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蚩熯距離鎮口牌坊,只差數步,嘴角帶笑,雄心萬丈之際。
一道悠閒的蒼老聲音,自他頭頂上方傳來。
“小夥子,跑這麼久??該歇息了吧?”
蚩熯登時嚇了一大跳,渾身瞬間緊繃、寒毛豎起,眨眼間,背心已濕了一大片。
他不敢小覷,急忙停下腳步,一邊迅速運轉體內功法,一邊小心謹慎的抬頭望去。
只見一名年約七、八十歲的老者,氣質非凡,嘴角淡然一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枕手於腦後,橫臥在鎮口的牌坊上。其一身灰色衣袍與石灰色的牌坊,可說是融為一體,若沒仔細瞧,根本難以發現。
“此人武功極高??若不是他開口出聲,俺根本毫無發現。夜長夢多,俺得趕快離去,只要離開了蒼山鎮,那便是海闊天空、任俺遨遊!”
蚩熯逃出在即,不願惹事,對於灰袍老者,選擇視而不見。
他一聲低喝,粗壯的腰部橫豎一扭,整個人立即向左橫移,打算繞過牌坊,繼續逃離。
同一時間,公孫月兒也發現了這名灰袍老者,求生之心再度燃起,急忙張口,大聲呼喊道:“救命啊,老爺爺!這人是壞人!”
蚩熯做賊心虛,大聲怒斥道:“閉嘴!”同時右腳飛跨而出,正好繞過了牌坊。
眼角餘光見灰袍老者毫無反應,依舊橫臥在牌坊上,蚩熯忍不住鬆了口氣,嘿嘿一笑,腳底陡然提速,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拉開距離,逃離蒼山鎮,免得事生變卦。
正當他要繼續抬腳跨步之際,整個人忽然一凜,愣了下來。
他發現自己不管怎麼用力,這一跨,就是跨不出去!
巨大的身軀就像被傳說中的定海神針給鎮壓住,死死釘在地上,無論如何使勁,都無法掙脫。
蚩熯倉皇轉頭一看。
只見灰袍老者依然故我的橫躺在牌坊上,唯一差別,便是不知何時,手裡多了一根四尺長、通體潔白的玉製釣竿。
釣竿頂端的釣線,呈現繃緊之樣,在夕陽的照射下,閃爍淡淡金光,就像一條劃開蒼穹的金光,一路延伸到蚩熯的後領。
蚩熯臉色大變,知道那魚鉤肯定勾在自己的後領上,想也不想,左手五指瞬間一張,將被點穴的墨築扔在地上,騰出一手,猛地扯向自己後領,想快點把魚鉤扯掉,儘速逃離,免得再有人聞聲趕來,增添變數。
“呃呃!”
然而,不論他怎麼使勁力扯,這枚魚鉤就像長在他衣服上一樣,渾然天成,難以抽起。
他怒眉橫豎,脾氣暴躁,一聲大喝之下,左手唰的一聲,從背後抽出僅剩的大刀,反手就是一刀,狠斬在釣線之上。
噔!
釣線瞬間向後凹陷,緊繃如弦,隨即猛一回彈,一道渾厚勁道如同澎湃大浪,回衝刀身,令蚩熯虎口大震,酸麻不止,五指大開。
寬厚的大刀登時如脫韁野馬,向後疾飛而出!
騰的一聲!射入鎮口一棵參天大樹的樹乾中。凶猛的勁道,使整個刀身完全埋入樹乾,只剩一個刀柄,還留在外頭。
蚩熯臉色一黑,知道自己遇到了天榜階級的高手,恐怕不好善與,巨大的腦袋瓜飛快思索。
“既然魚鉤扯不開,那俺就扯開自己的衣服!”
他反手抓住自己的衣領,內力灌爪,猛然使勁,打算一把將衣服撕開。
牌坊上穿來一聲淡淡輕笑,像是嘲笑他的徒勞無功。
只見灰袍老者神情怡然,
微微張口,一曲歌謠自他嘴中徜徉而出,音色自然,返璞歸真,滿懷鄉村風情。 “大魚掙,氣息喘,浮躁進,舉竿際!”
隨著話音一落,右手猛然提竿。
隻瞧蚩熯巨大的身體,就像羽毛般毫無重量,被灰袍老者臉不紅氣不喘的提了起來。
眨眼間,離地近丈!
蚩熯大驚失色,死命掙扎,同時一身內力猛向雙腳匯集,欲施展千金墜,來擺脫眼下困境。
灰袍老者徐徐站起,臉色淡然,呵呵一笑道:“這大魚,夠份量!”
他輕喝一聲,右腕向後一拉,玉製釣竿瞬間後彈。
一股猛烈的勁道,將蚩熯巨大的身軀直接扯起,如同一顆巨大肉球,朝灰袍老者的胸口直直衝去。
蚩熯見狀,不驚反喜,內力迅速灌注左掌,順著去勢,一掌拍向灰袍老者的胸口。
灰袍老者淡淡一笑,右手持竿一轉。
啪!
猛烈一掌正好擊在玉製釣竿的握柄處!
蚩熯此掌乃是孤注一擲,掌勁異常剛猛。
可惜,玉製釣竿依舊穩如泰山,分毫未偏。
蚩熯掌中蘊含的凶猛內力,就像泥牛入海,消失無蹤。
他登時臉色大變,急忙想抽掌而回。
豈知,左掌卻被一股吸勁牢牢吸住,緊黏在釣竿的握柄上,拔都拔不起來。
灰袍老者笑了笑,緩緩說道:“小夥子別掙扎了,趕緊束手就擒吧!老朽為了找你,可是跑遍了整個蒼山鎮,一身老骨頭都快累癱了,你覺得老朽會輕易放過你嗎?”
蚩熯勃然大怒,凶狠喝斥:“老頭子,給俺放手!”右腿化鞭,夾帶一道勁風,狠狠掃向灰袍老者的跨部,欲逼迫他撒手。
灰袍老者見狀,臉色一黑,嘴裡發出一聲冷哼,左腳後發先至,重踏在蚩熯的右腿上,一串清脆的碎骨聲隨之乍響。
“呃啊!”
劇烈的疼痛令蚩熯不得不撒手,五指一張,鬆開了公孫月兒。
灰袍老者目露精光,寬大袖袍橫空一掃,一股柔勁憑空而生,將公孫月兒拉到他的身旁,枯榮般的大手猛地一張,一把拎住公孫月兒的後領。
同時,手中的玉製釣竿用力一揮。
只見蚩熯如同幼兒一般,毫無反抗之力的被甩出。
猛烈的力道加上巨大的身材,碰的一聲巨響,瞬間把高聳的牌坊給砸塌了大半邊,整個人重摔在一片屋瓦、石塊的廢墟之上,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
隱約之間,似乎聽到灰袍老者語氣冰冷的斥責道:“一個地榜而已,竟敢對老朽使用地痞無賴的下三濫招數,該死!要不是為了亭兒的任務,老朽肯定把你挫骨揚灰!”
灰袍老者踏在僅存一半的牌坊上,指著蚩熯劈頭蓋面的亂罵一通,先前的高人姿態早已消失無蹤。
灰袍老者就這麼自顧自的罵了一陣子後,心情終於舒坦,隨即縱身一跳,提著公孫月兒,落到墨築的身邊。
灰袍老者鬆開公孫月兒,並用釣竿的尖端,在墨竹的身上飛快連點數下。
“呃??”
墨築登時感到四肢血液暢通,心中大喜,雙手猛一撐地,霍然站起。
這時,身上卻湧起一陣酸麻之意,令他無法施力站穩,身形晃了晃,便要向後跌去。
公孫月兒匆忙奔到墨築身邊,雙手扶在他的身後,一把將他攬了起來。
“墨姑娘,妳剛剛被點穴太久,血液尚未循緩,慢慢起身,別太急了。”
墨築點點頭,感激地看了公孫月兒一眼,說道:“多謝公孫姑娘。”接著轉過頭,對灰袍老者恭聲道:“多謝前輩出手相救,墨築感激不盡!”
一旁的公孫月兒也跟著微微欠身道:“真的十分感激前輩。要不然真落入那人手裡,我倆下場恐怕生不如死??”說著說,俏臉不禁慘然,心有戚戚焉。
灰袍老者擺了擺手,淡淡笑道:“兩位姑娘無須多禮,此人為老朽徒兒所需,舉手之勞罷了。”說完,釣竿向前一甩,釣線陡然射出,一把勾住蚩熯的肩頭。
只聽灰袍老者口中唸了一聲:“起!”持竿右手輕輕一抖,纖細的釣線像似有生命一樣,瞬間一圈圈纏繞住蚩熯龐大身軀,並順勢連人帶線拉了回來,緊貼在玉製釣竿上。
“老朽有事,便先離開了,兩位姑娘珍重。”
灰袍老者舉重若輕,把釣竿連同蚩熯扛在肩上,朝墨築與公孫月兒輕輕頷首,隨即雙足一點,衣袍飄然,眨眼間,人便飛身上屋,幾個騰挪,身影已經消失在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