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送別

張靜虛聽連陽公主大有要糾纏他的意思，連忙放重腳步，咳嗽一聲，停頓一會兒，才挑簾進來，看見連陽公主，故做驚訝，連忙施禮。

連陽公主見他進來，笑著說道:“你回來得正好，我們正在說你呢。”

李殊瓊連忙說:“對對對，好像是上天有意安排的。”

張靜虛瞪了他一眼，李殊瓊心領神會，知道剛才的話被張靜虛聽了去，心裡有些打鼓，且看他二人模樣，再隨機應變。

張靜虛不能主動挑破這層窗戶紙，垂手站立，默不做聲。連陽公主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張靜虛一番，張靜虛隻低著頭，裝作沒看見。過了良久，連陽公主讚道:“果然好模樣。不知武藝如何?人品怎樣?”

李殊瓊忙說:“我師兄，能差得了嗎?自然都遠在我之上。”

張靜虛道:“在下沒去過宛國，不可能宛國師弟，還請李劍客不要信口開河。李劍客所言，極有可能是在下的師弟，與在下頗為相似。”

連陽公主對他們是不是師兄弟也不感興趣，直接問張靜虛道:“你可中意本宮?”

張靜虛還繼續裝糊塗，說道:“殿下的話，草民不明白。”

連陽公主又說:“你可願意娶本宮為妻?”

張靜虛道:“草民已經有了發妻。”說著從懷中取出倚雲贈他的香囊。連陽公主接到手中，看了看，果然繡得十分精巧，不是市井俗物，頗為遺憾的說:“剛才李劍客說，你尚未婚配，覺得我們倆挺合適，既然是他認錯了人，那就算了吧。”

張靜虛一聽此話，覺得連陽公主雖然行事古怪，不合禮數，卻也通情達理，就說:“感情的事，要兩廂情願才好，殿下將來必能遇到一心一意的人。”

連陽公主道:“既要兩廂情願，那遇到對我一心一意的人又有何意義?我隻喜歡李劍客。”

張靜虛道:“殿下出身高貴，他自愧高攀不起，還請殿下給他留些自尊才好。殿下既然喜歡他，也不希望他一生不幸福吧。”

紫苔聽張靜虛如此說，猜到他與李殊瓊關系不一般，又看天色漸晚，便說:“殿下，張壯士所言在理，不如給李劍客些時間考慮。”

連陽公主這才作罷。李殊瓊見她主仆二人走遠了，長出一口氣，說道:“還是師兄厲害，幾句話就讓她離去，若師兄早一點回來就好了。”

張靜虛輕蔑的說:“我若是早一點回來，豈不是聽不到感天動地的肺腑之言了嗎?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幾時承認過相貌、武藝、人品都不如我了嗎?”

李殊瓊也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那不是有病亂投醫嗎?再說了，她見了比你更好的人，也就把你忘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潘安子建，這世上再無人比你強了嗎?”李殊瓊說到這裡，想起了張靜虛拿出來的香囊，忙岔開話題，說道:“你那個香囊，哪裡來的?昨天還裝模作樣的教訓起我來，怎麽不說你才下山幾個月，連媳婦都有了呢?”

張靜虛不想把倚雲的事情告訴李殊瓊，便說:“我早就料到你會如此坑我，因此今天出去買了一個香囊回來，有備無患。若不是我太了解你，只怕今天節操不保了。”

張靜虛也有些心虛，見李殊瓊一張嘴，連忙打斷他，繼續說道:“你趁早滾蛋，

別在這兒坑我。”

李殊瓊雖然覺得今天這事兒做得不怎麽光彩，但還是厚著臉皮說:“我有了柔兒，師兄還孑然一身，實不忍心，我這是真心想給師兄尋一門好親事。也算是忍痛割愛。”

張靜虛見李殊瓊不僅毫無悔意，還講了一通歪理，倒像他欠了李殊瓊的人情，便說:“你若真心為我，我看你那徒兒甚好，為了感謝你‘忍痛割愛’，以後，我跟柔兒都認公主殿下做‘師娘’，豈不是兩全齊美嗎?我為了抱得美人歸，是豁出去喊你一聲‘師傅’的，只怕你舍不得！你到底是重色輕友，還是坑友賣乖?我看是兩樣都有！”

李殊瓊被說得無言以對，隻好說:“我說不過你，不跟你一般見識，總之你是誤會了我的好意。”

張靜虛更來了氣，搶著說:“若不是我一直誤會了你的‘好意’，只怕連五髒六腑都被你賣掉了。”

不提他二人如何貧嘴，兩日之後，張靜虛和李殊瓊把細節之處計劃妥當，又將各種意外情況的應對之策商量完畢。李殊瓊便要起程返回北寧侯府，本不想告訴連陽公主，但張靜虛不同意，對李殊瓊說:“你們上一代的恩怨，與她無關，不管怎麽說，你們也都是雍王一脈，就算不做夫妻，也應以兄妹相待。”

李殊瓊隻好如實相告，連陽公主見他要走，執意要跟著一起去，田常等人別有用心，自然以“擔心殿下安危”為借口，竭力阻攔。紫苔絕頂聰明，早已經看出這些人心術不正，便說:“有奴婢在，必保殿下安然無恙，還請諸位不必擔心。”

雍王知道這個女孩子不一般，她話說得雖然婉轉，但內裡透著剛強，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若強行扣留連陽公主，恐生變故，反正她主仆二人也是跟隨李殊瓊去北寧侯府，還是太子殿下手中的人質。現在一切就緒，就算她回去給皇太后送信，也改變不了結果，便說道:“那就有勞紫苔姑娘了。”又轉身對眾人說道:“皇太后殿下相中的人，一定不會錯的。我等不必杞人憂天。”

李殊瓊巴不得這些人能留下連陽公主，根本沒在意他們之間的事情，只在送行的人群中尋找陳芳柔，卻不見她的影子，心中悵然若失。田常知道他的心思，悄悄的說:“女孩子家，這種場合怎麽能拋頭露面呢?父王家教很嚴的。”

李殊瓊沒有搭言，對婁安說:“婁兄，時候不早了，我們這就出發吧。”

婁安笑道:“小主人先走吧，我腿上的傷還沒好，晚幾日再走，還請小主人在侯爺面前替奴才解釋幾句。”

李殊瓊心裡明白，他這幾句話暗含著抱怨，畢竟是他抱著董旺的屍體，無心應戰，讓婁安力敵四賊，還要分心保護他，這才受的傷。李殊瓊一想起董旺來，心情立刻沉重下來，一時控制不住，眼角濕潤。眾人皆誤以為他是不忍別離，紛紛上來解勸。

紫苔擔心夜長夢多，想盡快離開這裡，就對眾人說:“俗話說:送君千裡，終有一別。王爺，諸位大人，我們暫且別過，後會有期。”

李殊瓊也不喜歡這種別離的場面，翻身上馬，三人打馬揚鞭，奔向北定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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