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論劍

　　正在李殊瓊命懸一線，回天無術之際，只聽“嘡啷”一聲響，黑胡子的長劍被人擋開，婁安欣喜若狂，大聲說道:“主人來得正好。”

　　來人說道:“婁爺一路辛苦，請一旁稍做休息，將這幾個賊人交給我們兄弟。”

　　四賊見對方來了幫手，都收招觀看，只見對面盔明甲亮，陣容整齊，正是雍王的旗幟，為首的三位將官，乃是雍王的三位義子。

　　黑胡子向橫絕大峽谷的方向望了望，一點聲息皆無，心中焦慮。他早就已經放出信號，救援的人怎麽還不見蹤影呢?派出去探路的人，竟然一個都不見回來，莫非是六頭領想借官家的手殺了其他首領，自立為王嗎?

　　黑胡子心中暗暗叫苦，剛才與李殊瓊打鬥，眼看就能取他性命，一時被勝利衝昏了頭腦，竟然忘記去觀察周圍的形勢，在他們打鬥的過程中，斷崖山上的那些小嘍囉已經死的死，傷的傷，降的降，眾匪首心知大勢已去，皆無心戀戰，隻想逃得性命。

　　賊人雖然無心再戰，但雍王的三位義子卻意氣風發，戰意正濃，他們也很久沒有這樣酣暢淋漓的打過一場了。謝喬端坐在馬鞍上，用馬鞭一指眾匪首，大聲問道:“對方四個人，二位賢弟說說，我們怎麽分配才好?”

　　剛才救下李殊瓊的人，是雍王九子田常，謝喬話音未落，田常便說:“自然是小弟效犬馬之勞了。”說著，已經持劍攻向黑胡子，一邊進招，一邊說:“婁爺請守住路口，莫放走了賊人。”

　　婁安連忙施禮，說道:“主人請放心，量他們插翅難飛。”

　　匪徒本就不講江湖道義，何況現在一心保命，更是什麽都顧不得了，四賊齊上，將田常困在當中。李殊瓊道:“如今我們人多，怎麽倒讓他一個人涉險?”

　　婁安笑道:“他一人足矣。這四賊都不能傷到我，更傷不到主人了。”

　　婁安本是無意之語，李殊瓊看著他腿上的傷，還以為他在嘲笑譏諷自己。若不是剛才他神情恍惚，連累了婁安，婁安也的確不會被眾賊砍傷。李殊瓊存了這個心思，也不好再多話，在一旁悶悶不樂的觀戰。婁安還以為他是累了，或是董旺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也未想到這一處。

　　謝喬和呂剛勒住韁繩遠遠的觀看，不僅不幫忙，還大聲的說著風涼話。

　　謝喬道:“九弟新婚，這幾天忙著造人，想必是沒有時間練劍，這手上的功夫退步不少啊。”

　　呂剛道:“是啊，連四個小毛賊都不能一劍斬下，實在愧對風雲九劍之名。”

　　田常早已經習慣，也不搭言，一柄劍舞動如飛，劍花閃閃，寒光四射，四賊不得近身。李殊瓊從未看過這麽精彩的劍術，禁不住叫了聲“好”，田常聽了，說道:“讓小英雄見笑了。”言語之中，似有不悅。

　　婁安瞪了李殊瓊一眼，說道:“這不過是投石問路，試試對方的功夫而已，主人不知你劍術稀疏平常，還以為你在喝倒彩，譏諷於他呢。”

　　李殊瓊一吐舌頭，掩口繼續觀瞧，不敢再多嘴。又看了一會兒，李殊瓊實在忍耐不住，說道:“奇怪，這劍法好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的。”

　　婁安道:“雍王不僅在朝堂之上威望甚高，在江湖之上也是威名遠播。這是他在武林中成名立腕的四時風雲劍。他將此劍法傳授給九個義子，江湖人稱‘風雲九劍’。救你的人是九爺田常，從來沒有離開過雍王府，你如何見過?”

　　李殊瓊仔細回憶了一下，

他和李竹因離開普寧寺時，遇到大胡子和小白臉，這兩個官差所使的劍法就類似於田常，因為是第一次與人爭鬥，又極其凶險，因此李殊瓊記憶猶新。　　李殊瓊聽婁安問他在哪見過風雲劍，心裡一驚，知道又說漏了嘴。但他轉念一想，既然大胡子和小白臉是張確的差官，那張確的其他手下，肯定也會這種劍法。於是就硬著頭皮說:“好像是在張丞相府中看到過，也許是董大哥使過。”

　　婁安不假思索的說道:“董旺使刀，他不會風雲劍。”

　　李殊瓊聞言亂了陣腳，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好在婁安一直注視著四賊，怕他們狗急跳牆，奪路而逃，因此沒有注意到李殊瓊的窘態，接著說:“不過，張確的其他家人裡，也確實有人會使風雲劍， 可能你的確是在張丞相府中看到過。”

　　李殊瓊連忙隨聲附和道:“就是這麽回事了。”說完，閉口不再言語，生怕哪句話再出紕漏，讓婁安這條老狐狸察覺。

　　二人隻安靜了不大一會兒功夫，李殊瓊便驚呼道:“這一招……”他看到了大胡子刺傷他右臂時，使用的那一招，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脫口喊了出來。

　　婁安轉過頭來看了李殊瓊一眼，他察覺到李殊瓊的反應有些不太正常，這一招雖然絕妙，但也不至於讓李殊瓊如此失態，何況，以李殊瓊現在的劍術水平，恐怕也未必能看得懂這一招的好在哪裡。

　　婁安想了想，給他解釋說:“四時風雲劍，分為風劍和雲劍兩系。風劍，如風行一樣飄逸，變化莫測;雲劍，則似雲卷一般飄渺，變幻無形。當然，這雲劍的奧妙之處，就是雍王本人，也未必能解得透徹。”

　　李殊瓊聽得似懂非懂，頻頻點頭，口中說著“嗯”“唔”一類語氣詞。

　　婁安繼續說:“風劍又分春風劍法，夏風劍法，秋風劍法和冬風劍法，故名四時風雲劍。你剛才看到的那一招，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秋風蕭瑟’。”

　　婁安還未說完，李殊瓊就聽篷頭鬼一聲慘叫，倒在血泊之中。緊接著李殊瓊又看到田常的長劍穿透白頭翁胸膛。他突然想起那天李竹因被小白臉刺傷，就是這個姿勢。李殊瓊雖然沒有看到李竹因中劍的全過程，但是最後的這個姿勢，是印在李殊瓊腦海之中的。他指著白頭翁，突然驚呼道:“這一招叫什麽?”倒把婁安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