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琉璃眉頭深鎖,陷入思緒胡同,目光在院裡四處胡亂遊移。
突然間,水靈般的雙眼停了下來,盯著不遠處的大屋門口,那一對掛在兩側貼有囍字的紅色燈籠。
“紅色燈籠!從進村以來,家家戶戶門口街有一對,莫非??”她腦海靈光一動,修長雙足蹬地一躍,黃衫飄然,身子有如離弦箭矢,迅速來到大屋門口,右手抽出腰間佩劍,朝一隻紅色燈籠斜劈一劍。
唰!
銀光一閃,紅色燈籠外的紙罩瞬間裂成兩半,一左一右緩緩飄落,露出裡頭的紅色蠟燭。
郝琉璃手中長劍一轉,以劍尖挑出紅色蠟燭,緊接著手腕一抖,劍尖上的蠟燭登時彈了起來,高高一躍,劃出一道完美弧形,穩穩落在郝琉璃的左手心。
她探鼻一聞,就算蠟燭早已熄滅,那撲面而來的異樣芬芳,依舊令她深感不適,腦袋微微暈眩。
她不敢多聞,右手將長劍收回腰間劍鞘,順手從腰帶中抽出一個錦囊,將蠟燭小心翼翼地放進去。
咚咚腳步聲響起。
大屋裡走出了三名弟子,一人提著一個亮著光的紅色燈籠,見郝琉璃站在門口,連忙向前彙報。
為首弟子神情懊惱的道:“郝師妹,咱們搜遍了一、二樓,連一絲蛛絲馬跡都未發現,只在後面的倉庫找到幾個燈籠,還免強堪用,可幫助咱們探查??”
他話還來不及說完,只見郝琉璃神色凝重,身形一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拍三掌,將三個燈籠裡的蠟燭全部熄滅。
為首弟子一臉茫然的看著郝琉璃,呐呐問道:“郝師妹,妳怎麼一個照面就把蠟燭都熄了?”
郝琉璃正色道:“我擔心蠟燭有問題。”
她揚起手中錦囊,說道:“這裡頭的蠟燭,是方才我從門口的燈籠取出的,裡頭含有迷香的成份,外頭那近百的村民就是先被這迷香放倒,才遭人殺害。”
三名弟子一聽,臉色大變。
郝琉璃將錦囊向前一遞,道:“若是不信師妹所言,幾位師兄可互相傳閱一番。”
為首弟子伸手接過郝琉璃手中錦囊,打開了囊口,探頭一聞,登時覺得一陣頭昏眼花,連忙將錦囊綁起,接著傳閱給另外兩名弟子,兩名弟子一聞,也皆是相同症狀。
三人對視一眼,皆見對方眼裡的驚駭,急忙舉起自己手中燈籠,探鼻聞聞蠟燭的氣味,一股比錦囊內蠟燭更重的香氣,撲鼻迎來,暈眩之意直衝頭頂,眼前逐漸白茫一片。
三人大驚,連忙扔掉手中燈籠,拚命大口喘氣,直過半晌,才覺得呼吸正常,背心不由冒起冷汗,心想:“若自己毫不知情,提著裝有迷香的燈籠,四處閒逛,引得迷香四散,令其餘弟子皆聞到,一起不省人事,可就慘了!”三人心底對郝琉璃的心細,不由大感佩服。
“多謝郝師妹提醒!”
郝琉璃微微一笑,道:“幾位師兄別客氣,我們都是同門師兄妹,互相關照本就應該。”
三人見郝琉璃身為掌門之女,不但沒有因為三人的大意疏忽,而嚴厲責罵,反倒以同門之情溫馨相待,令三人不禁大為感動。
這時,為首弟子見錦囊緊握在自己手中已久,心中一急,忙想交還給郝琉璃。
郝琉璃伸手製止了他,正色道:“羅冰師兄,師妹有一事相求。”
羅冰道:“郝師妹請說。”
郝琉璃道:“聽聞諸位師兄對於採買貨品十分在行,琉璃想請諸位師兄幫忙打聽看看,
近期有哪間舖子接了大批燈籠及蠟燭的訂單,只要找到製作蠟燭的鋪子,或許我們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凶手。” 羅冰點頭,臉色認真回道:“郝師妹,這事交給咱們師兄三人絕對沒問題,妳放心吧!不出十日,必有結果。”一把將錦囊收到懷中,妥善保管。
另外兩名弟子也紛紛拍胸保證。
郝琉璃喜道:“那就有勞諸位師兄了!”
“郝師妹,妳就放心等待好消息吧!”
正當四人交代完畢,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女子驚叫。
羅冰驚呼道:“是貝師妹的叫聲!”
四人相互一看,皆瞧出對方眼中的凝重,也不招呼,身形同時一晃,默契十足的施展輕功,朝叫聲的方位奔去。
與此同時,剛埋葬好摯友的徐長青也聽到了驚呼聲。他臉色一變,也不管手上沾滿泥沙,雙足原地重重一跺,留下一對寸許足印,人已化為一道影子,衝了出去。
徐長青功力深厚,率先抵達,隻瞧眼前五名弟子,三男二女,舉著長劍,一臉緊張兮兮的盯著三尺前,那個兩人寬、佈滿青苔的古井。
這時,郝琉璃四人也趕到了。
郝琉璃一見古井位置,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琢磨想著:“這古井位在院子中心,本該一眼明暸,可進院子時,我們卻毫無發現,肯定是被掩蓋在屍體堆下方。嗯??不知凶手將古井掩蓋是否有所含義呢?”
一旁的羅冰神色關切,著急問道:“貝師妹,妳怎麼了?還好嗎?”
被稱爲貝師妹的紅衣少女,一張嬌豔如花的臉蛋,失去血色,爬滿了驚恐,手中長劍拿也拿不穩,上下浮動著,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這井裡??有人!”
“有人?”
眾人一聽,十分訝異,忍不住探頭看向漆黑一片的古井裡。
透過明月所照,一眼望去,能瞧見井壁那沾滿青苔的老舊磚頭,環繞著井口,向下延伸,目光所及能有丈許,再下去的話,由於光線不足,便瞧不清楚,只能見到如墨般的漆黑。
徐長青俯在井邊,運功於耳,凝神細聽,唯有絲絲風聲,從深不見底的幽暗處,隱約傳出。
可不管怎麼聽,卻毫無人聲,一無所獲。
徐長青站起身子,滿腹狐疑,轉頭望向另外幾名弟子,詢問道:“陸芸,貝清玹所言為真?不會是聽錯了吧?”
一名生著張鵝蛋臉,雙眼炯炯有神的白衣少女,連忙搖頭,雖然神情緊張,可仍恭敬回道:“徐長老,不只貝師姐,弟子四人也同時耳聞,井裡面傳來女子的聲音,斷斷續續, 陰森森的,有些恐怖。”
“是啊!徐長老,那女子的聲音,幽幽響起,著實毛骨悚然,背脊都發涼了。”其餘三名弟子連忙開口附和,臉上表情盡是膽顫心驚,惶惶不安。
徐長青見這五名弟子一個個驚恐萬分的模樣,不由皺起了眉,內心頗有言詞:“咱們點蒼派的弟子居然這麼膽小怕事,還以為他們經過青城派一事,大有長進,沒想到依然如故,唉??”
郝琉璃心思敏銳,見到徐長青的表情變化,知道他對幾位師兄的表現大失所望,情緒十分低落,那深鎖的眉心盡顯憂愁,臉上也失去往常那神采奕奕、意氣風發的模樣。
“徐爺爺今日受到的打擊已經夠多了,可不能再讓他的心情糟下去了。”於心不忍的郝琉璃知道,現在能讓徐長青開心之事,便是好好展現出點蒼派那不怕艱難的氣魄,勇敢的下去古井一探究竟。
最快的辦法就是自己挺身而出,要求入井,作出表率,雖然簡單,可問題是??自己也怕呀!一想到鬼怪之事,渾身就打起寒顫,害怕得不行。
郝琉璃雖然冰雪聰明,可一遇到自己害怕之事,也像普通人一樣,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能逼著自己思考,努力找出辦法,隨著思緒飛躍,雙目靈動流轉,不免四處張望。
突然,她咦了一聲,目光停在貝清玹身側的羅冰身上。
此時的羅冰一邊輕拍貝清玹的後背,一邊溫柔備至的安慰著她,眼眸之間盡顯深深柔情。
郝琉璃立即心生良策,興喜的來到羅冰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