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抽古去勸降愛那個，結果被新城的守軍全部射殺了?”

　“五百多人?”

　抽古等人死在新城城下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高句麗營地。

　也傳到了那些投降的新羅將士的耳朵裡。

　“沒錯，他們現在完全就把我們當做敵人了！”

　“瑪德，我之前還想著真要打起來的時候，只出工不出力，沒想到他們真的這麽狠。”

　“幸好這次去的是抽古那小子，不然死的就是我們之中的一個了。”

　“可不是嘛，新城的那些混蛋，肯定是被那個程處默洗腦了。”

　“對，一個外人，如此插手我新羅的事情，當初真該殺了他。”

　“下次要是真的對上，各位可千萬不能留手，不然……”

　“誰要留手誰就是傻子。”

　降軍的營地裡，一眾新羅降將群情激奮，聲討著還在守城的新羅將士。

　“大帥有令，請各位將軍去大帳議事。”淵蓋蘇文的親兵來到此處，傳到淵蓋蘇文的命令。

　眾人哪敢耽擱，一路小跑著來到淵蓋蘇文的大帳。

　來到這裡的事後，淵蓋蘇文及他手下的將領們大都已經到了。

　眾人不敢往前，只能站在最後面，有些人甚至都屁股都露到大帳外，隻留了一個腦袋在裡面。

　“大帳有些擁擠，諸位就請將就一些。”淵蓋蘇文起身，與眾人說道。

　沒人敢說話，只等著淵蓋蘇文繼續往下說。

　“今天的事情讓我很痛心，我也沒想到，新城的守軍竟然絲毫不念及昔日的同胞之誼，毫不猶豫放箭射殺了抽古將軍和他的五百多勇士。”

　“本來是想請抽古將軍勸勸城裡的那些人，找個好的出路，沒想到……”淵蓋蘇文歎息一聲，臉上盡是懊悔之色。

　一眾降將聽到這裡，心裡也是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抽古只是去勸降，可城裡的那些人，竟然直接殺了他們！

　當真是不念及往日的絲毫情誼。

　“諸位將軍，既然新城的將士們不願意跟我們和談，那我也打算明日攻城。”

　“不過我手下的將士們長途跋涉，有很多人水土不服，現在甚至是拿不起武器。”

　“所以明日的攻城，我希望由諸位將軍領兵打頭陣。”淵蓋蘇文看向那些投降的將領。

　聽到這裡，投降將領們的心裡全都咯噔一下。

　“大帥，我……”

　“嗯?”駝射雙眼一瞪，剛才還準備與淵蓋蘇文求情的將領瞬間萎了。

　攻城不一定會死，可要是敢在這裡跟淵蓋蘇文對著乾，他現在就會死。

　其余投降將領也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只能陪著笑臉，點頭說道:“大帥放心，我們一定攻下新城。”

　“好，等攻下新城，各位就是我高句麗的功臣，本帥一定不會忘了各位。”

　“現在，去準備吧。”

　“駝射，你也一起去。”淵蓋蘇文笑眯眯的說道。

　……

　“程將軍，我是不是不該下令放箭射殺抽古他們。”

　“可當時抽古確實是有攻城的跡象。”

　城樓上，守城將領與程處默解釋道。

　他現在也知道了，自己下令射殺抽古他們，必定會讓淵蓋蘇文利用。

　那些之前投降過去的人，現在一定會被逼著一起攻城。

　若是之前，那些投降的人大概率出工不出力，畢竟大家不久前還在並肩作戰。

　可他下令殺了抽古那五百多人，就相當於告訴那些投降的將領，自己早就把他們當做死敵。

　這要是那些投降的新羅將士被逼著攻城，恐怕也不會再留手。

　到最後來，豈不是就成了他們新羅自己人內鬥了?

　程處默沒說話，現在再說責怪的話沒有任何意義。

　要真說責任，他程處默要是能守在這裡，或者是提起意識到這些，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自己的腦子終究不是算計人的。

　這事要換成趙辰，又怎麽會被淵蓋蘇文得逞。

　說不定反而能將淵蓋蘇文一軍。

　可是，趙辰到現在，也沒個消息。

　或許，這最後一面，自己終究是見不到了。

　“唉！”程處默重重的歎息一聲。

　此刻的他，也幾乎是認命了。

　高句麗十幾萬大軍，加上投降的六萬多人，攻一座只有五萬人不到的城。

　這城就算是再堅固，將士們再浴血奮戰，也不可能在兵力差距如此之大的情況下守住。

　更何況，守城將士哪裡還有什麽士氣可言。

　“讓將士們做好準備吧，這一戰，大家都要有戰死的覺悟。”程處默說完，便揮手讓守城將領離開。

　守城將領與程處默深深拱手，然後慢慢離開房間。

　房間裡，程處默也拿出來紙筆。

　明日淵蓋蘇文必定會大軍攻城，他沒有任何能守住的希望。

　所以，這封絕筆信，也得寫下。

　否則死了，也沒留下個隻言片語，也實在太窩囊了些。

　程處默拿起筆，沉默了好一陣，他有些恍惚，不知道這封絕筆信自己該寫給誰。

　沉默良久，程處默才慢慢寫出第一句話:“兄趙大，弟程二拜上……”

　……

　“還有多久?”馬車上，趙辰突然從睡夢中驚醒。

　這兩天，馬車一刻都沒有停歇，一直往新城方向趕去。

　戰馬都活活累死了兩匹。

　總算是在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到了新城五十裡之外。

　趙辰在馬車上睡著，卻是突然感到無邊的失落從心中傳來，將他從夢中驚醒。

　“公子，大概天亮的時候就能趕到新城。”秦三炮沙啞著嗓子說道。

　一直沒怎麽休息的秦三炮也是難受的不行。

　嘴裡都起了水泡。

　“再快一些。”趙辰催促著說道。

　“好。”秦三炮又是一鞭子抽打在馬匹上。

　但馬匹不但沒有往前走，反而是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馬嘴裡吐著白膜，喘著粗氣，眼睛也翻了白，顯然是活不了多久。

　“公子，馬匹不行了！”秦三炮跳下馬車。

　其余玄甲軍士兵也跟著跳下戰馬。

　趙辰走出馬車，看了眼地上躺著的戰馬，這是累死的第三匹戰馬了，而他們距離新城只有不到五十裡的路程。

　“三炮，你帶人照顧好武詡，慢慢跟上來，我先過去。”趙辰從馬車裡拿出寶劍，對秦三炮說道。

　“公子，這太危險了，而且是晚上，你又不認識路。”秦三炮趕忙攔住趙辰。

　雖然只有五十裡路，但現在是晚上，幾乎什麽都看不見。

　趙辰也不認識這裡的路，要是路上出了什麽事可怎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