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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半兒》第三章:1半在執念、1半不在乎
  【人總是一邊在心中結著執念,一邊又慢慢變得不在乎。但徒勞地執念如同一場祭祀,是以心血祭饕餮,一念成癡便賭上了所有的快樂。當苦守執念,到處尋找曾經的人面挑花,念巫山滄海之雲水,九死而心有余甘;等執念淡去,管他是否在燈火闌珊處,竟然衣帶漸寬以後,此情已無可追憶。】

  仇大同說:“圍棋琢磨透了其實就倆字——舍和取。換句話說,下圍棋要平衡好兩種心態:敢於放棄以平衡舍得和錙銖必較地執著爭取。”

  仇大同的話如蜻蜓點水一樣觸動著年重九的心境。年重九心想,人生如舞台,自己這是又要入戲了。便開玩笑道:“圍棋是就倆字,那倆字不是圍和棋嗎?怎麽是舍和取?”

  仇大同笑道:“學生別鬧,好好聽講!計算劫材、計算死活、計算官子都要抱著一個錙銖必較的執念心態;騰挪與轉換又要有一種別太在乎的敢舍心態。”

  年重九的棋藝是仇大同所授,仇大同說心態影響輸贏,年重九現在容易陷入局部的應劫和對殺,執念容易導致徒勞,放不下執念便看不到大場,更做不好騰挪轉換。圍棋心態好點,對局水平會更上一層樓。

  體會當下,正入心境;言談話語,過耳走心。年重九覺得跟仇大同真是同頻,道:“夫子言之,於我心有戚戚焉。”

  仇大同饒有興致地講到了圍棋上的“地溝流”、“僵屍流”,講著棋盤上力量和飄逸的博弈、計算和輕靈的精彩,又仔細跟年重九講解他們眼下棋盤上的劫材和官子的計算以及各種正確應對。

  年重九卻心事重重,乾脆假裝長考胡思亂想了良久,放下棋子看著窗外,對仇大同說:“那麽好的一群年輕人,對公司忠心耿耿,對工作一片激情,為什麽公司視他們如草芥?這是不是一種徒勞地執念和漫不在乎的對立?還有男女之間,是不是也存在一方徒勞地執念,一方漫不在乎?”

  仇大同道:“學生又鑽牛角尖!雖有這樣的矛盾,但也不能隻說是一方與另一方的對立。你想過沒有?在同一個人身上也是這樣!對於同樣的一件事,有時候我們也會徒勞地執念,有時候也會漫不在乎,這是一種變化的矛盾。跳出來想想,徒執念也好,不在乎也罷,最終會變成什麽呢?時間會讓一切變得沒意思……眼下心態淡點就好。”

  年重九道:“向無所謂去乞求,那是徒勞的執念;無毬所謂,那是爺不在乎。執著去求的時候像孫子,無所謂的時候像爺,偏偏人都喜歡求爺,在乎那種不在乎;也偏偏人轉過身來就喜歡做爺,不在乎那種在乎。你說這是什麽嘴臉?低姿態的時候,賤;高姿態的時候,也賤!”

  仇大同太懂年重九了,心知他又想起了一些過往的傷心事,卻不想讓他心情繼續沉重下去,便逗他道:“一盤棋而已,至於引出這麽大感慨嗎!多愁善感的,你是不是第二春啦?”

  年重九歎道:“悲秋而已,哪來的懷春。”

  仇大同有意岔開話題,道:“你再不好好看棋就要輸了。”

  年重九堅持到收完最後一個官子,說道:“這些年一直在輸——輸了婚姻、輸了工作,今天輸完這盤棋,權當止損的人生節點吧!”

  作為知交,仇大同不忍心看年重九仿佛又要沉浸到以前那種心情狀態中,但未結痂的傷口安慰不得,在傷口上落淚和在傷口上撒鹽的效果是一樣的。仇大同不知從何說起,便斟著茶開玩笑道:“你賤我賤大家賤,

想一想難道不是嗎?每個人都在追求著別人的拋棄,拋棄著別人的追求!一邊追求一邊拋棄,還都在笑話掰棒槌的熊瞎子,有什麽意思!都是一把歲月攢在心裡的人了,何不放下這些心酸?你看這茶湯清澈明亮,香味純正,真是極好極好的金駿眉,品味當下何妨?”  “想起以前還會心有所感,現在說放下與不在乎那是假的,充其量是表面上的克制功夫。這些年感覺心裡是枯的、空的,沒有信任、沒有愛,翻遍內心也翻不出一點點希望,人像被強行地抽空。你說品味當下,但是品味當下,究竟這裡面是長了顆心還是長了個豬尿脬?怎麽裡面全是酸澀與苦楚?”年重九撫心長歎道。

  仇大同道:“苦盡甘來,你不放下,苦便不盡。痛苦是一種魔怔,徒勞的執念。”

  年重九道:“是啊!痛苦只是徒勞的執念……但即使難過已過,也仍會偶爾傷懷。其實我的婚姻一直像美麗的肥皂泡,在陽光下閃耀著炫目而美麗的色彩,直到某一天突然破裂。在此期間並沒有不可開交的彼此爭吵和反目成仇的相互傾軋,所幸的是我們並沒有過那種東風壓倒西風,西風壓倒東風的婚姻生活。”

  “得得……什麽婚姻生活,還東風西風,說這些幹嘛?天還沒黑呐你就開始婚姻生活,還互相壓倒……”仇大同臉上堆起打不散,扯不爛的賤笑,道:“放下那些執念,學我就對了。人生苦短,當隨心而行。”

  年重九道:“你那是放下執念玩任性。哈哈……不過確實公司裡某些人說你任性。”

  仇大同笑道:“確實!我跟你說,秦山河和吳行之那些人本性是孫子卻覺得自己現在做了爺,揉虐欺辱良善、踐踏辜負苦心,真的是不在乎別人的在乎。他們大約不知道老子是真爺,開始時向我拋媚眼、各種暗示指望著我去跪地攀附,我偏不!後來他們又不停地折騰我,我豈會在乎?吳行之背後說我老仇是老毬,不軟不硬耷拉著,礙事又礙眼。哈哈……我是老毬他是好鳥?”

  “今天楊廣原辭職,我心緒不好就想起了一些往事。哎!心中有處癢,總忍不住去撓;執念會成癮,要戒掉很難。我在過來的路上還想,夫妻之間不吵架並不是好事,我看你跟花姐也是三天一涼拌、五天一爆炒,嘴巴上鬥來鬥去地沒閑著,但感情卻穩固的很。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相愛相殺吧?公司裡那些人誘惑拉攏你又折騰磋磨你,這真是像極了愛情,也算是相愛相殺嘛。”年重九笑著打趣道。

  仇大同笑道:“那叫愛情?那是偽裝成愛情的爛桃花!他們那灘爛泥我會去蹚?我跟他們有殺無愛!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咱不談這些魑魅魍魎了。對了,你的個人問題怎麽樣了?昨天也不見你帶孩子到我家去玩,神神秘秘地跑哪裡去了?是不是蹚什麽爛桃花去了?花姐還老張羅著要給你介紹對象呢。”

  年重九反逗仇大同,笑著說:“花姐要給我介紹對象是對你作孽的一種補償。你還記得我大學時有個初戀女友嗎?就是後來你招聘我到這家公司以後拆散了的那個,她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我已經離婚,特意回國跑過來看望我。”

  “你們如此地情深義重倒成了被我拆散?你又在端著屎盆子往我頭上扣。不過你別只顧著工作,該解決個人問題了,我等著你的第二春呢。”仇大同又仿佛若有所指地笑道:“她是不是想趁虛而入?你沉迷於相愛相殺,尤其是赤裸裸的肉體搏殺,花姐給你介紹對象跟我有半毛錢關系?她是怕你饑不擇食!”

  年重九擺手一笑,懶懶地說:“放屁!你別想多了,我還沒那麽饑渴鄙俗。我可是兩年多沒碰女人了,都忘了什麽味兒了。”

  “什麽味兒?”仇大同閃著猥瑣的眼神,狡黠地調笑。

  “都說忘了!但我現在在你身上聞到了一股騷味兒!我好想讓花姐也能聞聞……”年重九笑眯眯地跳起來,從後面隔著椅子把仇大同攔腰抱住,手指撥開仇大同腰帶上的搭扣,唰地一下把仇大同皮帶抽了出來,笑道:“可能今晚真的會上演相愛相殺的愛情故事,搞不好還會是愛情事故!”

  仇大同不明所以,笑著說:“手法挺熟練嘛,還說自己兩年多沒碰過女人,說鬼話哄菩薩,你也不看看你進的哪個廟?”

  “告訴你吧,花姐給我發了信息,她在偵查你是不是跟我一起呢。我偏偏不回復她,讓她自己去猜,兄弟我這叫作守口如瓶,我嘴巴比你褲腰帶緊多了,夠意思吧?哈哈…”年重九笑眯眯地在仇大同屁股上拍了兩下,道:“你的腰帶我帶走了,你先想好怎麽說鬼話去哄花姐這尊菩薩吧!”年重九提溜著仇大同的皮帶甩來甩去,吹著口哨離開了茶館。

  難怪剛才花姐不停地來電話時年重九一臉奸笑地嘲笑自己雖然滿嘴的不在乎,但實際上是妻管嚴,還激將著問自己敢不敢不接電話,當時自己還逞能拒接了電話後直接關機……仇大同反應過來,一路提著褲子追出來,看著年重九開車離去急得直跺腳。

  年重九回到家裡時兒子樂樂正聽在爺爺講睡前故事。年重九撫摸著兒子的腦袋說:“小夥子,今天在幼兒園過得開心嗎?”

  樂樂道:“開心呀!今天在幼兒園認識了新朋友,玩了新遊戲。晚上奶奶做了我最愛吃的花生醬拌黃瓜,爺爺又教了我兩首唐詩。爺爺今天講的故事可好聽了,爸爸你跟我一起聽吧。”

  年重九道:“爺爺累了一天了,讓爸爸來給你講故事,陪你聊會天好不好?”

  “讓爺爺給我講完這個故事吧,再講十分鍾。”小家夥說完,不待年重九說話,又伸出食指認真的說:“不過十分鍾可沒有那麽快哦!”

  “十分鍾沒有那麽快”是樂樂被要求再過十分鍾就必須要結束遊戲或關掉動畫片時常用來拖時間、申辯的用語。孩子慢慢長大了,自我意識越來越強,不好糊弄了,年重九開心地看著樂樂,等他聽完故事就開始陪他睡前聊天,哄他睡覺。

  樂樂躺在床上,突然問道:“爸爸,口號是什麽?”

  年重九想想道:“口號就是兩個人或者幾個人之間一起約定好的,用來互相鼓勵的一句話。”

  樂樂道:“我們今天在幼兒園裡學會了我們班的口號,但是我想和爸爸有屬於我們倆的口號,爺爺說你很辛苦,最需要鼓勵了。”

  可愛的小家夥仿佛在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個暖心的大男孩,年重九心裡覺得自己對這個堅強懂事的兒子虧欠了太多,也希望自己能把兒子所缺失的母愛一並承擔起來,讓他在成長的道路上盡量少點遺憾。年重九道:“我們倆的口號就叫‘努力向前、不斷進步’吧。因為我們都要向前看,保持健康快樂,保持成長進步,越來越好,好嗎?”

  兒子點點頭,倆人聊著聊著,沒多久兒子就慢慢地睡著了。哄兒子睡著後,年重九在睡前習慣跟父母聊會天,這個外表嚴肅硬朗、內心柔和的男人,渴望一種平靜而充實的充滿溫情的內心世界,這兩年父母從老家搬過來住,幫忙照顧孩子、打理家務事,陪著他慢慢熬過了孤寂、冰涼、黑暗的內心空虛期。

  年重九道:“這裡氣候不像北方,氣溫反覆,尤其在換季入秋時要多注意身體。這兩年我諸多磨難,擾亂了你們清淨的生活,拖累你們了。”

  “放心吧,我們身體都好。不論在老家還是在這裡,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家,我和你媽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挺幸福的,清淨生活哪裡比得上天倫之樂?這孩子很聰明,我教他唐詩,讀一遍後講一遍,再領著讀一遍,他就能背誦了。”年重九父親性格平和豁然,言語間潤物細無聲,母親天性愛嘮叨,不斷念叨著要年重九別太辛苦,更要多留意身邊合適的人再找個。

  等父母睡下後,年重九獨自在客廳裡胡亂按著遙控器看電視。期間花姐連續打了兩個電話,一再確認仇大同今晚是否與他一起下過棋,語氣中夾雜著焦急,渴望肯定的感覺仿佛一個不願炸響的爆竹在等待被滅掉引線,電話裡穿雜著仇大同諄諄的話語“兄弟你可得實話實說啊”。

  年重九心裡直樂,嘴上卻裝傻充愣地說:“下什麽棋?我無聊地看電視呢。”電話裡傳來仇大同絕望的長叫“臭老九你不仗義……”話音未斷,電話便掛斷了,年重九仿佛看到花姐被瞬間點燃的樣子。

  其實很多事本就是沒有地方可以申辯,就像人和人之間的情感,更是微妙得沒地方講理。年重九和仇大同之間也是經常互相取笑對方,互相給對方找點不舒服,但是關系卻也不會壞;但和前妻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努力維系著的感情卻在兩年前崩潰;而仇大同和花姐這對吵鬧冤家,也是很幸福地在一起過著日子。

  年重九放著音樂洗了澡躺床上,習慣使然地翻來覆去、不著邊際地胡思亂想。仇大同一再勸自己走出執念,但期間何曾少了煎熬,就像煎茶一樣,煎熬不到火候,執念便蒸發不了,香味也出不來。可能熬著熬著就釋然了吧。只是不知道,今夜又會是一個難熬的長夜嗎?

  情感包羅萬象,奈何要聚焦於酸楚;人心本來博大,何必要糾結於執念?想起仇大同所說的看大場,其實眼下何嘗不是幸福圍繞:慈愛的父母,懂事聰明、健康快樂的孩子,還有體貼關心的朋友。生活就像一個美女,臉上難免會有微瑕,隻盯著她的瑕疵端詳,便無法欣賞她多姿多彩的美麗,心中難免會產生破相的惋惜和糾結。

  畫個止損的人生節點吧,以後就會是另一種生活。想著仇大同和莫遇君對自己的期待,年重九心中太多感慨,虧自己有這麽好的朋友!也好在自己還算爭氣,沒老是拿這肚子苦水往朋友身上倒,那樣糟蹋了朋友、作踐了自己,一起耷拉著腦袋黯然傷神沒有任何意義。又想起仇大同說的耷拉著的那些話,年重九不禁一笑,心想今晚花姐和老仇還不知道要鬧成啥樣呢。

  年重九深呼一口氣,感覺好像一下子從內心深處裡連根薅起了某種扎根已久的東西,突然心中變得輕松舒暢,又深感有無數傾瀉而來的倦意交織在一起像絲綢一樣柔和順滑地纏繞住年重九蜷縮在被子裡的身體,慢慢地把身體拉伸展開,輕輕地把呼吸熨平……

  從來沒覺得疲倦原來這麽溫柔,溫柔得像曾經那個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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