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與遠火巫商討了很長時間,定下了這次旅途的目的地——蟹堡。
為此,馬修在船上第七日時,他不得不更換乘坐的帆船。
現在,他正站在一個名為「昆蟲夫人號」的三桅帆船的甲板上。
「昆蟲夫人號」本是條海船,可惜在一次海妖事故中,這艘船遭受了詛咒,這讓它不得不提前退休。
離開的詭譎多變的海域,這艘船被生生棄在峽灣幾十年。
一位商人看上它,在確定它的詛咒早已散去,便低價買下了它。
如今,這艘有了些年頭的「昆蟲夫人號」開始往來於內河,繼續發揮它的剩余價值。
“吱吱!”
馬修腳踩甲板上,木板竟發出細微聲響。
“這船算得上古董了!”
馬修搖了搖頭,他走到木質邊護欄上。
當他眺望遠方,入目之處,盡是連綿的濃綠密林。
密林之上,薄霧時而聚攏成雨團,時而散開成輕煙。
不遠處,一群林猴攀上樹冠,錘胸而吼。
緊接著,一頭角豹弓著脊背,在一側突襲林猴。
林猴三兩散去,冠上枝叉處,角豹對著一頭林猴撕心扯肺。
在享用血肉之食,它還不忘挑釁的朝馬修看去。
“不愧是熱蚺密林!”
馬修拍了拍木質護欄,讚歎的道。
“主人!”
艾洛克湊到馬修面前,興衝衝的指著東方。
在東方,馬修的視野越過了密林盡頭。
盡頭處,一道長虹跨越天際,定於遠方。
在長虹之下,那氤氳氣霧中,隱約能窺見一處宏偉至極的建築群。
“隆巴克,東海岸上的璀璨明珠!”
一旁的艾洛克一臉的癡迷狀,不住的低聲呢喃道。
“艾洛克,某一天,這座城市會向我們敞開懷抱。”
馬修拍了拍艾洛克的禿腦袋,面向東方道。
“是啊!是啊!
她不止會敞開懷抱,還會讓你暢飲。”
上一秒還是正經樣,下一秒他便開起了葷笑話。
一根杉木杖將艾洛克推到一邊,遠火巫以目光示意地精離遠一點。
“馬修,您該好好管教他。”
遠火巫無奈說道。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馬修與艾洛克的關系。
明面上的主仆,私下的朋友?
總之,她感覺地精和馬修的關系不一般,具體怎麽不一般,她不好判斷。
“沒關系,我喜歡這樣!”
馬修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讓遠火巫說一說正事。
“我們會沿著阿克夏大河航行一陣,再接著由一條支流向東北方航行。
大約半個多月,我們會在深水港的三號碼頭下船。
在那裡,我們可以租借一輛馬車,這樣我們的行程會縮短一半。”
“做的好,遠火巫!”
馬修拍手,他現在終於可以慶幸一點,他遇上了好向導。
聽到稱讚,遠火巫沒有開心。
“我們沒錢了!”
遠火巫將一個乾癟錢袋晃了晃,一臉的窘迫表情。
“錢?”
馬修摸了摸腰袋,袋中有零星幾個金幣。
遠火巫將金幣捏在手中,仔細辨別著。
“金幣鑄成三角,一面印牛首,一面印日期。
不會錯,這種金角士是只在帕米爾高原流通的特有貨幣。
對了,還是陶米斯的氏族幣。”
“是嗎?”
馬修面上平靜,心中已然驚住。
這金幣確是從希呂身上搜刮到,當初也沒在意,不想竟在這裡露出破綻。
“我在烏拉爾之山附近得到的,前一段時間那裡亂成一團。
有大柱奇觀,還有牛頭人戰隊,雪地精戰團等等。
我在外圍埋伏了幾個雪地精戰士,從他們身上搜刮到了一些物件,其中就有這種三角幣。”
“是了!
有一段時間,一個自稱「鹽火」的雪地精部落突襲了大柱區。
可惜,他們的精銳戰團直接被納西之父碾壓。”
一旁,艾洛克一副回憶模樣,算是幫馬修圓了謊言。
“遠火巫,這幾枚金角士應該可以讓我們生活一段時間吧?”
馬修向遠火巫問道。
“當然!當然了!”
遠火巫晃了晃幾枚金角士,“雖然氏族幣不如魔蟾幣,但不能否認它是高價值的金幣。”
“我想我們可以在船上買幾條醃魚!
還有酒水…
嗯!來得蜂蜜餡餅也不錯。”
艾洛克在一旁提議道。
“不錯的提議!”
剛才多虧了艾洛克的圓場,馬修不介意獎勵他。
“遠火巫,你安排一下,不用擔心錢的事情。”
馬修擺了擺手,讓遠火巫大膽安排。
“好吧!好吧!
我是您的管家,一切您說了算,馬修少爺。”
遠火巫掂量著金幣,走向船主人,向他購買酒水美食。
傍晚,「昆蟲夫人號」進入了阿克夏大河。
在甲班上,繩索、拖把、醃魚桶等雜物清理到一邊。
一個拚接的餐桌出現在甲板上,桌上多是鮮魚湯羹、熏魚烤魚之類的食物。
雖是一場魚宴,但沒有誰質疑它們的美味。
一位半羊人旅客被被聘請為臨時的吟遊詩人,在一旁吹奏笛曲。
蒙紗女在甲板上伴樂而舞,舞姿優雅,宛如天鵝飛落起升的姿態。
馬修坐在首位上,這場魚宴之客除了同伴,還有船主人,水手長,以及一些船客。
聽著樂曲,看著天鵝之舞,吹著河風,馬修不竟一時悵然。
某一刻,他感覺回到了故鄉,久違的安寧充斥於心頭。
“馬修,您該開宴了!”
遠火巫在他左手旁,小聲提醒著他。
“作為一位高貴精靈,你該舉杯朝月,並誦先祖之名。
當然,你的先祖還不確定,但您可以講幾句開宴詞。”
遠火巫在一旁喋喋不休,讓馬修的好心情一點點喪失。
“諸位!”
馬修以鐵杓敲擊酒杯, 引起眾位客人的目光。
“喝酒!”
馬修乾脆利落的開宴,讓氣氛頓時松緩下來,有好事的客人開始暢聊起來。
“您一定是一位老貴族!
只有老貴族才懂得與群眾同享樂,同歡笑,同歌舞。”
魚宴氣氛正酣時,某位醉酒的老羊人抱著馬修的手下跪道。
“馬修!馬修!”
微醺的艾洛克繞著餐桌蹦跳,馬修從未見他如此快樂。
遠火巫沒有融入宴會的歡樂中,而是端起酒杯,小心品嘗其中滋味,這一刻馬修才感覺到她身上明顯的衰老感。
“或許,或許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追求權利並不是生命的全部。”
在首位上,半舉酒杯的馬修不禁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