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神器

　燕有情心中暗想，崔隱為人低調，江湖人隻知他厲害，卻不知他師從何人，不過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支派，並不是什麽名門大派的高徒。(看啦又看手機版)但武林聖尊，十年一選，都是真刀實槍打出來的，他既然能從百派千門之中脫穎而出，將聖主之位收入囊中，自然不是凡人。若要比拳腳，只怕不是他的對手。

　燕有情手中的鐮月彎刀，是他的絕學，而崔隱並未隨身攜帶兵器，若用他人的兵器，當然不能合心應手。想到這裡，他便說:“既然聖主有意，那自然就比兵器了，刀槍無眼，生死自負！”

　聖主早就料到燕有情會選擇兵器，說道:“好！久聞燕門絕技鐮月彎刀，從未得以見識，甚是遺憾，今日你既有心一試身手，正合本聖心意。”

　燕有情道:“聖主未隨身攜帶兵器，不知在場之人手中，可有聖主用得習慣的兵器嗎?”

　崔隱道:“本聖的兵器，一直隨身帶著。”說完，向腰間一摸，抽出一把軟劍來，眾人不約而同的“啊”了一聲，心中都在疑惑，這如紙張一般柔軟的金屬薄片，如何能當作兵器?都替崔隱捏了一把汗。

　齊怪卻笑著說:“今天我們真是有眼福了，能看到江湖上兩大神器之間的較量。”

　李殊瓊道:“我們皆知燕有情使的是鐮月彎刀，不知聖主手中的兵器可有名字嗎?”

　崔隱道:“這件兵器是本聖自創的，本聖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夔龍曲劍’。”

　眾人皆“哦”了一聲，給他二人讓出空間來。

　崔隱知燕有情天資聰慧，又得燕通傾力相傳，絕非凡品，不敢輕敵。燕有情雖不知崔隱底細，但武林聖主的之名，是百派千門經過五輪比試，才可斬獲的榮譽，那是名副其實的武林第一，崔隱頭上有這等光環，燕有情更不敢疏忽。二人相對良久，誰都沒有輕易出招。

　齊怪卻在眾武林人面前，充當起解說員，趁他二人還沒動手，連忙說道:“燕門鐮月彎刀，是江湖上第一神器，沒有兵刃能克制它。常規的刀劍，都是直的，進招時有殺傷力，收招時，就沒有任何作為了。但鐮月彎刀的刃部卻是彎曲的，以曲克直，是再輕松不過了。更精妙之處，還在於它不僅進招時有殺傷力，收招時也同樣有致命威力，相當於將兵器的效力提升了一倍。”

　崔隱道:“怪老頭，文人當中，就屬你最通武學了。”

　齊怪道:“隱夫子，武夫當中，也就是你最有雅興了。文武本同源，世事皆同宗，萬物有根本，一悟而百通。”

　崔隱道:“怪老頭，你可知，我這夔龍曲劍，與鐮月彎刀比起來，有哪些妙處?”

　齊怪道:“這簡單得很，鐮月彎刀，重在‘彎’，而夔龍曲劍，則重在‘曲’。”

　李殊瓊道:“這‘彎’和‘曲’有什麽區別嗎?”

　齊怪搖頭晃腦的說道:“‘彎’是有形之‘曲’;‘曲’是無形之‘彎’。”

　李殊瓊聞言直晃腦袋，眾人也都是一頭霧水，齊怪又接著說:“相比普通的刀劍，鐮月彎刀多了一個‘彎’，自然就會生出許多變化來，便勝了刀劍一籌。但你看隱夫子手中這把曲劍，一旦抖動起來，便生出數個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彎曲來，彎曲一多，變化也就多了出來，而曲劍的彎曲，還可以隨心所欲的改變，更是無窮無盡。”

　李殊瓊似懂非懂，說道:“也就是說，夔龍曲劍相比鐮月彎刀，有兩個優勢，一是彎曲多，二是彎曲可變。”

　齊怪道:“李元帥果然是練武的天才，一點就透啊。不過，這夔龍曲劍還有一個最大的妙處。”

　李殊瓊忙問:“是何妙處?”

　齊怪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啊。”

　李殊瓊道:“說得也是，光聽賭老在這裡講武了，竟耽誤了兩大神器之間分個高下，看看哪一件兵刃當得起天下第一神器之名。”

　燕有情從未聽聞過夔龍曲劍，也想聽聽齊怪的介紹，一直沒有打擾他們，見眾人不再說話，才對崔隱說道:“你是武林聖主，我雖有意退出武林，但畢竟還未報請，理當讓聖主先進招。”

　崔隱道:“本聖恕你無罪，命你先出招。”

　燕無意道:“聖主若想殺我們兄弟，你們人多勢眾，大可不必做出這種姿態來。兄長若先出招，就是對聖主不敬在先。就算兄長無過錯，也是天下武林人共誅之。”

　崔隱笑道:“好，那本聖就不恭了。燕有情，你可知罪嗎?本聖今天就要為民除害，為國除奸！”

　說完，崔隱一抖手中夔龍曲劍，頓時現出數個不斷變化的彎曲來。燕有情初次對陣夔龍曲劍，不知它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因此不敢輕易用彎刀相搏，只是閃身躲開，同時用鐮月彎刀攻擊崔隱，逼迫他收招。

　二人打了二十幾個回合，雙方互相試探，兵器未曾接觸，都是一方進攻，另一方閃過。二人皆拿出九分守勢，一分攻勢， 進攻的招式也出手極慢，幅度不大，重心不移，如遇險情，隨時可以撤回，立即轉化成守勢。

　李殊瓊對齊怪說:“一點也不好看啊，一直是你打，我躲，我攻，你閃，簡直就是初學武術之人打鬥的模樣，哪裡像兩個武學造詣極高的名家?實在掃興得很。”

　齊怪笑道:“李元帥所言極是，果真是悟性高啊。”

　李殊瓊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心說，賭老，你這話怎麽聽著，都像是諷刺挖苦啊。

　齊怪看出李殊瓊表情不大自然，又說:“老朽說的是實情，絕無譏諷之意，你一語道盡他二人現在的攻防特點。他二人武藝雖高，卻是頭一次比試，彼此不熟悉，兵器又怪異，與初學者的情況一樣啊。中華武學博大精深，打鬥激烈好看，那只是末流，武學的根本還在於製敵，因此名家之間的終極比試，非鬥武，實鬥心。”

　齊怪一番話，讓李殊瓊陷入沉思，他一直追求招式的外在華麗瀟灑，卻忽略了武學的根本。他又把雲鼎的“翻雲覆雨”，以及田常的“秋風蕭瑟”和“北風卷地”重新在腦中過了一遍，隻覺茅塞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