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許插隊!”
“我本來在你前面,現在主動排到你後面,怎麽叫插隊!”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是男人就站到我前面去!”
“我是不是男人關你屁事,有相親把地址選在這個鬼地方的嗎?”
“你到底去不去前面?”
“不去,男子漢大丈夫,說不去,就不去!”
……
陳木看著眼前一對吵鬧的男女,淡然一笑,擠身來到了前面。
眼前,是滿山遍野的楓葉,紅得不像話,恍如一副美麗的畫卷。這樣的背景,再配上一個優雅的跳崖姿勢,應該能算做完美了吧?
是啊,相親為什麽要選這裡呢?
要不是秦苗苗將那個小視頻分享到群裡,陳木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裡。
秦苗苗分享過小視頻,還不忘說了一句:這世上還有沒有真男人了?
小視頻中,一個胖子站在懸崖邊,哭得跟個淚人似的。任工作人員怎麽勸,就是死死地抓著欄杆,哭喊著要回家找媽媽。
跳下去又能怎麽樣?又不會死。陳木當時心裡有些鄙夷:雖然懸崖很高,但腰上不是有安全繩嗎?
蹦極,不過是閑的發慌的人打發無聊的一種方式。換一種說法就是:活膩了,找點刺激。
陳木此行,就是來找點刺激的。
當然,他沒忘了打開手機,調整到拍攝狀態,交給了跳台邊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向陳木堅了堅大拇指。
陳木站在了跳台前,閉上雙眼,深呼吸。腦中浮現出將小視頻發到朋友圈中,無數點讚的情形。當然,肯定還有秦苗苗驚歎的留言:算你狠!
嘴角彎出了弧度,陳木張開了雙臂,沒有一絲猶豫,保持著最佳的姿態,縱身向懸崖下跳去。
耳畔立即貫滿了風聲,身體雖然失重,但卻有一種飛翔的快感。穿過峽谷間的一團迷霧,陳木以極快的速度向山谷墜落。
真的沒什麽可怕的。陳木試著張開了雙眼,看著懸崖下的水面越來越近。
那真是一灣碧水,清澈見底。甚至能看見水裡的魚兒在自在的遊動。
不對?為什麽離水面越來越近。不是說好了,墜落到一定的高度,安全繩就會拉緊。可現在水面已經近在咫尺,為什麽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摸了摸腰間,除了安全扣,繩頭已經不見,安全繩也不見蹤影。
學過物理的人都知道,從近百米的高空墜下,因為加速度的原因,就算下面是一潭水,那也避免不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陳木甚至聽到了跳台上人們的驚呼。
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沒想到啊,這個結果,真的實在是太刺激了。
……
“咚,咚動咚動咚咚……”
一陣熟悉的音樂聲傳來。確切地來說,不是音樂聲,而是遊戲音。這旋律陳木太熟悉了——《植物大戰僵屍》。
小的時候,陳木沒少為這遊戲挨過打。直到有一天,他靈光突發,裝作僵屍一樣在夜裡夢遊,嚇壞了父母,才逃過了劫數。從那以後,這個遊戲一直陪伴他走過了初中三年。
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自己不是蹦極失事了嗎?
陳木猛地睜開了雙眼。
眼前不是醫院的白床單,而是一間老舊的書房。
書房的一角,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頭。老人正坐在書桌前,面對著一隻大屁股電腦在玩《植物大戰僵屍》。
音樂聲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這電腦的歲數,比陳木恐怕也小不了多少。 “我這是在哪兒?”
老頭回過頭來,隻淡淡地看了陳木一眼:“你等會兒啊,我先過了這關再說。”
說罷,老頭繼續去種遊戲裡的向日葵去了。
陳木將渾身上下都摸了個遍,一點傷也沒有。沒錯,肯定是機緣巧合,穿越了。那麽,現在首先要知道的是,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什麽。
鏡子,床頭櫃那兒有一個鏡子。
陳木起身,來到了鏡子前。他想先看看自己的長相,就算是穿越,也不能長得太寒酸,對不對?那樣肯定不利用以後的發展。
鏡子裡的人衝著陳木苦笑了一下。陳木也在苦笑。還是自己,一點也沒變樣,就連昨晚擠掉了的那個青春豆的疤還在那裡。
“今年是哪一年?”陳木問得有氣無力,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失望。
老頭終於站起了身,來到陳木的面前,摸了摸他的額頭。
“腦子摔壞了?今年是2021年啊?”老頭的回答漫不經心。
“我這到底是在哪兒,我是死了嗎?”
“確切地來說,你還沒死。”老頭的嘴角掛著一絲笑容。
“我還沒死,我這是在哪兒?難道我不是穿越了嗎?”
“穿越?你真的想多了。歡迎來到鎮魂島。”
“鎮魂島?我怎麽會到這兒來了?”陳木像看著怪物一樣地看著老頭。
老頭微微一笑:“你是我們聘請的第一批潛夢師。”
“潛夢師?我不管那是什麽,我隻想知道現在到底是死是活?”
“噓……告訴你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你現在是不死不活。”
陳木徹底糊塗了。
老頭想了想,拿出一張紙,丟給了陳木:“你自己看吧,一時半會兒跟你也說不清楚。”
說完,老頭轉身又玩遊戲去了。
陳木拿起紙,上面是一則招生廣告。
鎮魂島,黃泉路上的一處驛站,裡面生活著無數未死的人魂。這些人魂活在生死之間,往前一步,就是黃泉,退後一步,就是人間。被關押在鎮魂島的人魂,通過改造,有的被送入黃泉,有的則被遣送回人間。
潛夢師,故名思意,就是趁他們在托夢的時候,悄悄尾隨,發現他們內心真正的善與惡,然後作為生死的憑斷。因為這是一個新的職業,所以特嚴格臻選聘請。
落款是:鎮魂島司,公元2021.0年。
紙片從陳木手中滑落。這麽說,自己就是“被聘請”了?
“我根本沒同意,憑什麽是我?”陳木感覺有些氣憤,不是說好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嗎”?
“因為……因為你有英雄氣,跳蹦極的時候勇敢極了。”老頭回頭笑嘻嘻地說了一句。
“是你解了我的安全扣?”陳木氣不打一處來,跳起身衝向了老頭,一把掐住了老頭的脖子。
“隨機選的,隨機選的。你放手……”老頭一邊掙扎一邊解釋著。可陳木哪裡肯放手,誰知就在他手上用力的時候,感覺手裡一松,老頭突然像泄了氣的氣球,慢慢地癱軟了下去。
老頭躺在地上,翻著白眼,沒有了呼吸,一動不動,像極了一張皮影。
陳木一驚,趕緊放開手,慢慢向門口退去。
“你逃不掉的。”剛剛明明已經死去的老頭又漸漸充滿了氣,伸了個懶腰,站起了身,關閉了電腦上的遊戲,打開了一個視頻網頁。視頻中,正是陳木在蹦極的畫面。從角度看,就是自己的手機拍攝的。
視頻播放的同時,新聞主持人機械的聲音在報道著事件:“據報道,蹦極事故的受害者已經找到,現在正在醫院搶救,但據院方透露,情況不容樂觀。受害人雖然還有生命體征,但卻意識全無,很可能會成一個植物人。”
“植物人有那麽容易就蘇醒的嗎?”老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陳木:“本司隨時可以拿走你的生命,就算你逃了出去,到時候只怕也只能做個孤魂野鬼了。”
這算是什麽,威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