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盡殺絕

燕無意道:“我派幾個弟子跟你一起去吧，人多總是更安全一些，萬一遇到敵人，也容易脫險。”

鍾緣道:“秋兒一定會在大宛境內搜查我們，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行蹤。”

燕無意道:“那你就帶上一個女弟子吧，扮成夫妻，不容易引起宛兵的注意，一路之上也好有個照應。”

鍾緣見盛情難卻，隻好說:“那就多謝燕公子美意了，我恭敬不如從命。”說完，他從陳芳柔的女弟子中找了一位長相十分難看的女弟子，對燕無意說:“就是她了。”然後又對那女弟子說:“你現在就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沿途多是險要之地，你要保持充足的體力。”

女弟子答應一聲，找了塊乾淨平坦的地方，合衣而臥。

燕無意道:“鍾神醫也去休息吧，辛苦了。”

鍾緣沒有立即去睡覺，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來，遞到燕無意手裡，說道:“這是大宛境內的藏身之處，我都繪製成圖，你們帶在身上，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即轉移，跟他們在深山之中周旋，千萬不可走出這片原始森林，否則，必將大難臨頭。”

燕無意接過圖紙，說道:“鍾神醫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們的。”

鍾緣又囑咐道:“萬一有變，一定要先把地圖毀掉。否則，這大宛境內，再無可藏身之處了。”

燕無意再次點了點頭，一切言語，在這樣的危機時刻，都是多余的。

鍾緣又將山中生存的要領揀重點的說了幾條，然後把一本書交給李竹因，說道:“這是生存寶典，你必須仔細閱讀，耐心教給所有的人，一旦走散了，也好各自安好。尤其是孩子，一定要教會她怎麽生存，我們隨時都有可能離開她，比如引開敵人，所以她自己必須學會生存的本事。”

李竹因道:“她一個女孩子，在這猛獸出沒的山裡，還能有命在嗎?”

鍾緣道:“技不壓身，萬一跑散了呢?會生存，總是活下來的機會更大一些。”

李竹因聽他的話，似乎要生離死別，心裡一陣難過，連忙說:“你自己也要小心了，我們在山裡，還有這密林做掩護，你們此去蒼凌河，一路艱難可想而知，千萬要活著回來。”說到這裡，李竹因說不下去了，眼淚洶湧而出，無法止住。

鍾緣道:“我是懸崖邊走慣了的，你放心吧，此去蒼凌河，我們走小路，多半在密林中穿梭，不會有事的，我走了一天一夜的路，需要休息一下，你去看看小芸，她剛才受了驚嚇，不要讓她一個呆著，免得她害怕。”

李竹因答應一聲，就去陪小芸了。一覺醒來，夜深人靜，她怎麽也睡不著了，起身來尋鍾緣，卻見他剛才睡過的地方空無一物，便知他趁夜色出發了。李竹因隻覺心裡一陣翻騰，說不出來的難受，鍾緣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經無人可以替代，便是一分鍾也不能分開了。

鍾緣擅長易容之術，以前他沒有閱歷，擔心眼神泄露秘密，因此隻扮成個中年漢子，如今他飽經風霜，眼神之中早已經有了那分滄桑感，便扮成個老年男子，讓那女弟子扮成他的兒子，父子關系，更容易麻痹宛兵，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二人一路走來，果然大宛境內戒備森嚴，對所有中青年男女都來加盤查，尤其是夫妻，更是苛刻，還找來女官兒搜身。

那女弟子心裡緊張，害怕被男人搜身，鍾緣道:“你越是緊張，他們越是容易發現疑點，一般而言，男人只有我和燕無意，我們都是身材魁梧之人，他們是不會搜查你這樣身材弱小的男子的。

”女弟子道:“他們就不會想到我們女扮男裝嗎?”

鍾緣心中暗想，就你那醜模樣，再加在我的熏染之術，看起來就是一個莊稼男孩，哪裡有人會想到有這麽難看的女扮男裝呢?只是怕傷了那女孩的心，才沒有實話實說，隻敷衍道:“就算女扮男裝，也不會扮成父子，而是扮成夫妻了。你沒見他們對夫妻的搜查特別嚴格嗎?”

女弟子道:“他們就不會變通一下嗎?”

鍾緣道:“這是苦差事，沒有人心甘情願去做，只是無可奈何罷了。因此上面怎麽說，他們怎麽做，不打折扣，這就是好的了，哪裡還會自找沒趣呢?”

女弟子道:“他們抓到我們，肯定會有賞錢的，怎麽能不賣力氣呢?”

鍾緣道:“就是有賞錢，也是當官的分了，輪不到這些當兵的頭上。若他們執行命令，卻出了差錯， 那怪不到他們頭上，若上面讓他們搜夫妻，他們卻搜父子，一旦出了問題，上面一定會責怪他們的，因此他們只會機械服從，才不會隨機應變呢。只要我們運氣好，別遇到高恕的弟子們，就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女弟子道:“想不到這個世界如此複雜。”

鍾緣道:“這個世界的山水簡單得很，是人性複雜，人心險惡，想要生活得好，或者準確的說，是想要生存下去，就不得不去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二人邊說邊聊，不知不覺間，就到了蒼凌河畔。蒼凌河上，冷冷清清，根本就沒有船隻通行。鍾緣破例住在一家客棧裡，以往他們都是在荒郊野外露宿。鍾緣還故意到樓下的大廳去吃飯，以便與人閑聊，也好了解這裡的情況。女弟子一路上聽鍾緣說了很多江湖之上的套路，這些都是陳芳柔沒教過她們的，她擔心言多有失，隻埋頭吃飯，一句話也不敢說。一般孩子在父親面前都或多或少有些拘謹，她倒也像是跟著父親出來的孩子，因此沒有人懷疑。

鍾緣正與人聊得興起，忽然闖進來一隊官兵，各帶兵器，耀武揚威，為首一人大聲喝道:“都坐著別動，有人報告說，這裡住進了叛賊，我們奉命前來捉拿，都識相點，別亂動，否則，格殺勿論，我可是有言在先，到時候被冤殺了，可不要來找我算帳。”

說完，他轉身吩咐道:“立即搜身，凡有兵器的，一律拿下。你們可查仔細了，若放過了叛賊，我們都得擔不是，弄不好腦袋就得搬家。”

潭花一現 /79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