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瓊沒有說話,鍾緣對連陽公主說道:“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若你願意嫁給狄主,我們也不為難你,讓你跟袁仙師回去。”
連陽公主道:“我是有夫君的,怎麽能再嫁狄主呢?他既然貴為狄主,一定少不了女人的,又何必讓我去拯救他?”
鍾緣對李殊瓊說:“她如此單純,你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嗎?現在我們與狄人和睦,她的日子還過得下去,若有朝一日,兩邊再燃戰火,她焉有命在?”
袁仙師道:“我們誰又不是為了國家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她是皇家公主,更應該為君王分憂,為百姓解難。”
李竹因想起雲中逸被逼與大宛公主成親,無名火起,駁斥道:“若國家強盛,又何懼他人來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古皆然。中原富饒之地,竟然連皇家公主一生的幸福都保證不了,國威何在?堂堂七尺男兒,不思如何保家衛國,滿腦子邪門歪道,還有什麽臉面說三道四?”
袁仙師道:“如今狄主與中原公主聯姻,已經天下盡知,若公主半路上跑了,讓狄主臉面何存?以他的暴躁狂妄,一定與中原誓不兩立,讓宛人坐收漁翁之利。你們難道就不替邊關將士們想想嗎?狼煙重起,戰火再燃,又有多少恩愛夫妻從此生離死別?”
贅婿想起他的遭遇,深恨皇權的蠻橫霸道,說道:“這是天子和狄主的事情,若他們能體恤民情,就不會為了一己私利而置他人的生死於不顧。若他們為所欲為,窮兵黷武,我們便傾其所有,又能阻止得了什麽?袁仙師輔佐狄主,當勸他息戰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只能接受命運的安排罷了。”
鍾緣道:“壯士所言極是。誰能保證她嫁過去,就永罷刀兵嗎?若狄主是明白人,自然不會計較公主逃婚,若狄主是糊塗人,連陽公主不過是白白犧牲了一生的幸福而已。”
袁仙師道:“就算你們說的有理,但你們如何能出得了狄境?如何能逃得出中原皇帝的追捕?”
鍾緣道:“我們既然敢來,就是報著必死之心,男兒頂天立地,當追尋自己的心,轟轟烈烈乾一場,便死也值了。只不過公主在我手裡,她的生死我說了算。若公主死在狄境,只怕狄主難辭其咎,那時才是真的與中原交惡,再難複合。這其中的輕重緩急,你自己掂量。”
袁仙師深思熟慮一番,良久才說:“好吧,我送你們出狄境。中原還不知公主逃婚,應該不會加強戒備,憑你們的身手,應該不難回去。只是天子早晚會知道此事,不會善罷甘休,你們以後要多加小心。此地一別,後會無期,天各一方,彼此珍重吧!”
李殊瓊道:“淨緣,多謝你念師兄弟的情誼,送我們一程。”
袁仙師道:“李殊瓊,忘記普寧寺吧,我現在是狄主的謀士袁仙師,從此各為其主,沒什麽師兄弟的情誼可言。我放你們走,只是不想公主在狄境出事,引起兩地紛爭。你不必謝我。”
幾人默默的走了兩天的路程,誰也沒有說話,也都無話可說,氣氛十分尷尬,終於到了邊境,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袁仙師道:“我過去打聲招呼,你們在此等候。”
崔隱對贅婿說:“還勞煩你跟袁仙師一起過去,若有什麽意外,也可隨機應變。”
袁仙師知道崔隱對他不信任,怕他與邊關將士有什麽陰謀,才讓贅婿陪著。袁仙師心胸坦蕩,也沒有拒絕,二人催馬朝邊關去了。
眾人到了邊關,都有些松懈,陌生狄人便有機可乘。他趁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袁仙師身上,出其不意,攻擊鍾緣,一劍遞出,既快又準且狠,鍾緣聽聞背後惡風襲來,再想躲就來不及了,寶劍穿透鍾緣的肩胛骨,雖不致命,卻令鍾緣十分被動。
幸好狄人的目標是公主,並沒有對鍾緣下死手,只是一推劍柄,將鍾緣撥落馬下,順勢抽出鍾緣肋下的寶劍,架在連陽公主的頸上,說道:“都不許動,誰敢動,我就殺了她。”
眾人面面相覷,皆沒了主意。陌生狄人催馬狂奔,崔隱哪裡肯放棄,縱馬緊隨其後。陌生狄人騎的是鍾緣的馬,這些馬匹都是崔隱帶來的,受過良好的特殊訓練。
崔隱一聲口哨,鍾緣的馬匹前蹄騰空,仰頭嘶鳴,將狄人和公主掀翻在地。連陽公主見馬匹受驚,將二人拋到空中,她先用手推開狄人的寶劍,暫解燃眉之急,摔在地上以後,她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起,擺出防守的姿勢,等待崔隱救援。
狄人毫無準備,一沒提防馬匹受驚,二沒想到連陽公主身手不凡。原來,崔隱對贅婿和狄人早有提防,讓李竹因裝扮成公主,與鍾緣同乘一騎。眾人皆蒙面,彼此又不熟悉,很難分辨。
崔隱吹出口哨,就已經棄馬,施展輕功,迅速跟了過來,狄人還沒有站穩,崔隱的劍就已經到了,口中說道:“早就看出你居心叵測,果然是另有企圖。”
狄人道:“中原人果真詭譎奸詐!”
崔隱道:“你這點小伎倆,也想騙過我們李元帥,真是自不量力。”
狄人與崔隱過了幾招,自認不是崔隱的對手,何況對方人多,不宜久戰,便下了絕殺。
他一抖手腕,手中寶劍刺向崔隱的面門。這一招看似平常,毫無威脅,其實暗藏殺機,秘密不在劍招,而在步法。
一般進招時,重心都會前移,而狄人這一招,重心未動,隨時可以生出無限變化來,看對方應對的措施,決定下一招的走勢。
崔隱心中一動,略有所思,應對得遲緩了一些,狄人劍尖到了,崔隱還紋絲未動,既沒有躲招,也沒有用劍抵擋,整個人處在一種自然的攻守平衡狀態,可以隨意變幻,進退自如。
崔隱稍微遲疑一下,處於萬能的起勢,倒令狄人為難。他的劍尖到了虛實變幻的極限,要麽刺出,要麽變化,無論如何進招,都在崔隱的控制范圍之內,無法達到讓崔隱措手不及的效果。
二人正處於膠著狀態,一時僵在那裡,忽聽袁仙師說道:“已經打點妥當,你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