著年重九道:“還能說什麽?這小子饞媳婦了。”

  花姐給每人盛了一碗湯,笑道:“饞媳婦?等到了你結婚那天你就知道自己到底饞不饞媳婦了——九弟我給爆個料,你猜我和仇大同婚禮那天洞房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

  年重九故作吃驚,笑道:“這種小夫妻私秘事也拿出來在餐桌上說?”

  花姐笑道:“這怕啥?你又不是外人,都是自家兄弟!我跟你說說仇大同這個不爭氣的。那晚本來好好的,他非要跟我搞什麽掀紅蓋頭的儀式,說什麽生活要有儀式感,找了塊紅布給我蒙上,然後……然後他就把嘴撅著跟豬嘴似的,掀起我紅蓋頭後,一口都還沒親到,他竟然一扭頭……吐了……哈哈哈哈……”

  仇大同尷尬地道:“你說這些幹啥……”

  花姐一手拍著桌子笑,一手掐著仇大同的胳膊,掐得仇大同齜牙咧嘴地直抽氣,又一邊說道:“我就那麽不堪入目?掀起紅蓋頭後你竟然給我吐了?你倒是不饞媳婦,你竟然給我吐了!”

  年重九笑得放下湯碗,笑道:“花姐,那我也向你爆個料,他以前住宿舍的時候,可是經常流著口水說你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年重九打趣仇大同道:“臨場了敗下陣來,難道你就沒提前演習過?”

  仇大同道:“你問問你花姐,談戀愛時每次約會她都要讓我帶她到處去吃、吃、吃,還跟我拚酒,每次都把我往死裡灌、把我搞得醉暈暈的我哪有機會演習?還有結婚那天,

她家的那些親戚也真是多,我挨個敬酒也是實在喝多了,結果晚上一緊張……我就吐了。”  花姐笑道:“你緊張什麽?我都不緊張!”

  仇大同道:“算我怕你總行了吧?我早就說過婚禮上給嘉賓敬酒的時候要把我倆的白酒提前換成水,你還瞪我,說什麽婚禮上不準我耍詐作假——我老仇怕是要怕老婆了,你這個娘們是真的能下得了狠手整我呀!我真是自找的,自找的媳婦自找的罪……”

  花姐道:“那好,我們倆從此戒酒。”

  仇大同分辯著抗議道:“我不戒!我不過就是跟你結了個婚,你就要剝奪我喝酒的權利?剝奪我這點樂趣?”

  花姐道:“不戒也行,但是你喝酒必須要經過我同意——你保留你的權利和樂趣,我保留我對你的所有權和管理權,而且你每次喝多少由我說了算。”

  仇大同道:“酒能喝多少這種事,有人看心情、有人看技術、有人看身體、有人看膽量,我難道要看老婆?”

  花姐道:“對了!你這倒是提醒了我你還有一群酒肉兄弟。俗話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不過嘛,我可勸你,你的那些狐朋狗友趁早給我斷了來往。而我呢,也不斷你的手足,年重九就可以除外,你可以跟他隨便混。”

  仇大同眨眨眼道:“為啥就年重九可以除外呢,他就成了你欽點給我的手足?”

  花姐道:“因為我看好他,九弟,你幫我看好我們家老仇。”

  年重九看著他們這對歡喜冤家打打鬧鬧,尷尬地乾咳了幾聲道:“話說,以後也不能再叫你花姐了,該改口叫你嫂子了吧?”

  花姐道:“還是叫花姐!”然後輕輕地拍著仇大同對年重九道:“你可以叫他姐夫。”

  年重九問道:“那不一樣嗎?”

  花姐瞪圓了眼,道:“那能一樣嗎?”

  三人吃著晚飯開著玩笑,期間花姐又熱心地催促年重九盡快談戀愛結婚,年重九笑道:“你看看老仇,我還敢結婚嗎?你看他原本好好的一個人,結個婚以後就像霜打了的茄子。”

  花姐笑道:“那你看我結婚以後像什麽?”

  年重九笑道:“女人如水,融化男人的水;婚後成霜,打蔫男人的霜。”

  花姐爽朗地笑著,道:“你這個九弟!喝了我煲的湯、吃了我燒的菜也不念我的好,心裡還是向著老仇幫他說話,這也算你有良心,但是總有一天你會在心裡向著我。”等仇大同和年重九吃飽了以後,又笑著站起來收拾餐桌,洗刷餐具,說道:“你們都別動手,我自己來就行,你們還是做你們男人該做的事。”

  仇大同一邊泡茶,一邊問年重九道:“我在度假期間聽說林滿曦打了好幾個報告給董事長,要求給金默降職,後來董事辦又把這事交給了我們人事部來決議。我想聽聽關於這件事情除此之外公司裡還有什麽傳聞?另外,其他員工對這事的看法以及對林滿曦和金默倆人的態度分別是什麽?”

  年重九道:“這件事恐怕不用你如此操心了。林滿曦和金默之間的事情最新的進展是這樣的——林滿曦逼著金默在這個月裡把他主管的銷售小組的業績翻三倍,否則就要開除他們組裡的銷售人員。金默為了保住一部分業務人員向林滿曦妥協了,還不得已立了書面的軍令狀,說完不成三倍業績他自己就主動辭職,只要林滿曦不牽扯到基層銷售人員。”

  仇大同道:“這個金默有點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要是辭職了以後他拉扯起來的銷售團隊也保不住,林滿曦不是能容人的人,而且這個銷售業績翻三倍的目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即便金默能在這個月裡完成這個銷售目標,但是熬過這一關還有另一關,林滿曦的難題會一道接一道,這樣下去金默熬不久的。”

  年重九道:“林滿曦整人是心狠,但好在他有很多自身問題,自身不硬還想打鐵?公司還能讓林滿曦一直胡鬧下去?金默也只能是走一步熬一步吧。我這邊剛巧談好了咱們江城一家連鎖的酒店餐飲公司在江南、江北共四家分店的全部家具訂單,我轉交給金默去做了,應該能夠幫著他把本月的業績衝起來。這件事我也就告訴了你,你得完全保密。”

  仇大同道:“你說的那家酒店餐飲連鎖公司就是我辦婚禮的那家‘江城一品’吧?這是我們江城最高檔次的酒店餐飲集團了,他們今年擴張發展很快,可是有很多公司在眼巴巴地盯著他們集團的項目,你還真行能把他們的訂單給拿下來了!但是你把他們的訂單轉交給金默之前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下呢?”

  年重九問:“怎麽了?有何不妥嗎?”

  仇大同道:“其實在我去度假之前跟伍主任交代工作,那時候她說以前公司銷售系統有林滿曦、塗明仁、金默和你四個主管,銷售相對比較穩定,後來成立了銷售部以後,整個銷售系統的統籌和管理工作壓在林滿曦這一個部長身上不太合理,再後來,塗明仁提升成第二銷售部的部長以後仍不太妥當,伍秋霞要我考慮下銷售體系的架構是否要調整。”

  仇大同道:“我們都覺得銷售要多頭分管,齊頭並進才好,言下之意便是要再提人上來組建新的銷售部。我覺得這是屬於你的機會,在這個關口你應該需要好的業績體現,而且‘江城一品’這麽大一筆訂單交給金默怕是……畢竟新的部長也就是會在你和金默之間產生。”

  年重九沉默了很久,道:“於公來講,金默的能力沒什麽問題,他只是近期被林滿曦一頓亂整,搞得工作沒成效而已。於私來講,我們和金默平時相處得也還可以,而且他處在了這個槍口上,我又怎能見死不救?另外,我今年銷售上還算順利,業績有增長,林滿曦老是拿我去跟金默做對比、不停地用我做幌子批鬥他,我不能再擠兌他了。”

  仇大同道:“你做好自己的銷售又不是為了擠兌金默,你這倒好,於公於私你都想到了,別人你也想到了,偏偏沒想想自己。”

  年重九想了想道:“反正我今年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我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救人就不會隻救個半死不活,乾脆送佛送到西,就像你剛才也說到的那樣——金默即使過了眼下這一關,他在林滿曦那裡也遲早要被擠兌死。你還記得金默喝醉以後我們倆照顧他的那一晚嗎?乾脆這次有機會就幫一下金默吧,如果他能升任部長建立第三銷售部,便能脫離林滿曦的掌控,工作肯定能做得好,至少他內心沒那麽痛苦,能活得像個人。”

  年重九就是這樣一種性格,沒主意時九頭牛也拉不動,打定了主意便九頭牛也拉不回。後來在仇大同主持第三銷售部部長選拔考評時,年重九一再推讓,仇大同氣得把這件事撂了半個多月。

  後來塗明仁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年重九把“江城一品”的項目訂單讓給金默這件事情,覺得自己的第二銷售部為第一銷售部做了嫁衣,塗明仁當然不願意吃林滿曦的暗虧,但他也不把事情說破,背後裡卻指使業務團隊去偷偷地撬第一銷售部的客戶,搶第一銷售部的訂單。林滿曦發現後當然要針鋒相對,最後發展到了兩個銷售部互相搶客戶的地步,甚至搶不到對方的客戶和訂單便暗中給對方搞破壞,互相恨不得把對方的業務攪黃,開始造成了嚴重的內耗。

  伍秋霞是洞若觀火,發現公司的銷售系統變成這樣一個局面,便找到仇大同倆人關門商量了半天。沒多久以後,公司便任命金默為第三銷售部的部長,帶領原團隊組建第三銷售部。

  金默晉升的當天晚上,找了個地方點了滿滿的一桌子菜,卻隻請了年重九,席間金默對年重九說道:“感激的話和道歉的話我都說不出口,說這些便褻瀆了我們男人之間志同道合的友誼。我今天跟你聊點心裡話——我們都經歷見證了公司裡這一年的人事變動,你覺得我們公司提拔人才的標準是什麽?”

  那晚兩個人都喝醉了,金默抱著年重九道:“其實我們都是堅強的弱者,在自己堅守的夢想裡掙扎,在環境決定的命運中浮沉。”

  年重九發現自己開始越來越多地去到桃花嶺,越來越多地向凌乘風和孫慕卿吐露自己的心事和那些鬱結在內心中的情緒。凌乘風也只是默默地含笑聽年重九傾訴,說道:“你所有的困惑都只是在問心,而不是在問我,我給你的答案,都不如時間和你自己給你的答案。”

  孫慕卿卻道:“能夠玉成他人是最可貴的品質。九哥你相信嗎?你自己是什麽特質的人,你就會吸引什麽特質的人。”

  孫慕卿的這句話在好多年以後讓年重九有了另一番感觸,並且每當想起時,心中都充滿了對孫慕卿的心疼。

  而當時沒多久以後,伍秋霞便找到了年重九,隨便問了幾句他對銷售方面工作開展的規劃,最後又有意無意地問道:“董事長讓我順便問一下你,你是否認識凌乘風?”

  再過了沒多久,公司便任命年重九做第四銷售部的部長,帶領原團隊開始組建第四銷售部。至此,大器集團銷售系統四個銷售部的架構正式穩定下來。

  有人說,大器集團銷售系統的四個部長裡面,林滿曦是混出來的部長,塗明仁是罵出的部長,金默是熬出來的部長,年重九是等出來的部長。

  年重九也對這次升職感到意興闌珊,他覺得這仿佛是因為凌乘風或者孫慕卿幫了自己,而不是他自己的努力得來的回報。年重九多希望自己是憑借業績的綜合評比而得到晉升,雖然他對公司的銷量貢獻一直是最大的,但是他晉升前伍秋霞的那句問話,讓年重九一直耿耿於懷。

  為何那些自己想要的結果不是出自自己內心中預設的原因?難道那麽多年不懈的努力工作就沒有價值?年重九不知道是跟自己較勁還是跟這件事較勁,不知道是跟凌乘風較勁還是跟公司較勁,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沒去過桃花嶺,把心思全部放在了工作上。

  於是公司給四個銷售部重新進行市場劃分和規劃時,年重九仿佛賭氣般,非得挑選基礎最薄弱的市場由自己的第四銷售部負責,他決心要用這個薄弱的市場做出一番亮眼的業績,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並且要再次把自己的能力和赫赫業績展示在眾人面前。

  年重九陸續提拔了自己原銷售團隊裡的田有來和季常青作為主管協助著自己先把業務基本盤穩住,並穩中圖進,另外保留了自己第四銷售部架構中的另一個主管崗位和自己的助理崗位慢慢物色人選。

  工作上的各項事務很快便梳理得井井有條,日子又開始變得預設有序,但又平淡而寂寞,直到這年年末臨近下一年元旦的一天,一個陌生的女孩敲開了年重九辦公室的門。

  那個女孩道:“我是江城一品集團的財務部的經理,今天來跟你們公司對單結帳。”

  年重九道:“貴公司的采購項目是第三銷售部的金部長在跟進。”

  那女孩道:“我知道,我們公司負責采購的余總已經跟我把具體的情況講清楚了,剛才我也跟金默部長和你們公司財務部的劉善存總監對接清楚了,我等下就準備回公司交帳了,余總特意交代讓我過來代她問候下您。”

  年重九道:“哦,謝謝。你們余總還好吧?我一直很佩服余總,她能把你們公司裡那麽多重要事務辦理得妥當合理,我們也有很久沒見面了,麻煩你代我向她問好。”

  那女孩笑道:“英雄總是惺惺相惜,我們余總也說她很佩服您,她把你們這個項目的很多事情都跟我講了,還包括很多其他的事情,她說她很佩服年部長的業務能力和大度寬廣的胸懷,她還說早就預料到您這樣的人會得到貴公司的重用。 ”

  那個女孩又道:“我叫孟還珠,年部長可以給我留張名片嗎?”

  年重九遞上一張名片,孟還珠看了看後小心地放到口袋裡,道:“謝謝年部長。”然後便轉身離開,並把年重九辦公室的門輕輕地掩上。

  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姑娘,但是莫遇君,你會為我感到驕傲嗎?年重九在想,如果莫遇君知道自己升職還會不會為自己覺得高興呢?

  年重九坐到辦公室裡那張公司給部長級別的幹部特別定製的沙發座椅上,突然覺得自己後背發涼,然後一陣冷汗便流了下來。以前銷售系統裡有林滿曦、塗明仁、金默加上自己共四個銷售主管,後來公司成立銷售部,大家明爭暗鬥不亦樂乎,直到每個人都升成了部長,而換個角度想一想,這些人鬥來鬥去鬧得不可開交,而個人和公司又有什麽不同?如果公司再設一個比部長更高一級的職務,並把這個職位定義為“銷售主管”,那麽這四個人是不是還要明爭暗鬥下去?直到每個人都再次升成銷售主管?

  有誰贏了?又有誰輸了?而一切又可曾變得不同?

  芸芸眾生所追求的功成名就,可能僅僅是掌控者為統籌全局而玩的一個障眼法,也可能只是個圈子遊戲而已,而在這個遊戲中,自己終歸只是一個邊緣人,也只是和眾人一樣,在對這個遊戲著魔的逢迎和起哄中分食一點點殘羹冷炙的快樂而已。

  但是,用一個遊戲去證明愛情,自己當初真的愛莫遇君嗎?年重九想著想著,猛得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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