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不安
譚青遠遠的看著,見雲中逸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雲中逸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譚青還從未見過,心中不免擔心起來。二人回到書房,譚青故意問道:“主人,事情可辦妥了嗎?”
雲中逸已經恢復了正常,淡淡的說:“把敵人留在身邊,總比他們在暗處強。以後加強戒備就是了。”
譚青輕輕的搖了搖頭,細思一番,覺得雲中逸說得也有些道理,便告辭而去。
雲中逸在書房中獨自踱步思索,卻絲毫沒有理出頭緒來,也就不去費腦筋,且看看以後事情如何發展,再做打算,仍舊過來探視李竹因。
李竹因這些天一直昏昏欲睡,半夢半醒,偶爾會說幾句不知所雲的夢話。雲中逸既盼望李竹因醒來,以減輕他的負罪感,又害怕她醒來,不知如何面對母親定下的婚約。
鍾緣深知雲中逸的心事,對他始終不卑不亢,不冷不熱,半個字也不多說。雲中逸倒時常在旁邊看著鍾緣給老百姓義務診病,以暫時逃避現實的煩惱。
李竹因的身體逐漸在恢復,雲中逸的煩惱卻與日俱增,他每天守在李竹因身邊,心裡卻盼望著夏宛兒能盡快出現在眼前。
鍾緣受夏宛兒之托,考查雲中逸品行,他冷眼旁觀,無事時就烹茶品酒,一言不發,一面看著雲中逸少年癡心,一面聽著邱峰、杜遠鬥嘴取樂,只有李殊瓊過來,鍾緣才與他說幾句話。
鍾緣利用雲中逸對李竹因的愧疚之情,借李竹因的名義,不動聲色的給他出個難題。鍾緣對雲中逸說,解鈴還需系鈴人,既然李竹因是為他而自盡,還需他親自煎藥,才能發揮出最佳效果,這便是心理療法。
雲中逸見鍾緣為百姓治病,手到病除,神醫美譽,實至名歸,對鍾緣的話深信不疑。雲中逸也樂得辛苦,以減少他內心對李竹因的歉疚之情。
鍾緣見雲中逸給李竹因煎藥,任勞任怨,又變本加厲的讓雲中逸親自給李竹因喂藥。雲中逸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拿起了藥碗。雖然李竹因自己說不是宛國公主,但雲龍玉佩畢竟在她手中,這雲家祖傳的寶貝,是給了宛國國王的。因此,雲中逸還是以“大宛公主殿下”來稱呼她。
邱峰聽雲中逸稱呼李竹因“公主”,便說道:“這忠義園可要熱鬧嘍。”
李殊瓊最喜歡湊熱鬧,連忙問:“什麽熱鬧?快說來聽聽。”
杜遠知道邱峰的意思,補充道:“這忠義園裡兩位公主爭一個駙馬,不知道誰能馬到成功呢。”說完,杜遠邱峰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鍾緣聞言立即警覺起來,心裡暗自思量:他們如何得知夏宛兒的公主身份呢?若她的身份暴露,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如果夏宛兒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如何跟師傅交代?想到此處,鍾緣試探著說道:“真想不到,這忠義園竟然是‘金屋藏嬌’的地方,若早知如此,在下可是不敢來的。”
李殊瓊嘲諷道:“你先給丞相千金看病,現在又給皇家公主診治,得恭喜鍾神醫步步高升了。”
鍾緣知道李殊瓊不懷好意,正不知如何回答,邱峰卻說:“這位公主的病,任鍾神醫再高的醫術,也是治不好的。”
杜遠指著自己的頭,神秘的說道:“她的病啊,在腦子裡呢。”
鍾緣聽這二人話中有話,莫非他們連自己與夏宛兒的關系也弄得一清二楚了嗎?那日他扮成賊人,連眉毛和耳朵都遮擋住了,隻留一隻眼睛,還用黑色染料塗抹修飾,
手也用藥物熏染,口中還含著棗,連說話的聲音也聽不出來破綻。鍾緣自認毫無瑕疵,實在想不出他們如何識破,隻得裝糊塗,試探著問道:“不知二位說的公主是哪一位呢?”然後又故意拿腔做勢的補充道:“這世上,還沒有我鍾緣治不了的病。” 邱峰和杜遠聞言都哈哈大笑,異口同聲的說:“你別急,她一會兒就來。一準兒砸了你的招牌。”
鍾緣一聽,更加惴惴不安,這屋裡再沒有別的女人來過,定是說夏宛兒了。他趁人不備,悄悄的將一包迷魂散藏在手心,用眼角余光觀察著周圍每一個人的變化,在心裡盤算著:他們既然敢公開講明,必然是做了充分的準備,若硬拚,雲中逸手下護衛不少,隻他們三個人,恐難全身而退。如果趁他們不注意,抓住李竹因,那麽,李殊瓊肯定不敢動手,就少一個勁敵。這些天來,鍾緣一直在觀察雲中逸,見他也是個性情中人,且對李竹因心存愧疚,料他不會不顧及李竹因的性命。
主意打定,鍾緣緩緩起身,來到李竹因身旁,一邊號脈,一邊說:“大宛公主殿下……”鍾緣平日裡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李竹因,眾人知道他是故意如此,都笑起來,屋內一時氣氛輕松愉快,唯獨鍾緣內心惶恐,假意給李竹因摸脈,以掩飾內心的不安。
邱峰道:“這兩位公主,各有千秋,不知我家主人,如何取舍啊。”
雲中逸剛給李竹因喂好藥,正在查看下一次要煎的藥,聽邱峰之言,心中不痛快,又不好出言阻止,拿眼睛瞪著他。邱峰一吐舌頭,不敢再言語,杜遠卻接著說:“還取舍什麽呢?依我看嘛,就把兩位公主都娶了,這也是前無古人的壯舉。”
邱峰一聽杜遠的話,早把雲中逸給忘到腦後了,忙說:“兩國駙馬,一世風流。青史留豔名,千古傳佳話。妙哉,妙哉。”
杜遠又說:“你這見識就淺薄了。主人若娶了兩位公主,從此再無刀兵相見,大家安居樂業,和平共處,締造百年盛世,主人自然功德無量,可為萬世楷模。”
雲中逸見眼神已經製止不了這兩個瘋子,不得不咳嗽一聲,鍾緣聽了個一頭霧水,問道:“你們家平日裡就是這麽打趣主人的嗎?”
邱峰、杜遠這才意識到有外人在場,遂一唱一和的把話題轉移到別處。
李殊瓊也沒聽明白他二人的言語,但見雲中逸不滿,高冷的鍾緣又十分反常的感興趣,便一直在旁邊靜靜聽著。見邱峰、杜遠扯開話題,他忙說:“喂,雲中逸,我可跟你事先講明白了,你只能娶我妹妹一個人,我管他什麽公主不公主的,你一概不許沾惹。”
“誰這麽大口氣,敢不把本宮放在眼裡。”此話一出,屋裡頓時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