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皇帝知道太子並不是自己的親兒子。

　但與長孫皇后一眼的，皇帝也知道李承乾是自己撫養了十七年的小子。

　這心裡也早就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兒子。

　聽到李承乾這個使臣還這般的刻苦努力，皇帝哪能不高興。

　他甚至想著，今日是不是就不要跟他追究這琉璃的事情。

　畢竟若不是趙辰說自己會燒製琉璃，這些東西確實是極為珍貴的。

　皇帝拿著一對琉璃，慢慢的走近太子寢宮。

　沿途上的太監、侍女以及禁衛，全都低下腦袋，面露詫異。

　皇帝確實很久不曾來過東宮，而且這大半夜的……

　“太子可還在讀書?”皇帝站在太子寢宮前的走廊上，見一侍女正要推門進去。

　侍女回頭，見皇帝站在自己面前，頓時嚇得魂都沒了。

　“陛……陛下，太……太子睡……睡下了。”

　“哈哈……哈……”

　侍女戰戰兢兢的話剛說完，殿內就傳來李承乾的笑聲。

　這哪裡是睡了，分明笑的很開心嘛！

　李世民眉頭皺起，望了一眼侍女，推門而入。

　“陛下！”侍女焦急的喊了一聲。

　皇帝站在李承乾的寢宮，有那麽一瞬間，皇帝後悔自己今日突然想著來這裡。

　肮髒！

　皇帝突然想到了這麽一個詞。

　東宮殿內，李承乾半躺在榻上，身後一人光著身子，胳膊搭在李承乾身上。

　若是皇帝沒有看錯，那應該是個男子。

　那胳膊搭上來的習慣程度，明顯已經是輕車熟路。

　只在那麽一瞬間，皇帝就感覺自己的腦袋裡充血。

　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顫了顫。

　李世民絕對不會想到，自己以往看好的太子李承乾，竟然會有這種癖好。

　這但凡是傳出去，被人知曉，他大唐皇室便是真的成了笑話。

　“陛……陛下！”正在給李承乾腳上傷口換藥的侍女察覺到身後有人。

　回頭一看，頓時亡魂皆冒。

　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李承乾聽到聲音，看向站在側面的皇帝，整個人頓時抖如篩糠。

　豆大的汗珠撲簌簌的往下落。

　身後的稱心慌忙往裡面滾去，想要逃避皇帝的視線。

　“父……父皇，不是您想的那樣！”

　“兒……兒臣——”李承乾從未有過今日這般緊張、擔心、恐懼。

　皇帝怎麽會突然跑到他的東宮來。

　自從那趙辰出現之後，皇帝就再也不曾來過一次這裡。

　想當然的，李承乾也不會覺著今夜皇帝會來。

　而且，還是這麽的晚。

　可誰會相信，皇帝來了，而且來的是悄無聲息。

　甚至皇帝都走到自己面前了，他李承乾都沒有發現。

　李承乾知道，自己算是完了。

　今日被皇帝發現這麽一幕，他李承乾這個太子之位，怕是真的懸了。

　“朕聽外面的太監說，太子深夜還在努力學習，朕在想，太子終於長大了。”

　“朕心裡很是高興，想著日後對太子不要太過於苛責。”

　“李承乾，你讓朕很是意外，極為意外！”

　“哐當——”

　皇帝手中的一對琉璃砸在地上。

　滿地都是碎玻璃。

　再沒有一句話，皇帝轉身便走。

　“父皇，兒臣錯了，兒臣知錯了。”李承乾從榻上摔下來，與李世民喊道。

　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溢出。

　……

　貞觀十年九月初一深夜。

　太子東宮被玄甲軍圍住。

　裡面一乾太監、侍女、禁衛全部被殺。

　皇帝親自下的命令。

　對外宣稱是東宮太監意圖挾持太子，逼太子謀反。

　適才被人舉報，皇帝調動玄甲軍，剿滅一眾亂臣賊子。

　當夜除太子之外，東宮所有人無一幸免。

　更有消息傳來，太子受到驚嚇，從榻上摔了下來，這腿，日後怕是留下殘疾。

　皇帝一連十日不曾上朝。

　朝中大臣議論紛紛。

　立政殿，皇帝躺在榻上，連頭髮都不曾打理。

　長孫皇后不說話，只是為皇帝梳洗著頭髮。

　“觀音婢，朕不是一個好父親！”李世民突然說出了這麽一句。

　長孫皇后愣了一下，微笑著安慰道:“陛下何出此言，東宮的事情又不是陛下的錯，孩子們都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有人走叉了，不過是他自己的命罷了。”

　長孫皇后對李承乾是極為失望。

　當初她曾去過太子的寢宮，見過太子與那稱心……

　長孫皇后不想讓太子在皇帝心裡失去分量，卻是交代過他。

　哪曾想，太子將自己的話當做了耳旁風！

　導致那日之事。

　“是命啊，朕之前還想讓他從太子的位置上下來之後，好好做一個閑散王爺。”

　“現在，若非朕念在自己養育了他十七年，那日，朕便讓玄甲軍連他一起殺了！”李世民坐直身子，面色極度憤怒。

　便是現在想到那日看到的不堪畫面，李世民都有一股殺人的衝動。

　皇帝以前隻以為，太子會在朝堂上拉攏朝臣，打壓其他人。

　這他李世民也可以理解。

　太子嘛，需要培植自己的勢力。

　可皇帝實在想不通，你李承乾跟一個男人……

　“陛下，聽說太子還跪在殿外，孫神醫說他的右腳……”長孫皇后終究是有些不忍。

　孫思邈過來了，為李承乾診治過。

　見到長孫皇后的時候是直搖頭。

　太子的一條腿瘸了。

　“來人，將太子送回東宮，沒有朕的命令，不準離開東宮一步。”

　“任何人不準探視！”李世民朝外面喝道。

　立政殿再次安靜下來。

　皇帝現在是一點心情都沒有。

　什麽事情都不想乾。

　望著立政殿的橫梁，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麽。

　“朕曾經是真的想讓李承乾接替朕的位置，朕曾以為他會是我大唐的棟梁。”

　“即便他不是那麽的優秀，可只要足夠的孝順、聽話，做一個守成的皇帝，也是可以的。”

　“可是啊，朕錯了，從知道他跟朕沒有血緣關系之後， 朕便越來越不能忍受。”

　“東宮上下兩百多人的性命，朕一個都沒有放過。”

　“自朕當上皇帝的這十年，是朕親口下令，殺人最多的一次！”

　皇帝望著頭頂的雕花，臉上滿是失落之色。

　即便是現在，李世民也很難接受自己看到的事實。

　長孫皇后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皇帝。

　可皇帝總不能一直這個模樣。

　大臣們已經來了很多次，要求見皇帝。

　政事積壓了不少，再不能頹廢下去。

　“陛下，昨日臣妾收到消息，說趙辰在長安書院準備燒製一批琉璃。”

　“您要不要去看看?”長孫皇后與皇帝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