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寂靜的可怕。
陰風,吹的微涼,劃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音。
白涼城以外五十裡的地方,有一山,名為月牙山。
因為山中有一月牙泉,故而得名。
山腰上,一座道觀屹立在人煙稀少的孤僻靜林中。
放眼望去,只見微風吹動懸掛在道觀門口之上的長紅燈籠,依稀間,可以看到燈籠上的三個字,月山觀。
此時已是深夜,觀內依舊亮著燭火。
房間裡,燭火下,一道黑影坐在桌前翻閱著東西。
道觀門口的燈光照射的不遠。
此時風漸漸地停了。
黑暗中,只見兩道身影緩緩行來。
燈光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進了道觀。
“咚咚咚”
沉重的敲門聲隨之在觀內響起。
聲音不大,卻尤為的響亮。
不多時,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透過屋內的燭火,能清晰的看到開門之人的模樣。
身形消瘦,卻尤為修長,皮膚微黃,臉頰卻是清秀。深邃的眼眸不停的打量著門口的兩人,眉宇間透露著一股孤傲高冷,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他叫楚南,19歲,一個來自地球的現代人。
穿越過來十余載,渾渾噩噩的他現在是這座道觀的觀主。
而他的師父,也就是上任觀主華凌安,在幾個月前,因為壽元將至,給他留了一把骨劍,一本無字冊子和這個破舊道觀,便撒手人寰,離他而去。
而他,順其自然的接手了這座道觀。
目光在兩人身上一掃而過,模樣裝扮盡收眼底。
前面那人體型碩大,面如死灰,眼神木然,動作僵硬,乍一看還以為是個死人。
一襲戎錦黑色長衫穿身,腰間掛著一枚白玉玉佩,玉佩在這人的踱步間,左右晃動,恍惚間看到上面雕刻的“王”字。
後面那人身形偏瘦,穿的也是簡樸,一身粗布麻衣便了事,腰間掛著一把黝黑彎刀和一個布袋。
長的卻是極為的出奇,五官生的不對稱,一道刀疤從嘴角延伸到耳根,凶神惡煞的眼神環顧四周,看上去仿佛地獄逃離的惡鬼,只是看了一眼,就讓人惶恐不安。
“請問道長,觀內可否還有多余的客房,容我倆住上一宿,明天一早便走。”刀疤臉走上前來低聲問道。
聽言,楚南眉頭微皺。
沉吟一下,開口說道:“小觀太小,已是沒了多余的客房。不過現在已經這麽晚了,你們不如進來簡單休息一下,明早出發也精神一些。”
說完,便讓開了身子。
“多謝道長。”刀疤臉頷首,便領著身後死人臉踱步走了進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楚南越發的覺得不對勁,於是從袖口中掏出一張符籙,雙指夾住在眼前擦過。
擦過後的符紙無火自燃,頃刻間便化為一團白灰。
揚掉手中的紙灰,朝著兩人看去。
通靈符通靈,能讓楚南看到肉眼看不到的東西。
就好比死人臉身上散發出的黑氣。
這是怨氣,是人在生前含著極大的怨念而死,在死後形成的一種特殊氣體。
而這種屍體,被稱之為陰屍。
怨氣越濃,陰屍的攻擊越強。
目光落在陰屍腰間掛著的玉佩上,看著玉佩上的“王”字,楚南心中已經有了某種猜測。
目光隨即轉向刀疤臉,看到他身上散發著一股寒氣逼人的陰氣之後,
心中的猜測越發的確定了。 最近白涼城富商巨賈王府粘貼了一則懸賞令,懸賞盜走王家老太公屍體的盜賊,懸賞金更是提升到了百枚錢的高度。
看刀疤臉身上如此重的陰氣,想必偷走王老太公屍體的人就是他了。
警惕的看著刀疤臉,趁其不備,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籙,藏在袖口,以備不時之需。
兩人進了屋,陰屍站在牆邊便不再動了,而刀疤臉則是找了個椅子靠牆坐下,目光警覺的掃視了整個房間。
屋子不大,擺設也極為簡單。
一床一桌三椅。
青磚鋪貼而成的地面,因為接地氣,所以有許些潮濕。木質的牆壁因為常年接地,所以牆根處出現了霉點。窗戶半開著,一串風鈴掛在窗戶上方,微風吹過發出“叮鈴鈴”的聲音。
房間裡還掛著三四張畫,畫的內容都是些修仙老道,須發斑白,手拿拂塵,盤坐於座。
看著這些畫,刀疤臉總感覺這是座邪教。
收回目光,低下頭,寒光從眼眸之中一閃而過,殺意湧上心頭。
帶著這具陰屍目標太大,而且最近風聲太緊,他不能把自己的行蹤泄露出去,不然官府的人找來,那他的任務就不好辦了。
所以他要殺掉這個道士,但是這樣直面出手的話,萬一道士會修煉,那他得手的機會就會變小,更容易讓自己的處境陷入被動中。
思緒片刻,嘴角浮現一抹邪笑,開口說道:“敢問道長,可否見過一個可大可小的大寶貝?”
楚南來了興致,詢問道:“哦?不知是什麽大寶貝,可否讓我長長見識。”
說完,便將右手別在身後,取出剛剛被他藏在袖中的符籙。
刀疤臉起身,低頭在腰間摸索著,踱步朝著楚南走來。
“鏘”
下一刻是刀出鞘的聲音。
“嗤”
緊隨其後,是刀鋒劃過空氣的聲音。
收刀,抬頭,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面露微笑,自信滿滿的看向身前,卻不見了楚南的身形。
刀疤臉詫然,自己一刀竟然砍了個寂寞。
瞳孔放大,掃向四周。
“早就看你不對勁,大晚上不睡覺,帶著一具屍體到處跑,今天我就代表正英師父消滅你。”
“而且身為江湖人士,竟然不講武德,來騙,來偷襲,我這個19歲的小道士。”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楚南面帶微笑,手中的符籙被他扔了出去。
符籙脫手的一刻,仿佛賦予了生命一般,飄向了刀疤臉。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刀疤臉愕然轉身,再次抽出大刀,橫劈而去。
“太上化符,陰屍聽令!”
出手的瞬間,還控制著站在牆根的陰屍從背後夾擊。
橫劈而來的大刀將楚南扔出去的符籙砍成兩半,軟綿綿的落在了地上。
眼見衝過來的陰屍,楚南輕聲一笑, 身體輕飄飄的往旁邊一躲,躲過了陰屍僵硬的攻擊,緩聲道:“你這陰屍攻擊軟綿綿的,就跟你一樣,你老婆竟然忍得了?”
刀疤臉不為所動,倒是不在意楚南的嘲諷話語,戲謔說道:“你這符籙也跟你一樣不行,一刀就解決了。”
聞言楚南只是露齒一笑,道:“頭髮長,見識短,一會兒它燒你也是一下的事。”
當即從兜裡掏出兩張加速符籙,貼在腳踝處。
頓時感覺腳下生風,大步流星,已是來到刀疤臉的身後。
兩指夾住符籙,無火自燃,發出幽藍色的火焰,隨即落在了刀疤臉的身上。
呼!
幽藍色的火焰以點到面,迅速將刀疤臉包裹著。
“啊啊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楚南卻未理會,快步過去將幾幅畫收起來。
刀疤臉燒死了無所謂,可別把他的畫燒了,這可是花了不少錢才買來的呢。
幽藍色的火焰照耀在楚南英俊的臉上,他抱著畫,眼神冰冷的看著火焰中的刀疤臉。
“我早就說了,你不行!”
火焰燒了片刻,便消失不見,刀疤臉身上的肉陡然間一塊一塊的掉落,最終只剩下一個白骨骷髏站在肉堆中間。
隨即一縷幽藍色的火焰侵入白骨骷髏眉心處。
白骨骷髏沒有倒,仿佛被這縷幽藍火焰控制了。
“太上化符,白骨聽令!”
肉堆中的白骨骷髏緩緩走過來,俯首稱臣。
看著地上的跪著的白骨骷髏,一時間,楚南竟然喜歡上了這種感覺。